“顾以沉,好歹我也算你半个继母,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娘的?”
“这里是顾家,不是村长家。还请村长夫人少往顾家塞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另外,”顾以沉的神色淡淡的,说话的时候也很平静,平静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淡漠,可就是这样的态度,让村长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甩开了村长夫人的手,话锋陡然一转,顾以沉眸色微凛,不轻不重的话语却带着不容置喙:“你,还没有资格以我的母亲自居。”
“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顾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村长夫人看着顾以沉,眼里的恨意也格外浓郁。
“的确轮不到我做主,但是顾家的事,也绝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顾以沉没再多说,而是非常绅士的下了逐客令,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从来不对女人动手,但是如果你们继续在顾家门口寻衅滋事,就别怪我破例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气氛似乎僵持了一会儿。
“切,走就走,你以为我稀罕呆在这个破地方吗!”撂下这句话,村长夫人带着小碧莲便转身离开,她脸上的愤怒越来越浓,刚刚出门,便好巧不巧的迎头撞见了,喝得烂醉如泥的顾长卿。
深爱了半生的故人,曾经的恩爱夫妻,如今再重逢相遇,却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嗝,好酒……我还能喝,来,干了这杯!”顾长卿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脚下的步子都走不稳,踉跄的几乎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喝喝喝,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我当初离开你还真是正确的选择,跟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连这个破院儿都没了。”村长夫人看了一眼顾长卿,眼底满满的都是嫌弃与不屑。
顾长卿身上的酒味能浓,村长夫人并不喜欢,她也不管顾长卿表情如何,嗤了这一句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恨铁不成钢的话,啐了一口便转身离开了。
还没来得及进屋的喻文墨和顾以沉,看到这个情况,表情难得出奇的一致,都是不可描述的一言难尽。
带着几许试探性的,喻文墨轻轻的用手指头戳了戳顾以沉的手臂,在他耳边,附耳小声的问了一句:“这会不会太打击顾……大叔了?”
村长夫人还真是……
怎么能这么狠?看看顾长卿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喻文墨莫名的有些同情。真是不知道像她这样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人,拿什么来同情别人。
耳边喷洒着喻文墨温热的呼吸,鼻尖似乎还似有若无的萦绕着几分,独属于她的香味,顾以沉的耳尖之处悄然地染上了一抹粉色。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顾以沉下意识的侧过头去,往左挪了一步,拉开了自己和喻文墨之间的距离,觉得呼吸轻松了些许后,他才轻声回答道:“没事,回去吧,最难熬的时候他都挺过去了,这就是几句嘲讽而已,不算什么。”
言罢,顾以沉转身便作势要离开。
目光落在顾长卿身上,等喻文墨侧目时,发现顾以沉早走了好远的距离了。
她忙不迭迈开步子追了上去,喊道:“诶,你别走那么快,我……我还没把那堆棉衣洗完呢,顾以沉你教教我呗,我实在不会,你确定那个洗衣棒有用?我怎么觉得它就是个摆设,怎么用都不顺手。”
今天的事情,再一次让顾家和村长家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好在两家没有必要的交集,以前好歹同住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能包容一下,瞧见了打个招呼。
现在两家人见了面,几乎都是绕着路走。
眼看着喻文墨就要追着顾以沉进屋,顾长卿撇了撇嘴,大灌了一口酒,直接就倒在了地上,嘴角挂着可疑的透明液体,嘴里还醉生梦死的喃喃着:“愁不消,杯莫停……”
这一声躺倒的闷响,倒是让喻文墨和顾以沉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顾长卿,喻文墨看了一眼顾以沉。
“顾叔是受刺激了吗?”
刚才村长夫人在门口说的那几句话的确有些狠,连她这种无关人士都听不下去了,更何况顾长卿呢?
不过,顾长卿还真没在意村长夫人说的什么,他进来就看见顾以沉和喻文墨站在院子里,不用想都知道,刚才门口发生的事情他们两个肯定都知道了,为了保存自己的颜面,他很直接的躺到了,面子什么的他都不要了,就这样吧。
“爹他怎么了?”顾以清听到声音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顾长卿的睡姿真的算不上好看,狂放的不成样子。
“看样子是喝醉了,咱们是把他弄进去?还是让他在这外面吹吹凉风,独自悲伤?”喻文墨的形容,真的恰到好处。
顾以沉静默片刻,往前面走了两步,顾以清却拉住了他。
“大哥,要不就让老爹待在外面吧,让他清醒清醒也好,不然,等他酒醒了还不知道要做些啥呢。”顾以清这话说得,喻文墨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真是亲儿子,居然把自己老爹晾在外面吹冷风。
“行了,过来搭把手吧。”顾以沉倒也没说什么,好言好语的劝了一句,准备过去将顾长卿扶回去。
502的突然出现,适时的提醒了喻文墨:“顾长卿没醉,他在装。”
听见声音的下一秒,喻文墨已经伸手拉住了顾以沉。
“你干什么?”顾以沉转身,不明意味的看着喻文墨,一旁的顾以清看着喻文墨,也很好奇。
“大嫂,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对?”顾以清下意识的这样认为。毕竟,方才顾长卿可是自和离以后,头一次和前妻面对面的正面撞上,是该好好醒一下酒了。
“对什么对?那是你爹,你不心疼啊?再说了,他要是生病了,咱还得给他看病买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喻文墨有些不能理解,一脸鄙夷的看着顾以清。
这下轮到顾以清没话说了,他切了一声,不自然的别过了头,不想听喻文墨在他耳边唠叨。
听了喻文墨这一番解释,顾以沉拉回了话题,他目光微沉,不明白喻文墨拦着他的用意,他眉峰微挑:“那你拦我干什么?”
“嘿嘿。”喻文墨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微笑,她看着顾以沉,伸手推了他一把。
“那什么,现在是我证明自己的机会了,洗衣服这件事儿我是没办法了,它和我实在不搭,但是我可以做些别的,你就把顾大叔交给我吧,我保证把他安顿好,你们就进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这儿交给我就成。”
又是这样,之前喻文墨自告奋勇洗衣服的一幕浮现在眼前,顾以沉想也没想,根本就没回答喻文墨,伸手就要把地上的顾长卿拉起来,喻文墨眼疾手快,急忙挡住了他,又把顾长卿给扯到了自己这边。
“你干嘛啊?我不是都说了嘛?你放心,这件事儿就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喻文墨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做着担保。
看着喻文墨一脸的认真,顾以沉一时哑然,难得的有些不忍心说什么话打击她。
虽然顾以沉会顾及这些,因而口下留情。
但顾以清可不会,他满脸都写着我不相信,一点不给喻文墨面子,直言不讳的倒戈道:“大嫂,这可不怪大哥。就是交给你才不放心,你也不看看我爹什么情况,你还安顿他,就大嫂你这身板,能把我爹扶起来吗?拖人这种事儿,还是我和大哥来做吧。”
喻文墨翻了个白眼,也懒得搭理顾以清,这家伙说了不算,一切还是顾以沉做主,她还是和顾以沉好好说吧。
想到这里,喻文墨抬眸,目光直直的盯着顾以沉,没有半分躲闪,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吐字道:“我有醒酒的药,也能安顿好顾长卿,真的,—信我。”
她的眼底写满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