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路瑜最终还是妥协了。
“……儿子明白了,这便去准备。”
但愿,他刚才那些担忧,是多余的吧。
“哥,等等我。”
路瑜刚走出祠堂没有两步,身后就传来路媛的声音,好不容易追上来的路媛气喘吁吁的道,“哥,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路瑜的反应却很是冷淡:“有什么事吗?”虽然他和路媛一母同胞,但是他不能再惯着路媛了。
不然就是害她。
“哥,我昨天听人说喻文墨去过你书房了。”路媛想到昨天自己贴身婢女说这话时的口吻,“你都不让我进去,凭什么喻文墨她……”
“不是没让你进去过。”
一口打断了路媛的话头,路瑜在心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第一次进去拿走了我的孙子兵法,第二天就把它折纸飞机玩,第二次你进我的书房,四处摸四处看,打翻了烛台,最后还烧了我一堆文献史记书籍,——你确定你还要进去?”
那他好不容易搜集来的绝迹古籍,又该遭殃多少本啊。作为一个爱书人士,路瑜想想都觉得肉疼。
这一番话说得路媛一时词穷,但是,脸皮厚的人,总是理不直气也壮的:“那、那喻文墨那个石女呢?她又不是你的贴身婢女,她去你的书房能干什么?”
“……你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路媛这句话情急之下不加粉饰,一问出口路瑜就知道她想出了歪心思,颇有些无语的扶额,路瑜简直不知道该拿这个妹妹如何是好了:“不过是讨论古籍,切磋棋艺罢了,你啊,真该好好学学喻文墨。”
左一个石女,右一个石女,这样难听的词儿,怕是任谁听了都会心生不喜。
“我学她作什么?”路媛眉心紧蹙。
凝眸注视着路媛半晌,路瑜是真的拿自己这个娇生惯养、心高气傲的妹妹没辙了:“你若是能有她那一张巧嘴,学得她半点儿沉稳……”
那得给人省多少事儿啊。
只是后半句话,路瑜没有宣之于口。路媛打小就好强不服输,正是因为路瑜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没有说完,也不敢说完。
他怕伤了路媛的自尊心。
“算了,我去收拾东西了,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好好陪陪他吧。”路瑜话只说了半截,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路瑜之前的担忧一点儿也不多余。
事实很好的印证了一句话,什么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刚被解除禁足的路媛,可不就整日惦记着和喻文墨好好再一次“叙叙旧”么?
次日,晨光熹微时。
路瑜一大早就和路长青收拾好细软出府了,低调的出行,让府内的下人仅有几个贴身的小厮婢女知晓。又是普通的一天,喻文墨穿着普通的衣裳,拿着普通的出府令牌出了门。
采购了一番东西,和往常一样回了路府。
嗯,今天应该也是很平常的一天。
但是,当喻文墨嘴里叼着从路边摘的普通的狗尾巴草,一脸吊儿郎当的踏进芜院的大门的时候,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呼吸一窒,脚步一顿,再看见芜院里面伫立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心头油然的闪过了几丝不祥的感觉,喻文墨站在芜院门口,一时间进退不得。
——因为,里面守株待兔多时的人,已经看见她了。
四目相对间,浓浓的火药味儿,莫名其妙的蔓延四散着。门口,喻文墨紧紧握着手中的东西,目光如炬的凝视着站在这芜院里面的路媛和袁瑰,还有一大堆抄家伙的仆人。
仗势就非同一般,看的喻文墨左眼皮直跳。
一群人聚集在这芜院是想干啥?搞事情么?
“呵……”路媛的冷笑声唤回了喻文墨的思绪。
像是拿掉雪茄一样,拿掉了嘴边叼着的狗尾巴草,喻文墨微眯双眸,警惕的看着院中的人。这气势凌人的模样,喻文墨自然能看出来,她们二人此行是来找茬的。
毕竟,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要是想干.架,肯定会带着一波抄家伙的人来,而不会选择亲自动手,——因为她们压根就不会打架,除了扯头发和无休止的谩骂以外。
曾经因出任务而冒充一个老总情.人,却被正室在晚宴上捉奸,对她当众破口大骂、并撕扯头发过的喻文墨,深有体会。
不可否认,女人就是这样。
但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是这样。
“不知二位大小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喻文墨发现自己说话是越来越带着一副酸腐书生的官腔了。她先打起了马虎眼,面上带着笑,身体却紧绷起来。
院中的二人,袁瑰和上次见面时没什么差别,华贵的衣裳和姣好的面容,自带贵女的气质。
只是如今这显而易见的找茬情形,女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喻文墨也没有那个心思欣赏这位美眉的风姿,更懒得用言辞去描述了。
“所为何事?当然是把你赶出路府了。”袁瑰开口,清冷的气质油然而生,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喻文墨还以为袁瑰不屑去做这种事情,没想到……真是她看错了人。
“袁小姐还真是诚信,连卖身契的形式都不走了,就打算直接和我撕破脸了吗?”字里行间那浓重的嘲讽,让袁瑰的面色为之一僵。
她的记性不差,怎么可能忘记和喻文墨的约定。
但是……
路媛那天跟她说的话,至今犹然回荡在耳边,——“袁瑰姐姐我跟你说,最近喻文墨那个贱.婢天天都出入我哥的书房,我哥还夸她生了一张巧嘴呢。袁瑰姐姐,你说我哥和喻文墨到底在书房里待那么长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啊?我哥总夸喻文墨的嘴巴巧、口才好什么的,会不会因为喻文墨是个石女不能生,就用嘴来……”
袁瑰心下陡然一凛。
不,怎么是自己言而无信,明明是喻文墨背信弃义!
明明是喻文墨,都是喻文墨的错。明明跟她约好了拿了卖身契就滚蛋,跟路瑜再无瓜葛,可这才过了几天,喻文墨早就把路瑜勾引的神魂颠倒,居然还在书房……做那种事!
袁瑰只要一想到书房上演的那种场面,面上就如滴了血一般的红。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恼得。
“袁瑰姐姐,别听喻文墨这个石女胡言乱语了,反正,那张嘴也马上就说不出话来了。”路媛见袁瑰有所动摇,便立刻出言道。
略显稚嫩的声音之中,展露出来的是不符合年纪的狠厉。
说不出话来了……喻文墨下意识觉得这句话内涵深意,莫名在意了起来。她脚步不动神色的往后退,她身手是好,但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的人,逃为上策。
就在喻文墨脚下刚要动的时候,腰身突然一麻。
不好!
瞳孔骤然一缩,为什么她动不了了?
“呵,喻文墨,你还以为能故技重施么?”
路媛走上前来,围着僵在原地无法动弹的喻文墨冷笑道:“我怎么可能,会给你第二次以一挡百逞风头的机会?你以为我路府的暗卫都是吃白饭的吗?暗影!”
“属下在。”
这个声音……是从喻文墨的背后响起来的。
我去,偷袭?!
该死!喻文墨暗自咬紧了压根,她说刚才怎么会又一股威压和被人盯着的感觉,之前她还以为是路媛和袁瑰,现在看来,压根就是这个暗卫在暗处蹲着自己呢!
麻.痹的感觉迅速蔓延全身。
502系统在这种危急关头,不负所望的满血复活了:“哔——宿主,这是楼兰王朝江湖上盛行一时的银针刺穴,若入穴,则阻中针者血液循环,四肢无法伸展,俗称定身,类似于21世纪的加倍量麻醉剂。”
麻醉剂?定身?喻文墨心下暗骂了一句娘:“502,我发现你今天有点帅,能想办法帮我脱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