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镜不咸不淡道:“与你何干?”
“……”这事儿确实和她没关系,是她管太多,那就问点和她有关系的,“那天之后你怎么样了?是你把我送出去的吗?”
顾半初指的是那一日在第四界,她替上官镜挡了一刀之后的事情。
上官镜楞了一下,冷言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在第四界,你因为我惹怒了你父亲的那一天。”
上官镜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诧异:“你什么时候去过第四界?在下怎么可能因为你惹怒父亲?你这又是什么新的招数?”
“是你带我去的第四界啊,你把我关在你的幻境中,你父亲认为是我迷惑了你……”
上官镜眉头紧蹙,抬手按住了太阳穴,额角跳动的青筋清晰可见,仿佛十分难受的样子:“你,不要胡说……在下已经,很多年没回过第四界了,更不可能带你一起回去……”
顾半初有些手足无措:“你都忘记了吗?是因为受伤吗?你,你怎么了?”
上官镜抿着唇不说话,顾半初又试探了几句都没能得到答复,便不再说话。
“镜夜公子,城主府到了。”
上官镜倏地睁开眼睛,凶狠的盯着顾半初,他一把握住顾半初的手腕,扯着她下了马车。
蓝婉儿也已经下了马车,她看着两人连在一起的手,名为嫉妒的情绪不断的在心头翻涌。再一次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上官镜一手捏着个灰色的绒毛团子,一手狠推了一把顾半初,吩咐道:“把她关入地牢,严加看管。如有疏漏,自行了结!”
“是!”
城主府的侍卫立刻一左一右的擒住了顾半初,蓝婉儿欣喜若狂,在心中啐了句“活该”。
顾半初并未挣扎,也没有出口求饶,她只是在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上官镜。
上官镜再次扶住了额角。
“城主大人,您身体不舒服吗?”蓝婉儿贴过身子想要扶住他,却被上官镜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上官镜立刻就换上了一张笑脸:“只是有点头疼而已,并不碍事。我们走吧。”
这是顾半初被带走时,听见上官镜说得最后一句话。
顾半初很快到了新的地方。城主府里的地牢潮湿又阴冷,到处都散发着一股子腐烂的味道,这可和朝暮圣教宽敞异常的地牢比不了。
除了绒绒以外,她的流苏耳坠也被收走了,除了地牢中的守卫以外,牢门上同样是被结界锁住的,这次那才真叫一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能等着有琴青泱过来捞她了。
打量完自己所处的环境之后,顾半初一屁股坐在乱糟糟的稻草之上,双手抱膝胡乱的想着:上官镜不记得在第四界的事情了,他说他很多年没回过第四界,但仅凭她所见上官镜就去过两次第四界。
一次是带了火凤衔铃和青鸾吟游回来,一次就是后来那次,他的模样不像是在骗她。
除此之外上官镜对她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顾半初憋得难受,只能捞出沉默了许久的大佬:“渊,上官镜还说他头疼,你知道一些什么吗?他的眼睛怎么会变成那样?”
渊并没有回答顾半初的问题,反倒是反问道:“他为什么会有异瞳?”
“因为他的父母魂色不一,他是混色啊。”
“嗯。”
“……”所以您老“嗯”是什么意思啊?
“他现在不是混色了,所以他的眼睛自然就变回去了。”
“你是说他的魂色改变了?可是不应该啊……”
在顾半初的认知之中,修者的魂色是与生俱来,无从改变的,唯一能够改变魂色的方法就是净灵。但就算是净灵师也只能够起到净化的效果,让修者的魂色更加纯正。
上官镜这种情况应该是连色系都改变了,就算是净灵师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啊!
“至于忘记发生过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顾半初上一个问题还没想明白,此时更是一头雾水:“我知道什么了?”
“是幻术师。”
“幻术师?幻术师怎……”
顾半初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想起来了。
幻术师在五大灵职之中的地位一直是最低的,低阶的幻术师素来都被当做是变戏法的,而高阶的幻术师……高阶的幻术师在上界地位更甚,因为等阶足够高的幻术师能够篡改别人的记忆。
顾半初忽然毛骨悚然:“你是说上官镜的记忆是被幻术师给抹掉了?他会头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是。”
顾半初沉默了,是什么人要更改上官镜的记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能够对上官镜做这种事情的,第一个映入顾半初脑海的就是他那个“父亲”。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刻意把那件事的记忆抹掉,是因为他觉得她对上官镜的影响太大了吗?
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要轻描淡写的抹掉旁人的记忆吗?
上官镜的魂色改变是不是也是他父亲做的?
再退一步来说,上官镜在第七界公开选妃的事情,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吗?
“渊,被幻术师修改过的记忆还能够回到最初的样子吗?”
“这要看施术者的等阶和被施术者自身的意志,也许有可能恢复,不过希望不大。”
“你有办法吗?”
“如果你想的话。”
顾半初又是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觉得修改记忆就是亵渎,可是上官镜他自己想要想起来吗?”
顾半初又道:“我欠他的已经还过了,简单的敌对关系不管于他,还是于我都有利无害吧。”
“你在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顾半初猝不及防,因为结界的存在她才没能注意到旁人的存在:“上官镜?你不是应该和蓝婉儿在一起的吗?”
上官镜眼中带着血丝,猛地扑到地牢的铁栏之上,面容显得有些狰狞:“我问你刚才你在说什么?!”
顾半初别开脸,看向地面的干草:“我没说什么。”
上官镜踉踉跄跄的后退两步,晃了晃脑袋,掏出一只流苏耳坠,命令道:“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