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席间详谈甚欢，顾半初全程极其低调优雅的闷声吃饭，因为上官镜不准她摘面纱，她只能是让侍女喂饭。
她觉得她现在一副吃软饭的样子简直把她当年铁血佣兵的脸面都丢光了。
上官镜并未提生意的事情，反倒是石垠主动提起，临走的时候还给他带了不少质量上好的灵石离开，说是算作样品。
顾半初扫了一眼，灵石在北荒大陆是非常昂贵的，小小的一块就要几个金币，巴掌大小的都是几十枚金币起价。小门小户不吃不喝攒上几年的钱才能买到一块差不多的灵石。
但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一块灵石能够提供的灵力对现在的顾半初来说简直杯水车薪。
如果想要通过灵石达到快速修炼的效果，就要大量的使用灵石，几百块几百块的使用。这样的修炼方式是专属于大户人家的烧钱游戏。
当时绒绒给了她许多灵石，她一开始不知道灵石这么值钱，大手大脚的用去了大半。剩下的小半后来全部都用在顾邯的身上了。
她可真是个败家子。
顾半初回去的时候街上已经华灯初上，她趴在窗边，街上看不见任何满目皆白出丧的人家。
顾半初蹙着眉头：“双河镇不是已经死了几十，上百人了吗，怎么看上去一点动静都没有？”
上官镜答道：“洛雪崇尚神明，有不少和神明有关的民风习俗。双河镇认为原本身体健康而死于急病的人都是惹怒了神明，受到了神明的惩罚，这是不详的象征，这样的人是不会发丧的，就地掩埋就算结束。”
“……”这是什么鬼习俗？
上官镜陡然贴近了脸，解开了顾半初脸上的面纱，模样傲慢：“今日顾小姐表现不错，下次有机会可以再带你出来。有什么想要的奖励？”
顾半初原想发作，就未婚妻的事情提出抗议，听到最后的时候她把腹诽都咽了下去，欣喜道：“来二十斤……不，来三十斤烤牛肉可以吗？”
上官镜明显的怔了一下：“在下饿着你了？”
“不不不！”顾半初摆手，“我家绒绒差不多要醒了。”
上官镜露出疑惑的神情，顾半初解释道：“就你一起捡回来的那只灰毛球。”
绒绒一直都是在她身上的，那日爆炸没能吵醒刚刚饱餐一顿的绒绒，大概是吃的撑了，绒绒这一觉睡的颇为长久。
上官镜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当然连着她身上的绒绒一起带了回来，然后差一点就被扔掉了，还好顾半初醒的及时，刚好阻止了绒绒沦落到流浪街头的命运。
顾半初掏出了呼呼大睡的绒绒，捧在手上。
上官镜看了看那个小东西，它身上灵力稀薄，等阶可以忽略不计，微妙的介于普通老鼠和灵兽之间。上官镜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句：“顾小姐兴趣真是独特啊。”
呵，她家绒绒可厉害了好吗！
她家绒绒就是行走的宝物探测器，乖巧又听话，不知道帮了忙！
当然为了避免她家绒绒遭人觊觎，她家绒绒的好她清楚就足够了：“三十斤烤牛肉，你听到了没有！”
“啧，真没追求。”
尽管是嘲讽，但上官镜这个意思就算是答应了。
解决了绒绒的伙食问题，顾半初开始进行下一环节：“明天带我一起出去。”
上官镜漂亮的鸳鸯瞳闪过一抹狡黠：“明天？明天在下不出门。”
顾半初很快就明白了上官镜这句话的意思，翌日上官镜一觉睡到了晌午才过来，和顾半初一起用餐。
顾半初看他面前玉盘珍羞，再看看自己面前的清汤寡水，她觉得上官镜一定是故意的！
顾半初还没来得及抗议，屋外就有个伙计敲门进来，看了眼顾半初，之后道：“镜夜公子，石府那面今日清晨就过来了，现在还在外面候着。”
上官镜刚起床，身上还穿着雪白的中衣，只随便在外面披了一件衣裳。
顾半初瞧他这幅懒洋洋的样子就知道他今日根本就没打算去，他这是开始吊着对方了。对方有求于人，上官镜越是推三阻四，对方就越是卑微如尘埃。
果然上官镜不耐烦的开了口：“我昨日不是已经说过，我今日‘生病’了。疾病缠身，卧病在床，方汝老先生心急如焚，侍奉在侧，无暇分身。这点话都说不清楚？”
伙计白了脸色，急忙道：“是是，小的这就去处理。”
伙计屁滚尿流的离开后顾半初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痊愈’？”
鼠疫的传播很快，死亡率奇高，发病之后最快两三日就会让人丢掉性命，上官镜拖的这一时半刻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丢去性命。
上官镜微微一笑，唇红齿白的小公子却说着最残忍的话：“在下是个商人，什么时候在下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在下自然就‘痊愈’了。”
“你是趁人之危。”
“它很有效不是吗？在下只喜欢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这是上官镜第一次让顾半初见识到他的不择手段，他这个人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狠毒又果断，就像一条为了捕猎而潜伏在暗中的毒蛇，哪像什么慵懒高贵的波斯猫。
顾半初便知道，这两日上官镜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故意给她看的。
用完了饭，上官镜不急不慢的擦了擦嘴。侍女们便手脚麻利的撤去餐具，之后轻手轻脚的收起他肩头的衣裳，取来了一套戏服给他换上。
不多时眼前慵懒的男人就变成了顶着浓艳妆面和昂贵点翠的惊艳青衣。上官镜的扮相美极，本就不明显的棱角更加温和，唇若含丹，眉梢含情，一颦一笑都是勾魂摄魄。
上官镜清了清嗓子，捻了一个兰花指，起了个范便唱了起来，低回婉转，恣意缱绻，把戏文中的女儿家唱得活灵活现。
“小雨纤纤风细细，万家杨柳青烟里。恋树湿花飞不起，愁无比，和春付与东流水。”
屋内戏音袅袅，屋外人间炼狱，不过一墙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