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这是先生特地从国外运回来的新品种,据说开花时朵朵都是并蒂而开,颜色更是新奇。先生吩咐不让我们碰,所以太太得好好打理,我们也想来来眼界,看看这花儿开是什么样……”
朝阳的小花园里,一位佣人将花茶端到了小圆桌上,滔滔不绝的在乔初耳边说着话。
女人一身素白的长裙,肩上披着米色的羊绒披肩,面容姣好,但目光却呆滞无神。
佣人自顾自的说着,看着乔初的目光没有焦点,她不动声色的将花茶往前送了一些,“我煮了很久的,手都烫伤了,太太真的不尝一口吗?”
闻言,乔初的眸光一闪,落在佣人红肿的手背上。
她喜欢这个小女佣,活泼开朗得不像话,虽然她总是叫自己太太,而自己很少理会她,可看到她,仿佛就能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淡淡的酸涩口感中带着细腻的清甜,淡雅的花香在鼻尖绽开。
她放下杯子,眼神落在秋千前一簇簇开得正艳的花丛中,轻轻的说了一句,“好喝。”
小女佣因为她肯回答高兴极了,转身就往别墅里跑。
乔初唇角的微笑重新落下,缓缓的闭上眼睛,努力的去感受风的自由,花的肆意和生命的美好。
赫歧珩的车不敢靠近,停在了很远的地方,他站在花园的围栏外,一瞬不瞬的看着秋千上闭目的女人。
微凉的天,她光着一双脚素白得不像话,未曾靠近,他都能感受她的毫无生气,就像把自己封闭在了自己的空间里,密不透风。
女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灼热的视线,倏地的睁开眼睛朝着他的方向望过来,没有意料之中的愤怒和恨意,他只看到她紧张的起身,瑟缩在了圆桌底下,慌乱间顾不得披肩散落,望向他的眼睛充满了恐惧。
赫歧珩的心撕裂般的疼痛,拉开门大步的走了进去,他有无数后悔的话要对她说。
可他还没来得及靠近,莫行声就带着刚才的小佣人走了出来。
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莫行声三两步上前将乔初从桌下拉了起来,看到赫歧珩仍旧在,乔初光着脚顾不得什么,转身胡乱的要逃离。
莫行声将她搂进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拍在她如瀑的长发上,“没事了,我马上就让他离开。”
“小初,我有话要跟你说!是我不对!我误会了你,是我该死!小初……”赫歧珩一再的想要上前,她缩在莫行声怀里的样子刺痛着他的神经,仿佛心中那视若珍宝的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
感受到怀里的女人身子僵了一下,莫行声脸色阴沉了下去,看向赫歧珩的眼神带着胜利后的洋洋得意,“赫歧珩,小初不想见你,这里也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小女佣自打乔初配合治疗以来就没见过她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只想在情况更糟糕之前把人撵出去,“你不能随便靠近我家太太!她的抑郁已经到发展成了重度,除了先生,任何人不能靠近太太!所以,请你马上离开!”
赫歧珩看着浑身战栗的乔初,耳畔是小女佣一口一个太太和她严重的病情,他心痛不已,却还想说什么。
莫行声没再给他机会,轻声细语的在乔初耳畔说了句,“地上凉,我带你回房休息,”便拦腰将乔初抱起,走进了别墅里。
临闭门前,他厉声警告着赫歧珩,“晚饭前小初醒来,我不想再看到你,否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乔初睡得很不安稳,她的思绪很乱很杂,牵扯在一起就像一团乱麻,让她无从下手去理清。
药物的作用渐渐的起了效果,她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佣人进房轻声唤醒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日落时分,她鬼使神差的走到窗边,赫歧珩寂寥的身影落入了她的眼中。
“这人怎么还在?太太您先换衣服,我去跟先生说一声。”女佣一把拉上窗帘,转身去通知莫行声。
乔初闭了闭眼睛,重新换了一件衣服,坐在床边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多时,警车的鸣笛声传来,别墅外面一阵轰闹,但是没持续多久,就重新恢复了平静。
她慢慢的走到餐厅坐下,就看见女佣刚进门,向她解释着,“太太放心吧,他被警察带走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不会再来了吗?乔初捏着勺子的手一顿,很快又松开来,他们之间本就不该再有交集,余生与你无关,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警方以私闯名宅的名义将赫歧珩带回了警局,但对方的身份特殊,他们不可能真正因为这点小事关押赫歧珩。但莫行声又在不断的施压,最后,警察以批评教育的方式将他扣了十来个小时,这事儿就算了了。
乔初没有想到的是,赫歧珩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找她。
有时候一拉开窗帘,他就站在窗户低下,她只消一低头,就能看到他坚毅充满愧疚的背影,无论黑夜与白天。
这天,赫歧珩不得不赶回公司签一份重要的合同,他不敢耽搁,二话不说签完就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别墅,却不想碰上了莫行声。
“赫总好毅力,我险些都要被你感动了。是警局没去待过瘾吗?那我不介意再报一次警!”莫行声将车门带上,眼神中的嘲讽情绪浓重。
赫歧珩上前一把揪住莫行声的衣领,眼底布满阴鸷,“如果不是你拦着小初,她不可能会不见我!莫行声,你放了她!她不可能跟你结婚的!”
“是吗?那赫总是觉得她还会重新嫁给你吗?我没有逼迫过她,相反,我给了她最好的保护和治疗,现在她也越来越依赖我,赫歧珩,你已经不存在于她的世界了,很快她就会爱上我……”
赫歧珩忍无可忍,一拳挥过去砸在莫行声的脸上,温热黏腻的血液从他的嘴脸渗了出来,嘴里充斥着一股子血腥味。
莫行声不怒反笑,他修长的指尖摁了摁嘴脸,垂眸看了看手上的血迹,阴冷的笑了起来,“赫歧珩,她不会想见你的……她早就托我买好了飞国外的机票,这会儿,她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不可能,不可能!”赫歧珩一下子慌了神,“她去了哪个国家!”
“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她不想让你知道。”莫行声的话仿若沉重一击,彻底的击碎了他固执的等待和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