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死?”心好好硬生生被剁去了一半,舒染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不是说景御凛没事吗?不是说他已经养好伤了吗?怎么会?
她还想着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把心中的那些疑惑问清楚,而他就这样死掉了?她再也见不到他了,那些准备了那么久的话,她去哪里找他说?
“他居然一点儿都没让你知道……”杜若悲痛道,“还让你的家人朋友都瞒着你,他真真爱惨了你。”
云枫接道,“我也没想到,原来景御凛对舒小姐的感情这么深厚,深厚到让人感慨。就连到死都舍不得让你伤心,把消息瞒得死死的。”
舒染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等着他继续讲。
“若非发生得仓促,若非我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若非他的死实在影响得太大,或许到现在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呢,所以舒小姐,你不知道也并不奇怪。”
“景御凛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因为他的脑袋里有块弹片取不出来,活不了几年了,他在活着的时候,替你谋划好了一切,让你如何才能不那么伤心。”
云枫说到后面有些激动,“可我偏偏不想他如愿,我要让他的计划落空,即便他死了,我也要胜过他!”
舒染只觉得他可怜,居然和一个死人较劲儿,但没力气嘲笑他。
她想起了她去景城的那年。
有一次她飞去国外参加一个活动,却在出了机场后就被一股不明势力的人袭击,所幸景御凛在身边,将她保护得很好,没有让她受一丝伤害,景御凛却受了重伤。
现在想起,她确定那股势力来自于明葛,那次明葛耗费了不少人力攻击他们,起先都是朝着她去的,之后发觉景御凛也和她在一起,所以更铆足了劲儿要他们的命。
他为了救她,昏迷了好几天,伤也是一个多月才养好,他大概就是在那时候受的伤吧。
原来在那个时候,他便可以为了她豁出性命,原来他早已将她放在心尖上,原来他早已深爱她,不输于她对他的爱……
可恨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可恨她居然以为她只是别人的替身,只恨她自以为了解他,却仍然不够懂他,可恨她误解他那么久……
不知何时,泪已流满面,心中哽咽,却哭不出声,只能无声悲伤心痛。
“你哭什么?你这一生如此好命,你该知足了,不像我,爱过唯二的两个人,到最后都不再爱我。”杜若哀伤叹息,“他爱着你啊,致死都在为你打算。”
他们今天把她带过来,不是为了绑架她,只是为了折磨她,从心理上,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体无完肤。
如果这就是他们的目的,那么他们成功了。
舒染无声。
正因为她知道,所以心才会如此疼。
景御凛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可她值得他如此爱吗?他明明值得更好的爱,他值得这全世界最好的温柔。
他们又说了些什么,舒染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只觉得全世界都陷入了灰色,什么也激不起她的情绪,她沉在灰色的海里,世界仿佛静止。
云枫和杜若讽刺继续讽刺她,可她完全将他们忽略,他们也不再白费力气,不知和文森特说了些什么就走了,文森特倒没有走的意思。
舒染保持着僵直的姿势不止坐了多久,久到暮色四沉,世界的颜色好像又暗了几分。
“Sura,吃点东西吧。”文森特看不过去了,温声道,“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他向来说话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可今天却格外温柔。
他以为他可以笑着在她面前说出这些,他以为他可以得意地争取她的爱,他以为景御凛死后他的信心只增不减。
可直到坐在她面前,他才发现他没有办法。
他知道她到底有多爱那个人,他能感受到她到底有多伤心,他没有办法对着伤心欲绝的她再说什么伤害的话,他不忍心再在她伤口上撒盐。
舒染好似没听见,没有任何反应,文森特又问了几句,见她还是呆呆的,没有再勉强她。
她就这样坐在那里,白日到天黑,又从黑夜到天明,好似不会累,好似成了一具木偶。
文森特就这样陪着她,一直到旭日东升,破晓的第一缕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舒染动了。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有吃的吗?我饿了。”
“你等一下,我马上给你端过来。”她开口,而且喊饿,说明她应该想开了,文森特终于放下心,去厨房拿吃的。
就怕她会饿,他让厨房的人二十四小时准备好热食。
舒染吃了不少,除了没表情,不说话之外,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我送你回堰都。”吃了早餐,文森特道。
舒染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好似在问他为何,劳伦斯家族和舒家是死对头,他就这么放她走了?
她虽然没说出来,但文森特从眼神就懂了她想问的是什么。
“我可舍不得让你当人质。”他说,“我姓劳伦斯,但并不代表我就是劳伦斯家族的人,只是有时候身不由己。Sura,你会不会怪我曾和他们站在一起?”
舒染的思绪回到脑中,细细思索这些年来和文森特的交集。
除了那次在游轮上的爆炸,他似乎没有再做过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但那一次的不利,也是事实。
文森特好像能猜到她在想什么,“那时候景御凛守在你身边,我确定他能保护好你。”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道,“不然他们来了,我可没法从那么多人手中抢人。”
舒染也没有耽误,跟着他出门。
文森特说用私人飞机的话会很快就会被劳伦斯家族那边发现,所以送她去了机场,到机场后,他没有离开。
“你要和我一起去堰都?”舒染道。
她原本只是调侃,没想到他竟然点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最快的航班,很快就起飞了,舒染一直心不在焉望着窗外,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