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姐，回堰都吗？”驾驶员忽然问道。
舒染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猛然意识到了不对。
如果是简薄言派来的人，当然是要回堰都，怎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她警惕道，“你是谁？”
驾驶员没说话，他带着蓝牙耳机，那头似乎有什么人在下达命令，他在认真听着，两分钟过后，他调转了方向。
“你要带我去哪里？”舒染问，“是谁让你这样做的？明葛？明湾湾？还是查尔斯？亦或是云家的人？”
“舒小姐到了便知道了。”
话到此，驾驶员没再开口。
舒染也不再问，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而且她也不能在直升机上和驾驶员打起来，她可不会开直升机。
她被带到了一座半山的别墅，他们降落在别墅顶楼平台。
别墅很大，但四处空荡荡的，几十公里之内都只有这一处有房屋，倒像个山间鬼屋，手机到了这儿也没信号。
舒染心里有点发憷。
暗处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
舒染仔细分辨声源来自哪里，目不转睛盯着。
那边的楼梯口走上来两道人影，别墅天台四周的灯亮起，她这才看清了走来两人的长相，都是老熟人，分别是云枫和文森特。
原来是他们，舒染心中了然，不过她还是有点奇怪，他们是如何未卜先知，提前派了直升机，趁着简薄言的队伍蒙混进去的？
“舒小姐，久违了。”云枫满脸笑意。
文森特倒是没说什么。
舒染并没有急于行动，毕竟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算逃，也不知道该往何处逃。
庆幸的是，那个驾驶员在直升机上也没做什么，只安静当他的驾驶员，她便在那间隙里，给容策他们留了信息。
但愿他们能找到她。
她又有些懊恼，或许她就不该来这里，也怪自己当时脑子糊涂，又给他们添了麻烦。
“山里风冷，进屋喝杯咖啡吧。”云枫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她下楼。
舒染倒也没有反驳，顺着他的意，跟他们一起下去。
别墅里面确实暖和许多。
这两人倒也会享受生活，在这山里也不忘备了佣人，热咖啡和美食美酒一样不少。
“又想拿我当人质吗？”舒染不客气地坐下，出言嘲讽，“你们这把戏都玩过好几次了，不腻吗？”
“腻不腻没关系。”云枫说，“有用就行，你说对吧，文森特。”
文森特笑笑，不置可否。
云枫又说了几句，但文森特和舒染都没再说话，他一个人说得无聊了才闭嘴。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云枫又才道，“其实我今日请你过来，倒不是想再拿你当人质。只是我太太想见见你。”
杜若？
他嘴里称呼的是太太，不过那声称呼里并没有多少真心实意，倒有点不屑的感觉。
舒染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我做什么？”
云枫没说，只是让佣人上楼去叫人。
当楼上那个憔悴的女人走下来时，舒染甚至不敢相信这人是杜若。
虽然她头发、妆容和服饰都穿得很得体，但再厚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那一身毫无生气的苍白。
眼睛凹陷，颧骨突出，双眼无神，若非她涂了口红，舒染猜测那唇色必定也是毫无血色的。
好像也没有过多久吧，杜若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曾经的杜若，虽然也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小家碧玉的美人啊。
她没说话，目光落在静静走过来坐在她对面的杜若身上。
杜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现在一定在心里嘲笑我可怜吧？”
“是。”舒染毫不掩饰。
这个女人的确可怜，但和从前一样，她并不怜悯她。
“舒染，你真的是一个幸运的女人。”杜若道，“你身边的人都爱你，愿意为你豁出性命，还有阿凛，他视你如命……”
“不说我，连明湾湾那样高傲的人都对你羡慕嫉妒恨，你心里是不是骄傲极了？”
“并没有。”舒染适时答道。
杜若笑了一声，好似嘲讽般，“也是了，你怎么屑于这些勾心斗角呢。”
她说完便开始沉默，沉默了很久。
见她也不说话，杜若又忽然道，“你不伤心吗？”
舒染不解，“伤心什么？”
“你深爱的人死了，你不伤心？”杜若的表情变得悲拗，又带着不知为谁的嘲讽。
“还是说你已经不爱他了，舒染啊舒染，你当真狠心，他为你做了那么多，最后得到了什么？我还真是替他不值，但我没有任何立场替他什么……”
她每说一句，舒染眉头就拧一分，“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知为何，她心里涌起一股慌张，想要伸手抓住，可什么也抓不到，那种慌忙而绝望的感觉……
“噢！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杜若继而恍然大悟道，“也是啊，他那么在乎你，怎么舍得让你知道，让你伤心，他做的一切，原来都是为了你……他还真是情深义重……”
杜若一会儿哭，一会儿又像在笑，她说了很多，就是没有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表情一下狰狞，又变得悲伤，好像在心里挣扎、犹豫。
“景御凛死了。”没等她挣扎完，一道声音无情道。
同时，杜若和舒染都露出了慌张又震惊的表情，杜若慌张的是他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说了出来，舒染则是不可置信。
她们朝说出这话的云枫看去，他一脸无所谓，眼里甚至还写着洋洋得意。
痛，来得猝不及防，心就像被绞住悬在冰火两重天上烤，还有人不忘拿刀使劲儿扎，鲜血淋漓，痛得她说不出话，痛得无法呼吸。
“景御凛……”每一个字，都好像牵扯心脏碎块，这个名字，滚烫得她不敢接近。
“Sura……”文森特见她这模样，动了恻隐之心。
云枫却更爱折磨他视为仇敌的舒家人，幸灾乐祸道，“他还那么年轻呢，能力超群，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如果活着，确实比我优秀。”
杜若好像挣扎过后也想通了，恶狠狠道，“他为了你死了，你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