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儿,何苦为难自己。”舒祈一边给她冰敷,一边无奈道。
她看似是在和舒俨伺过不去,但实际上,舒俨伺心里不舒坦的同时,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也是在折磨她自己。
舒染沉默,过了几分钟,她才缓缓道,“我还是没有办法心平气和跟他相处。”
或者更应该说,她完全不想和他相处,甚至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和他有一丝瓜葛。
但事实很无奈,她虽然嘴上说和舒俨伺断绝了关系,但是他们之间有血缘存在的事实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愈发讨厌舒俨伺。
她实在没办法接受,为什么她身边会有这样的人。
其实他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但她就是无法像从前一样面对他。
很多东西都变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舒俨伺执意要将她送出国的那刻,又或者是她不听他的安排,偷偷回国的那天,也有可能是她执意要和景御凛在一起的时刻……
谁知道呢。
“哥。”舒染微微叹气,“你是怎么做到的?”
“有些事情视而不见就好了。”舒祈笑道,“世间那么多事情那么多人,若每件、每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岂不是很累。”
他话里有话。
除了让她放宽心,忽视掉舒俨伺之外,还在暗示她失去的那段记忆,他的潜台词大概是,失去了部分记忆,不见得是什么坏事,不记起也没关系。
他想表达的,舒染听得懂。
这肯定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也是容策和沈家兄妹的想法。
他们都知道这段时间她为了找回那段记忆,一直在接受丹尼尔和斯维德的合作治疗,他们虽然没有阻止,但心里是不希望她记起的。
但越是这样,舒染就越是好奇,她失去的到底是一段怎么样的记忆,为什么他们都不赞同她想起。
以他们的态度来看,这段记忆至关重要。
“无关紧要的东西可以不记得,但重要的事情还是必须记得才好。”舒染忽然问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舒祈说,“哪儿有?除了你失去过一段记忆这件事,还能有什么?”
舒染顿了几秒,“关于妈妈。”
她才说出口,就感觉到舒祈的眼神有明显的变化。
虽然他故作如平日无异,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里那闪过的暗芒是无法忽视的,带着慌忙的紧张、低落、哀伤以及悲痛……
这一眼,里面含有的痛太过沉重,实在无法让人不在意。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舒染说。
“她在国外……”
“那边的事情需要处理那么久吗?”他还没说完,舒染打断他道,“自从我回来,从未见过她。”
“若非你们说她去了国外,我都要以为她是生我的气了,故意躲着不见我。但如果是去出差,又怎么需要那么长时间?”
容、舒两家在国外的产业都有值得信任的负责人,一般若非大问题根本用不着他们这边的人去解决。
就算真的出了大问题,那也不至于数个月都解决不了啊。更主要的是,在这几个月里,她妈妈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她虽离家很多年,但在国外的时候是经常和家里联系的,在景城的那三年,她没有联系两个哥哥,但她会偶尔联系妈妈,报报平安。
有时是几个星期,有时是几个月,虽然间隔时间长,但好歹是有联系的,可这次回来后,她没有见过妈妈,更没有再联系……
这让她想起明湾湾的话,但又觉得明湾湾的话可信度不高。
明湾湾说,她妈妈早在几年前就变成了植物人?可如果妈妈真的成了植物人,那么在景城时又怎么能安然无恙和她联系呢?
“那边的事情比较麻烦。”舒祈解释道,“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解决。你也知道,劳伦斯家族最近和云明两家联手,也在蠢蠢欲动。”
“忙得连个打电话发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
“你经常会登上媒体,她能常看到你的消息,只要你平安无事她就心安了,没必要非得联系确认嘛。”舒祈说,“自从出国后,她也没联系过我们,想来是真的忙得不可开交。”
舒染将信将疑。
容妍在工作方面是很拼命的,她从小见过她工作时的状态,那敬业程度和简薄言差不多,实打实的工作狂魔。
可能正因如此,她认识简薄言时,觉得他亲切,大概就是觉得他工作狂的那一面像自己妈妈吧。
容妍是容家独女,所以容家的事务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从年轻时开始,容氏的事务都是由她打理。
即便后来容策长大了,能处理公司事务了,她也会习惯性帮忙,因为知道打理公司的累,所以希望能让容策别太辛苦。
容妍一直都在容氏,所以舒染也不觉得她出国处理集团事务有什么不对。
“可是我前几天连续给妈妈打电话,都没人接。”她说。
“可能是她忙得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了。”舒祈道,“染儿,你别想太多了。自从上次从山里回来后,你总是闷闷不乐,好像藏着心事,是不是有什么人给你说过什么?”
舒染没有隐瞒,坦白道,“明湾湾跟我说,妈妈几年前成了植物人。”
“是真的吗?”她问。
与其拐弯抹角去寻找答案,不如直接问,或许还能找到答案。
“咚咚。”舒祈没来得及回答,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染染,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门外是舒俨伺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应该是认真的。
舒祈看着舒染,询问她的意思,舒染没表态,但表情明显不情愿,他叹气,耸了耸肩,“跟他谈谈吧,别什么都憋心里,我们一起?”
舒染思考了几秒,点头,舒祈便去开门了,让助理泡了咖啡过来。
“我……”
“先喝点东西吧。”舒祈把咖啡推到面前,舒染那句‘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没能说出来。
她看过去,舒祈正给她使眼色。
他肯定是看出了她想说什么,示意她心平气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