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你。”舒染把项链递给廉歆。
她特意记着把项链装着还给廉歆的，这条项链对廉歆应当很重要，虽然照片里的女孩对她恢复记忆也很重要，但项链总归是别人的，她总不能私藏下来。
廉歆见到项链，眼中闪有亮光，煞是惊喜，“你找到了啊！实在太感谢你了！我还以为找不到了呢。”
“我想你这么在意项链，肯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舒染笑笑，“我找到项链的时候正想叫你，谁知明湾湾那个疯子冲了过来，让我没来得及喊出口。”
“太谢谢你了，舒染。”廉歆一脸感激，“这条项链是妈妈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若是弄丢了，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舒染知道廉歆家的事情，她的父母已故，故去的母亲留下的礼物，定是十分重要的。
她也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又想起明湾湾的话，心情忽然有点沉重……
廉歆把项链打开，将里面的照片展示给舒染看，“这是我们家的全家福。”
她看着照片的脸，在日光下显得那么温柔幸福，那是自内心真实散发的兴奋，舒染也是第一次在廉歆脸上看到这么真实的笑。
廉歆一直是个温柔大体的人，平日待人也是极温和的，总是带着善意的笑。
不过她总觉得廉歆的温柔善意里少了一些东西，从前她没怎么在意，现在她终于知道少的是什么了。
“那时候，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说到这里，廉歆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可惜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可能团圆了。”
在这种情况下，舒染自觉应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她只听着，什么也没有说。
“原本好好的一家四口，如今却只剩我一个人了……”廉歆的语气愈发哀伤。
见她如此模样，舒染还是觉得要说点什么好，她顿了顿，话到了喉咙间，又咽了下去，好似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她也并不擅长安慰人，终是不知如何开口。
“舒染，我很羡慕你。”廉太抬头看着她道，“你身边还有那么多家人朋友。”
舒染默了默，再三斟酌，“你也有很多朋友。”
可是刚说出话，她就有点后悔。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平日里本就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人，可是为何偏偏此刻在面对廉歆的时候，她吐字很艰难？
好似自己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时候，好像有点心虚，所以才不知如何开口。
廉歆将她看着，什么也没说，看了几秒，忽然轻轻笑了笑，那笑容里，有苦涩，有哀伤，还有一抹不知名的好似……嘲讽的东西。
舒染不知道廉歆为何这样看她，只是她心底不知如何就看懂这个笑，仿佛她说什么，都是很虚伪的敷衍。
廉歆不纠结于这个问题，偏头把照片拿得离舒染更近了一点，就放在她眼前，然后指着照片上另外那个女孩说，“她是我妹妹。”
“她是一个很活泼可爱的姑娘，从小就很懂得体谅人，人小鬼大，特别能逗人开心。”她继续说，“那时候无论我怎么忙，只要想到她的笑容，全身的疲惫就会马上消失。”
“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她强调道，说到妹妹时，脸上都是带着温暖的笑容，如她说的一般，只要想到妹妹，就会很开心，觉得一切都值得。
经过了廉歆刚才的那个笑，舒染不作任何评价，也不插话，等着她说下去。
“可她却没活过十七岁。”廉歆的表情一下子又沉了下去，眼里的光在一瞬间消失，甚至布上了恨意，浓烈得无法驱散的恨意。
“那么可爱的姑娘，到底是怎样狠辣无情的人才舍得对她下手！”她的语气也带上了彻骨的冷漠，“我曾经发誓，一定要让那可恨的刽子手付出代价！”
她眼中的恨意太过浓烈，浓得完全没有办法忽略。
一席话完，餐桌上便是良久的沉默，沉默一直持续到她们都吃完了餐，甜品和吃好了。
舒染擦了擦嘴，抬头道，“廉小姐所说的事情似乎和我有点渊源？”
事实上，她不清楚，她的记忆几乎没什么进展。
她说出这话，全是因为廉歆说话时的语气。
廉歆在隔空骂凶手，但她隐隐觉得，廉歆所骂的人中，似乎也包括了她。
不然她为什么莫名请她吃饭？又为什么忽然提起自己的家人？又为何在她面前如此强烈地怒骂凶手？
具体到底为何，舒染不记得，但廉晗的死肯定是和她有关的吧，所以廉歆对她同样抱有恨意。
这样推断，廉心会加害于她，好像也就变得合理了。
“廉晗。”舒染思忖再三，出言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她从未说过廉晗的名字，而她却叫出来了……
廉歆忽然将目光紧紧地盯住她，“你想起来了？”
继而她又暗自轻嗤一声，仿佛在嘲笑自己，又仿佛在嘲笑舒染，“不对，你若想起来了，怎么还会问她是怎么死的？她是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若是有其他人以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她绝对是不会搭理的，但说话的人是廉歆，舒染心里倒也没什么感觉。
似乎是潜意识里，她觉得应该忍受廉歆如此的语气，或者更应该说，她潜意识觉得这是自己该承受的。
“抱歉。”舒染也不知为何道歉，但不自觉就将话说出来了，“我忘记的事情似乎太多了。”
“她是为了你才死的。”廉歆将她盯着，目光中的责怪毫不掩饰，“如果不是因为她，她又怎会死在那样美好的年纪里？”
她指责道，“她是为了你！可你呢！自私自利到只会逃避！连她的坟前都不曾去过一次！”
舒染被骂得莫名其妙，却又无法反驳。
好似就因为失去了那段记忆，身边的人都比她知道的多，她成了那个最没有资格评判别人的人。
“可以告诉我，当年当地发生了什么吗？”舒染问。
如果不知道答案，那么即便知道有问题，又怎么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