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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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妮可消失在山坡下,勒卡雷摇头苦笑着道:“优希顿,你可把妮可宠坏了。那样的宝物,应该赐给战功赫赫的勇士才对,只有在战场上,神兵利器才能发挥它应有的价值。给了妮可这种女孩子,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优希顿拈髯微笑道:“那是元首的想法,我却不这么看。这把刀是我最珍爱的随身之物,我带了它五十多年了,已经生出感情。我把它给了妮可,也是有我的私心的。”

  勒卡雷疑问地看着他。

  优希顿笑道:“这把刀以前的主人用它做过些什么我不知道,我是一个学者,学者的武器不过是件饰物罢了,自从它挎在我的腰间,五十多年了,我从没让它沾染过鲜血,可以说这是一柄“祥和之刃”。我把它给了妮可,是希望以后的几十年中,它仍然可以不必沾染鲜血。它只要像女孩子的首饰那样,被挎在腰间,起一个装饰作用就行了。我希望它永远都不必沾染鲜血,永远都只是一个玩具与饰物。”

  勒卡雷哑然失笑道:“这可真是一个奇妙的想法!猛一听好像荒谬,细一品味竟很有道理,彷彿长辈对儿女的祝福,只求平安幸福,不求大富大贵。”

  优希顿无言地笑了,没有再解释,而是负手望着空中的明月出神。

  半晌,优希顿转头笑道:“元首,我来之前您大概在这里站好长时间了吧?”

  勒卡雷淡然一笑,“我刚到这里妮可就上来了。”

  “哦?”优希顿布满鱼尾纹的眼睛凝视着他笑道:“我的元首,我忘了告诉您,我并不是恰巧在河边散步,我是知道妮可此时应该在河边溜马,她一见到我肯定要与我赌马罢了。”

  “哦,是吗?”勒卡雷回视着他笑道。

  “是的,我找遍了整个营区都没找到您,又想到妮可正在找机会赢取我的弯刀,索性就两件事当一件办,带着她上山来溜溜了。”优希顿灰色的眼睛清朗有神,闪着睿智的光芒。

  “哦?这么说长老还有一件事没办了?此地就你我两人,你说的事情莫非与我有关?”勒卡雷不置可否地抿嘴笑道。

  “呵呵,我的元首,不要掩饰了。”优希顿微笑道:“一个人若不是心中充满无法排遣的愁绪,是不会深夜站在这种无人的地方吹风的。”

  “哦?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值得发愁的事情?”勒卡雷回视着他笑道。

  优希顿拈髯笑道:“这还用说吗?现在除了眼前的战事,还有什么能使元首踟躇不决呢?”

  “哈哈!笑话,我勒卡雷会踟躇不决!”勒卡雷仰天打了个哈哈,“长老,你想得太多了,我今晚来此不过是看月色很好,走上来看看月亮罢了。我军兵多将广、斗志昂扬。这些天来各路统帅纷纷献策请战,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若说我真的踟躇不决,那也是出击计划太多挑花眼了,哈哈哈……”

  优希顿没随着他一起大笑,前行两步,站立在一块突起的山石上仰望着皎洁的明月,淡淡地道:“我的元首,您还没醒悟到您的迟疑已经影响到将士们的士气了吗?髡屠汗战败的消息传到乌鞘岭也这么多天了,将领们满腔怒火地叫嚷痛击汉拓威人叫了好久了,各种反击的意见也出了一大堆,元首却迟迟不能有所决断,现在那些将领们也会感到狐疑与摸不着头脑了吧!”

  这些话彷彿揭开了未愈的伤口,勒卡雷内心感到不快起来,他面色不豫地道:“关于此事我自有分寸,让大家脑子冷静冷静也未偿不是好事,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哦?有的是时间吗?”优希顿笑道:“现在已是深秋了,霜降几次之后,牲畜的饲草就渐渐不足了。如果在下雪之前攻克不了汉拓威的袤远要塞群,那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在荒原上挨饿受冻了。到时候汉拓威人有坚固的堡垒群囤积粮草躲避严寒,我们呢?几十万人马、上百万牲畜,都要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饱受寒风之苦……”

  勒卡雷再也忍不住了,把手一挥怒吼着打断道:“好了!不要再说了!”接着他脸色铁青地讥讽道:“优希顿长老,你是我最为倚重的幕僚,若我没记错的话,自从战败消息传来后,你还从未有过什么建言呢!难道你的智谋也和我一样枯竭了吗?”

  “呵呵,”优希顿毫不生气,反而捋着斑白的山羊胡笑了起来,“身为幕僚,我之所以拿不出建言,是因为这些天来我和元首一样,被同样的忧虑所困扰着。”

  勒卡雷愣住了,狮子一般刚毅的眼睛直视着优希顿。

  优希顿智珠在握地道:“这些日子我和元首一样,根本没有考虑任何反击的战略。我一直在思索的是在阔连海子的汉拓威军里,我们到底将要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对手?”

  优希顿停了一下接着道:“其实主动出击也罢,诱敌深入也罢,这些策略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判断出我军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若是对手孱弱,那我军攻守进退都有余裕,若对手极高明,实力又相当,无论怎样都是极难得利的。元首之所以迟迟拿不定主意,就是被汉拓威军前两次出击灵活多变的战术战法所困扰,感到自己在与极高明的棋手对弈,无论怎样出手都有被对方看破利用的可能吧?”

  “是呀!优希顿,实不相瞒,我正是为此而烦恼!”勒卡雷抢前一步一把拉住优希顿的衣袖忘情地道:“汉拓威人对我们腾赫烈一侧的地形太熟悉了,竟然知道在青黄岭设伏,一下子就卡住了咱们北归的咽喉。后来那兀河的阻击与沙漠里的诱击,也都设计的精妙绝伦,平心而论,髡屠汗在咱们麾下诸部里并不算太饭桶,我万万没料到他竟会落得那样惨的下场。这次的汉拓威军有极高明的人物哇,一想到此我便寝食难安,再周密的作战计划也觉得不牢靠,总担心会被对方看穿意图。”

  优希顿抚着勒卡雷的手掌笑道:“元首,你我想到一起了。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揣摩咱们这个对手,直到今晚我突然想通了。”

  “优希顿,你想到了什么,快说呀!”勒卡雷抓着他的手腕急切地道。

  优希顿笑道:“我反覆细想了塔赫勒喀部与雅库特部被灭的这些经过,开始我也和元首得到了同样的感触,汉拓威军对袤远腾赫烈一侧的地形与我军的习性太了解了,简直一切都在指掌之中。乍一想这样的交手实在胜算渺茫,可是把事情反过来再想想,又觉得汉拓威军的出击并不明智。”

  “什么!歼灭了十一万人的胜利还算不明智吗?那要什么样的战果才算明智呢?”勒卡雷不以为然地道。

  优希顿莫测地笑道:“既然把握了先机,当然是与我军展开主力对主力的决战最合算了。元首想想吧,对方既然知道了青黄岭,还能不知道我军主力驻扎在捕鱼海子吗?如果是我来决策的话,就只分出一支偏师卡住青黄岭,断了我军的北归之路。同时主力大军倾巢而动,长途奔袭,闪击捕鱼海子。即使我军野战占优,在措手不及之下,暂时退却也是一定的。我的元首,想想吧,这里是我们的大本营,即使不算人的损失,单是失去了大批的牲畜,就足以令我们撤军了。”

  勒卡雷听到此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紧盯着优希顿恍然道:“长老,你是说汉拓威人上次的出击仅仅是个体的行为──”

  优希顿点头赞许地微笑道:“元首,您身为统御数百个部族的一国之首,最明白这个道理了。人是分等级的,如果身份不够,就没有与高层交流的权力。若我没猜错的话,策划前两次作战的人在敌方军中只不过是个小人物,根本左右不了军团级的决策。若是他能够掌握一个军团的兵力,就根本不必把髡屠汗往沙漠里引,用优势兵力直接在那兀河布置个“口袋”就足以轻松完胜了。”

  勒卡雷茅塞顿开,长舒一口气,抚掌笑道:“看来我们之前的担忧全是多虑了,长老的一席话解开了我多日的疑虑,哈哈,枉我身为一国元首,却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没参透。等着瞧吧!这回咱们一定要对汉拓威人还以颜色的。”他想通之后,一时信心大增,说话口气也硬了许多。

  优希顿感概地道:“冬季马上要到了,时不我待呀!这次汉拓威军主力前出至阔连海子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一定要利用我军擅长野战的优势予以重创。若让他们龟缩回要塞里,啃起来就费力多了。”

  勒卡雷浓眉一轩,意气飞扬地笑道:“放心吧,汉拓威军大部分是步兵,行动再快还能跑得过咱们的战马吗?袤远荒原是骑兵的天下,汉拓威人如果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就无法在这片土地上占据主动!”说到此,他拽着优希顿道:“长老,咱们下去吧,回帐好好商议商议!”

  优希顿揶揄地微笑道:“月色这么好,元首不打算再看一会儿了?”

  “嗨,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军中有太多要紧事等着咱们呢,赶紧走吧!”勒卡雷不由分说拽着优希顿就走。

  优希顿也不说破,微笑着与之并肩向山下走去……

  “让开,快让开!”

  十多匹战马从马道上风驰电掣地跑过,策马的几个斥候骑兵嘶声吼叫着,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染着泥浆与血迹,其中有两人连头盔都跑掉了。十多匹战马,只坐了五六个人,后面的马匹上驮的全是横捆着的尸身。马道上的官兵纷纷让开,站在路两边默默地目视着马队驰过……

  “唉──十多个生龙活虎的弟兄啊!就这么好端端的没了。”阿尔文望着路面上腾起的烟尘大声哀叹道,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这是三天以来第七股遭袭的斥候小队了。”多特伸长脖子望着远去的马队喃喃地道。

  “这还没消停几天呢,又要开打了,还他妈让不让人活?”阿尔文怨恨地道。

  庞克倚在草料车旁,嚼着草杆轻松地道:“操那么多心干嘛?这儿有四个军团呢,轮也轮不到咱们出头啊!”说着转头对旁边的张凤翼道:“凤翼,我说得没错吧!”

  此时正值上午,秋日暖融融的,让人昏昏欲睡,几个好朋友倚在粮草包上晒太阳。张凤翼眯着眼睛仰躺在几个草料包搭成的床上假寐,没理会庞克。

  庞克伸手摇了摇他,不满地道:“凤翼,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不搭理我?”

  张凤翼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瞅着他,“你希不希望咱们师团参战?”

  “当然不希望了,咱们师团损失了这么多弟兄,再怎么说也得休整一下补充些人手才能再战。”庞克毫不犹豫地道。

  张凤翼板着脸郑重地道:“那好吧,我代表托斯卡纳亲王宣布:十一师团不用出战了,即日起开拔回独山要塞!”

  庞克一愣,立刻反驳道:“笑话,你凭什么代表战区总指挥下命令呢?”

  旁边的阿尔文与多特捂着肚子笑出声来。

  “呵呵,知道我说了不算你还问?”张凤翼懒懒地笑笑,眼睛一闭,又接着养神。

  “好小子,敢耍我!看我不把你掀下来!”庞克涨红了脸,扑上草料包就要掀他。

  张凤翼张开眼龇牙笑道:“嘻,徒弟打师父吗?也好,就让我检查一下这段日子我不在的时候你偷懒了没有?”说着膝盖缩至胸前,对着扑上来的庞克来了个“兔子蹬鹰”。

  庞克哪会怕这个,两只粗壮的大手像两把铁钳扣向张凤翼的脖颈,咧嘴笑道:“笑话,才指点了几次就自认师父,我才要看看这段日子你是不是被白鸥师团的小妞泡软了呢!”两个人在草料袋上翻滚着扭打起来。

  阿尔文猴一般跳脚拍手喊道:“好哇,老大你终于出手了!早就该有人管管庞克了。老大,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庞克这家伙特嚣张,把千夫长的谱摆足了,天天臭个脸管东管西的。”

  关键时刻两个人都不说话,你来我往,一会儿翻上来,一会儿又压下去。经过一番挣扎,庞克成功地骑在了张凤翼身上,他转身对着阿尔文示威地笑道:“小猴崽子,别急,一个一个来,收拾了他我再来收拾你。”庞克与张凤翼身高差不多,但比起粗壮来,庞克却顶张凤翼两个。

  “叫什么?得意太早了吧!”张凤翼被压在下面,丝毫也不慌乱,脊背轻柔地蜷起,两腿上扬,搭在了庞克的肩头,接着两踝相扣,两膝夹住了庞克的脖颈,大腿内侧使劲,用力收紧,庞克的大脸立刻被憋得血红。

  张凤翼冲庞克一笑道:“下去吧!”腰肢向旁侧一绞,庞克闷哼一声,像草料袋一般的大头朝下掀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

  阿尔文立刻凑过来两手叉腰笑道:“死心了吧?找到差距了吧!想和凤翼老大顽抗,你还早了几百年呢!”

  张凤翼也从草袋上跳下来,瞅着庞克笑道:“怎样?要没过瘾再来两回合。”

  庞克撑起身泄气地道:“来什么?再来多少回合也还是我输!”

  阿尔文拍着庞克的肩头道:“哎,你终于开窍了,以后一直这样想就对了,当老大,不是块头大就行的。”

  庞克满脸沮丧地叹道:“我就不明白了,我那么下功夫地苦练,早也练,晚也练,只要有时间就练习武艺。你是早也闲晚也闲,天天就与索普、恩里克那种饭桶混在一起闲扯淡,为什么我总也比不上你呢?掌管命运的诸神也太不公平了吧!”

  张凤翼倚在草料包淡然笑道:“老兄,你才当了几个月兵,你到左右营区打听打听,像你这种资格提拔为千夫长的能有几个?”

  庞克一梗脖子强硬地道:“你想错了,我不是抱怨职务低,我是抱怨我训练的那么辛苦,武艺却总也赶不上你。”

  “呵呵,赶上我吗?”张凤翼哑然而笑。

  “怎么,不行吗?”庞克瞪眼看着他赌气道。

  “不,当然行!老兄,我可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张凤翼止住笑道:“还记得我教过你的混元桩吗?”

  “当然,我每天都抽时间练习的。”庞克傲然道。

  张凤翼脸色平淡地道:“那好,你每天站桩的时候,换上布鞋或是草鞋,收功之后移开脚步,检查一下汗水在地上湮湿成的印迹,必须鞋底全部湿透,并且水迹大过脚掌才成。”

  庞克倒抽一口凉气道:“凤翼你开玩笑吧,站桩是静功,一动不动哪可能出那么多汗的!”

  张凤翼没有说话,眼睛注视着他悠然而笑。

  庞克被看得脸有些讪然,愤愤地道:“哼!既然你说得这么玄乎,那你自己这么练过吗?”

  张凤翼道:“当年我求学的时候,每天我老师午睡,我都必须在床前站桩,老师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我的脚印,如果湿度不够就一定是偷懒了。轻则大声责骂,重新站过,重则不准吃饭,棍棒相加。”

  庞克瞪眼吃惊地道:“这个混元桩你练了多长时间?”

  “混元桩是我们这派武功的力量之源,是每天必练的基本功,我从拜师那天起到我逃离师门为止,没有一天间断过,少说也在十年以上吧!”张凤翼一脸平淡,彷彿在讲述一件不值一提的事。

  庞克彻底被震住了,张着嘴道:“十年,那我岂不是永远也比不过你了吗?”

  “老兄,在我看来,你的进步实在是一日千里了。”张凤翼笑着安慰道:“你要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顶级武道的境界若是很容易就能实现,也不值得你苦心孤诣的追求了吧!”

  庞克想了想,认同了张凤翼的话,一脸郑重道:“凤翼,你说得对,我会不断磨练技艺,总有一天我会比你还强的。”

  张凤翼莞尔笑道:“只要比我强就好?呵呵,我的武艺才到哪儿呀!比我强的海了去了,你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不低了,凤翼,我还没见过比你更高的呢!你就是我的榜样,这辈子我只要赶得上你就心满意足了。”庞克一本正经地道。

  他越是这样,张凤翼越是感到好笑,摆摆手制止他道:“好了好了,你这是捧我还是损我呢?咱们自家兄弟,什么谁高谁低的,你要太在意,我让你赢几次好了。”

  庞克不理他的调侃,话茬一转道:“凤翼,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就是不好开口。”

  张凤翼指点着他责备道:“庞克,你可真是的,不拿我当兄弟吗?什么时候和我生分到说话需要前思后想了。”

  庞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凤翼,你也已经回来好多天了,为什么还不回到咱们千人队任职呢?你是不是在顾虑我呀?我告诉你,没关系的,凤翼你来当千夫长,我庞克心服口服,无论让我当百夫长也好,十夫长也好,我都没意见的。”说罢诚恳地望着张凤翼等着他回答。

  张凤翼撇嘴悠然地看着他发笑,一句话也不说。

  庞克看到了张凤翼眼中戏谑的笑意,拉下脸不悦地道:“凤翼,你正经点好吗?我可是很郑重的和你商量事情呀!”

  张凤翼瞅着身旁同样面带讥讽的阿尔文笑道:“老弟,你去给庞克老大解释解释我为什么发笑。”

  阿尔文双手叉腰走到庞克身前,怜悯地上下打量着庞克,点着头批讲道:“庞克老兄,不是我说你,你就是爱犯这自以为是的毛病。刚才是自以为能和凤翼老大动手过招,现在是自以为有权任命千夫长。让谁当千夫长,这种事是你说了算的吗?你以为千夫长就像你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铜币买的护身符,想给谁就给谁?啊!还是你以为你可以代替斡烈师团长发号施令?”

  阿尔文还要再说,张凤翼连忙摆手制止他,“行了,老弟,你可真是小人得志,揪起来没完了。”

  阿尔文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背着手踱了回来。

  庞克臊得满脸通红,他看了三人一眼,把脚一跺,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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