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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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彷彿有火团在眼前燎绕,光线忽明忽暗,忽远忽近,令人捉摸不定,渐渐地影像越来越清晰,终于,张凤翼缓缓地张开了眼帘,看到珀兰深潭一般乌黑的眼眸正关切地凝视着他。

  看到他醒来,珀兰紧皱的秀眉一下子舒展开来,她忘情地俯在他胸前,泪水扑簌簌顺着脸颊滴落,贝齿紧咬着嘴唇道:“你可醒过来了,我就知道不会有事的!”

  张凤翼眼睛转动,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架帐篷里,旋即直视着帐顶放声大笑道:“这么说咱们都活下来了,哈哈哈……我就说这一撮敌人难不倒咱们的。”

  珀兰抬起头来娇嗔道:“哪有那么轻巧,别说得好像是你一手包办似的,要不是正巧被彻夜急行军的师团主力发现,现在你我的名字都已登在殉亡英灵簿上了。”

  张凤翼讨好地笑道:“别那么较真嘛,我这是给自己鼓鼓劲儿,图个好心情嘛!你们师团长她没事吧,敌人逃走了多少?”

  珀兰秀眉一挑道:“两万人包围了几百人,怎么可能还有漏网之鱼?我们可是王牌师团耶!”

  “那你们师团长她还好吧?”张凤翼眼帘下垂,不经意地问道。

  珀兰闻言有些失落,酸酸地道:“有你这位护花使者在,她自然是毫毛未伤了。她看护了你一天,行军的时候都走在你的车旁,当时要是被你看到她那种伤心欲绝的样子,指不定要多得意呢!”说罢眼神幽怨地看着张凤翼。

  张凤翼忙打哈哈道:“好了,好了,只要大家都平安我就放心了。哈哈,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来!妹子,咱们庆祝一下!”

  说着,他就要抬手去揽珀兰的腰肢,才一抬胳膊,拉动胁下的伤口,痛得直抽凉气。

  珀兰见状破涕为笑,纤指点着他的额头得意地道:“刚把小命拣回来,就想动歪脑筋了,看来还是伤得不够重。”

  张凤翼长叹一声,无奈地笑道:“好妹妹,发发善心吧,你看哥哥都成这样了,难道还不值得奖励一下吗?”

  珀兰乌黑的眼眸凝视着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张凤翼看出大有希望,瞳孔中燃起希冀的火焰,她的俏脸立刻晕红起来,别过脸去不睬他。

  那少女的羞态让张凤翼看得食指大动,他指天誓日地劝道:“妹子,难道你没听过心理疗法这一说吗?刚才我一看到珀兰妹妹,立刻就觉得伤口的疼痛轻多了。你若肯让哥哥吻你一下,兴许伤口一下子就好了呢!”

  珀兰纤手掩着嘴格格笑道:“那么灵吗?”

  “当然!”张凤翼急道:“真的很灵的,这是我在法术书中看到的。”

  珀兰强绷住笑装出严肃的样子,可掩不住眼眸中掬之不尽的情意,有些踌躇的道:“好了好了,你别闹了,说正经的,你我都是帝国军人,不比平民百姓。像上回打水那次,被队里的伙伴们看到了,现在你我的事在师团里都传开了,好多姐妹拿你来取笑我,那个……那个……以后咱们还是彼此都检点些,避一避别人的闲话为好,我在姐妹们面前也会装着不理睬你的,你心里别生我的气,好吗?”

  张凤翼眼睛骨碌碌直转,嘻嘻笑道:“我是不会生气的啦,不过你真的能狠得下心来不理我吗?我倒不相信张某人的魅力会失灵哟!再说啦,师团中那么多女孩子,这些天我早看花眼了,若你放心的话,偶尔让我施展一下也不错噢?”

  珀兰双手握着张凤翼的手,软语柔声讨好地说:“好哥哥,你先忍一忍,现在幽会太危险了,你不知道那群丫头的嘴有多可怕,我是实在没法子了,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你要怎样我都答应。好哥哥,你是不会理睬那群疯丫头的,对吗?”说罢用深潭般的眼睛幽怨地看着张凤翼,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张凤翼被逼不过了,终于全无办法地叹道:“真是败给你了,好吧,我什么都答应,只求你别再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我了,会有负罪感的。”

  珀兰微微一笑,明眸凝视着张凤翼,情意浓的彷彿能滴出蜜来,突然她脸颊泛起嫣红,羞涩地轻声道:“这是奖给你的。”

  说罢,她合起眼帘,缓缓地俯下身来,丰满润泽的红唇一点一点接近张凤翼的脸颊……

  “珀兰,我忘了一件东西──”

  梅亚迪丝撩起帐帘跨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身戎装的苏婷,两人轻“啊”了一声,帐内的香艳场面让她俩都怔住了。珀兰像小兔一样跳起身来,羞得耳朵脖颈都发烧起来。

  张凤翼见状,连忙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师团长大人,快请进。师妹,你一向还好吧?”

  看到刚才的场面,梅亚迪丝的脸也羞红了,心里怦怦直跳,她轻咳一声笑道:“都怪我太冒昧了,没打招呼就闯了进来,婷婷,我看咱们还是过一会儿再来的好。”

  珀兰身子一震,连声道:“没有的事,我正好要回寝帐呢,你们有事尽管聊吧,我要先回去了。”说罢看也不看张凤翼,逃命般小跑了出去。

  张凤翼坐直身子,笑着举手相让道:“我也动弹不了,你们别客气,自己找地方坐,呵呵,师妹,能见到你真高兴。”

  苏婷手按腰间的佩剑,冷冷地哼道:“原来传言都是真的,我警告你,珀兰可是我的人,我绝不许你纠缠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师妹,这就是你见到师兄要说的第一句话吗?真让人伤心呐!”张凤翼苦笑着叹道:“师兄我动都动不了了,又拿什么纠缠珀兰小姐呢?”

  “婷婷,凤翼大人之所以伤成这样,全是因为姐姐,”梅亚迪丝责备地道:“再说这次要不是有他,我们绝撑不到你来救援,你就对他好一点吧,怎么说你们都是师出同门,有什么解不开的恩怨呢?”

  苏婷眯着眼睛紧绷着俏脸笑道:“姐姐你吃他的亏还不够多吗?如果有人说他是故意受伤的,我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你是背对着他反手上撩的,以他的武功又怎会躲不过去?姐姐你千万别被他蛊惑住了。”

  张凤翼大睁着满含冤屈的眼睛,愤然笑道:“是,是!师妹你算说对了,师兄我为了让师团长心里感激我,故意使苦肉计要捱一刀的。”

  梅亚迪丝脸红了,她用手推着苏婷的身子,把她向帐外推,嘴里讨好地哄着她道:“婷婷,你还是先出去吧,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同你去帅帐。”说着不由分说把气哼哼的苏婷推了出去。

  转回身来,帐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梅亚迪丝来到张凤翼身前,在毡毯旁坐下,帐内静静地,彷彿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声音,梅亚迪丝长长的眼睫低垂着、轻颤着,泄露出芳心的悸动。她只感到内心千头万绪,不知该从哪里开口才好。张凤翼也凝视着梅亚迪丝,微笑着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待着。

  好半晌,梅亚迪丝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凝视着张凤翼,轻叹一声自失地笑道:“你拚死赶来救我,我却误伤了你。唉──叫我拿什么来感谢你呢?若有什么希求就说出来,若我能稍作补偿,也许内心会好过些。”

  “也不知我欠下的债还完了没有,是否让师团长大人感到消气了?”张凤翼目光闪动,戏谑地笑道。

  这句话触到了梅亚迪丝的痛处,她脸颊又晕红起来,有些羞忿地道:“轩辕族男人不是一向以大丈夫自居的吗?怎么这会儿却抓住女孩子的小过失斤斤计较起来,哼,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张凤翼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叹道:“唉,想不到舍身相救只换来这几句话,早知如此就不那么出死力了,原以为像师团长这样的女孩子胸襟会宽一些的。”说罢摇头叹息。

  “喂!拜托给人家留点面子好不好,难道非要人家无地自容你才惬意吗?”梅亚迪丝娇声不依起来,“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啊,只要我能做的,无不尽力满足你。”

  此时的梅亚迪丝完全忘掉了上下级的身份,恢复了纯真少女的本来面貌。那润泽的红唇不满地嘟起,娇美的双颊酡红似染,细长的凤目因笑意轻眯,长睫扇动,淡色的眼眸流动着醉人的神采,轻嗔薄怒地凝视着他,那鲜花绽放般的容光令人不敢仰视。

  张凤翼移开视线,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情绪,突然抬起头,深深地盯着她道:“无论什么都满足我吗?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想求你答应。”说到这里他用舌头舔着嘴唇,彷彿在渴望着什么美味佳肴。

  梅亚迪丝受不了这种肆无忌惮的目光,她羞赧的避开他的目光,心慌意乱的补充道:“当然得是正当合理的要求,不能是那种乘火打劫的非分之想。”

  张凤翼端详着梅亚迪丝,唇角显出高深莫测的笑意,“那我就说了──”

  梅亚迪丝鼓足勇气道:“你说吧!只要合理,我无不答应。”

  “太好了,感谢倒不敢当,师团长若觉得我以前的冒犯之处已经可以原谅的话,就请师团长放在下一马,让我重新回到十一师团吧,若能如此的话,在下就感激不尽了。”张凤翼脸色淡定的说道,彷彿在谈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梅亚迪丝肩头缓缓放松下来,完全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心中彷彿有种落空了的失落,她沉默片刻,脸色也平和下来,内心恢复了常态。

  她唇角微抿,扬起尖俏的下巴,仪态万千地浅笑道:“凤翼大人现在的职位实在是太委屈了,不过目前师团中还没有合适大人的空缺,大人可先任我的参军,我保证在半年之内将大人的职位提至万骑长,这个安排大人可还满意吗?”

  张凤翼听罢缓缓吐出一口气,自失地笑道:“是我错了,我真是天真,以为师团长大人当真会无不应允呢!哈哈,哈哈哈……”

  梅亚迪丝也不理他皮里阳秋的针砭,明眸含情带嗔地凝视着他甜笑道:“大人初到新环境,可能对师团里的一切都还不太适应,时日久了,自然就会相处融洽了。除了这件事,大人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我一定会尽量满足你的。”

  “师团长大人如此看重在下,在下感激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感到不足呢?”张凤翼随口应道,一脸失望的表情。

  梅亚迪丝故作没看到,站起身道:“如此我就不多留了,你好好休息吧,部队正在急行军,两天才能休息一次,你要尽可能地恢复身体。”

  张凤翼哂道:“这点皮肉之伤算什么,明天就能骑马了,拖累不了你们的。”

  梅亚迪丝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问道:“我差点忘了,我前夜给你的那柄匕首呢,为你换衣服时也没发现,你是否丢落了?”

  张凤翼身子一蜷,右手从军靴中拔出一凝结着血污的匕首,“是这把吗?”

  “太好了,原来没有丢,真是太谢谢你了,麻烦你还给我吧!”梅亚迪丝满脸掩不住的惊喜之色。

  张凤翼彷彿没听见她的话,用手反覆把玩着那柄匕首,撇嘴笑道:“小刀做的挺精致,这种花纹可不常见,不如送给我当个小礼物吧!”

  梅亚迪丝紧张地笑道:“别开玩笑了,快把它还给我,若你喜欢匕首的话,我找几把更好的送你。”

  “我就喜欢这把,别的都不喜欢。”张凤翼是存心要拿捏拿捏梅亚迪丝,他眼皮低垂也不看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喂,别忘了我救过你的,你对救命恩人从来都是如此吝啬的吗?”

  梅亚迪丝知道混不过去,收敛笑容,身子探近他说道:“那把匕首是祖父赐给家中每一位在军中供职的孩子的,刻有家族的纹章与先祖誓言的铭文,男孩子的叫成仁匕,女孩子的叫贞节匕,是在最后关头自裁所用,以誓绝不以身屈敌,做出背节之事。它对我是很重要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不包括那把刀,凤翼大人,求你把它还给我。”

  “哈!这句话我已听了两遍了,结果呢?好像没有一件是可以通融的。”张凤翼用手掂量着那把小刀,嘴角翘起嗤笑道:“女孩子的誓言还真是不能轻信呀!”

  梅亚迪丝脸红了,她坐到张凤翼身边,俏脸凑近了他,美目幽怨地看着他道:“我知道我让你生气了,可那么做全是因为欣赏你才出此下策的呀,难道我们师团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屑一顾吗?难道我的诚意还不足以打动你吗?即使这些都不足道,那么珀兰呢?她是那么喜欢你,这情意也一点牵动不了你吗?”

  张凤翼把那把匕首扔还给梅亚迪丝,张嘴打着哈欠道:“小刀给你,我玩累了,要睡觉了。”说罢就要背转身缩入被中。

  “别想装睡,既然已经提起,今天一定要你说个清楚。”

  然而无论梅亚迪丝怎么推他摇他,张凤翼就像缩入茧中的毛虫一样用被子蒙着头再也不肯露面。

  行军的队伍一眼望不见头尾,一直延伸到天际,犹如一条蜿蜒穿行于缓丘与草地之间的长龙。八人一列的马队隆隆地在身边驰过,队列中间或看到几辆装满辎重的马车,走起来速度丝毫不亚于骑兵们。马队碾起的烟尘窜向空中,遮天蔽日。骑坐在战马上与车上的将士表情庄严肃穆,杀气腾腾,铁甲与战袍罩着厚厚的征尘,各色战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髡屠汗坐在马凳上静静地端详着地图,两名马弁一左一右展着地图,地图被风吹得豁豁的响,直欲撕裂,一大群骑佐将领肃立在他身边。

  好半天,他抬起头望向队伍行军的方向叹道:“阿撒兹勒,已经快到那兀河了。前面这群汉拓威军倒是属兔子的,咱们这么没日没夜的狂追,还是撵不上他们。他娘的,嘿嘿,我就不信了,这一天的路程就赶不过来?”

  阿撒兹勒躬身一揖,身上的铁甲哗哗作响,“大汗,恕属下直言,部队连续行军,已经疲惫不堪,以此时的状态与汉拓威军交战,对我方是极为不利的。勒卡雷元首不是说过只要把守好青黄岭就行了吗?大汗何必执意要与这一撮汉拓威军过不去呢?”

  “哈哈哈,你是认为咱们没必要为了这点小功如此卖力对吗?”髡屠汗仰天大笑,笑得浑身肥肉乱颤。

  阿撒兹勒小心地道:“大汗明鉴,虽说汉拓威主力绝不可能在此地出现,不过咱们这样孤军深入,总是用兵所忌,属下这些天来心里总感到无法安定。”

  髡屠汗牛眼眯起,笃定地笑道:“你光说咱们是疲兵,难道汉拓威军闲着了吗?他们就不是疲兵了吗?你放心,以现在的行军速度,他们绝支撑不了多久。要知道,塔赫勒喀的全部家当都在这伙汉拓威军手里,不说别的,光那三万多匹战马就值得咱们卖力气了。”

  说到这里,髡屠汗站起身来,挺动着前凸的肚子,向前挥手道:“七万对一万,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只要咱们腿快能够追得上,那些东西就全是咱们的囊中之物。好了,咱们急行了两天,今夜就扎一次营,让将士们休息一夜吧!”

  阿撒兹勒行礼道:“将士们的确需要休息一下了,若接着行军,别说是人,马匹也会支撑不住的,想必前面的汉拓威军偶而也需要睡一会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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