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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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多特与阿尔文张大嘴巴吃惊的当儿,张凤翼最先反应过来,突然满脸春风地迎上前去,口中叫道:“可找到你们啦,我还以为要白跑一趟了呢!”

  这一嗓子让这十几个女兵也一愣,为首一个腰佩长剑、穿着军官常服的少女睁大眼睛诧异地问道:“你脸上有刀疤,一定就是那个把梅亚迪丝姐姐气哭的家伙吧?苏婷姐姐怕你偷偷逃跑,让我们埋伏在这里围堵你,怎么又叫你来找我们?”

  这少女容色又俏又甜,肤光胜雪,泛着浅浅的红晕;身材修长而柔美,站在那里婷婷玉立;此时她梦一般充满憧憬的大眼睛错愕地大睁着,那清纯无邪的眼眸令张凤翼心中一阵悸动,不禁为欺骗了这样纯洁可爱的女孩感到有丝不忍。

  旁边一位女兵对她道:“安薇尔妹妹,小心他使诈,苏婷姐姐不是说他最会骗人,千万不能轻信他的吗?”

  “什么?这是她亲口说的吗?这丫头也太没规矩了,”张凤翼有些无奈地摇头笑道:“好歹我也是她师兄呀!怎么能如此信口雌黄呢?看来我得替师父好好说说她了。”

  他转而又道:“不瞒你们说,苏婷师妹带来的姐妹们都在我们营中喝茶呢,怕你们在这里等急了,想派人叫你们进营作客,我为了向诸位小姐表示敬意,亲自跑来接你们,谁知诸位小姐竟如此揣度在下,真是好人难做呀!”说着摇头慨叹。

  那女兵被张凤翼受伤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了,扭过头去,其他人眼中也有了迟疑之色。

  “那苏婷姐姐哪去了?”那安薇尔将信将疑地道:“她不是说要和你比武的吗?”

  “难道我还怕和那小丫头比试吗?自打我离开师门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啦,正要看看这些年她是不是尽偷懒呢!”张凤翼一脸莫名其妙。

  “什么?苏婷姐姐可是我们师团首屈一指的武艺高手呀!就连蕾师团长也不如她。”这回女孩们不相信了。

  “什么?那样的武功也叫高手?”张凤翼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们不是开玩笑吧?告诉你们吧,因为她是我师父的外孙女,又是女孩子,师父最疼她,任她撒娇偷懒,从不说一句重话的,你们想这样也能练出好功夫来?”

  张凤翼如此评价苏婷的武功,让这些平时视苏婷如神般的少女们脸上挂不住。

  安薇尔涨红了脸,高声说道:“苏婷姐姐说的没错,你果然骗死人不偿命,苏婷姐姐可是我的剑法老师呀,她若称不上好功夫,还有谁当得起?”

  张凤翼怜悯地看着她,彷彿为她误投庸师感到惋惜,他满面诚恳地道:“小妹妹,我看不如这样吧,我和你们苏婷姐姐约好在营东那片树林里比试的,本来说好的都不许带人去看,免的她输了以后脸上难看。我就破例带你一起去,让你看看我是怎样教训我那小师妹的,你看怎样?”

  “真的?”安薇尔被勾起了好奇心,苏婷要找这人比武她是知道的,他说的方式也合情合理,而且还要带她亲自去看,这不能不让她有点相信了。

  别的女孩子也一脸羡慕之色,为什么只有安薇尔有幸能去看这场比武?

  只有刚才提出反对的女兵说道:“安薇尔妹妹,千万别去,一去你就落单了,我们怎么知道苏婷姐姐是否在他说的地方。”

  张凤翼温和地苦笑,“小姐们,让我说什么好呢,难道你们不落单就能把你们“尊敬”的苏婷姐姐的师兄给收拾了吗?看来不露一手让你们瞧瞧,你们是不会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说着向安薇尔道:“请借小姐的长剑一用。”

  安薇尔迟疑地抽出剑来递给张凤翼,张凤翼接过长剑,看到剑脊上雕錾着复杂的代表家族象征的纹徽,赞道:“好剑,这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东西。”

  说罢,张凤翼握剑在手,左手剑指上扬,右手握剑前伸,摆了个极普通的弓步前刺的姿势,双目凝视剑尖,真气徐徐灌注剑身,同时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并不见他腕部抖动,只见长剑突然颤动起来,发出嗡嗡的轻鸣。

  张凤翼对多特道:“多特,你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不要乱动。”

  多特道:“拿我当靶子吗?失了手小心我饶不了你。”口中虽这样说,还是好奇地听了张凤翼的吩咐,背过身去。

  张凤翼神色凝重地看着剑尖,那剑尖颤动幅度越来越大,直似要将剑脊震断;鸣声愈来愈急,宛如蜂群集结,可他握剑的手腕却一动不动。周围的人都屏息凝神地注视着他,武艺好一点的人都明白,这是以气御剑使出的“万蜂出洞”式,面对这颤动成一团的剑尖,令对手根本无法判断哪个是实,哪个是虚,简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刺哪里便刺哪里。

  蓦然听得张凤翼一声轻啸,长剑疾挥,寒芒暴涨,空中传来嗤嗤的剑气破空之声,身影幻化于剑光之中,剑芒如灵蛇吐信般向多特身后一闪,身影随即弹了回来,于丈外凝剑肃立,气势沉凝如渊岳。

  微风吹动,只见多特身后衣服显出五排梅花形的剑孔,每排五朵梅花,每朵梅花由五个剑孔拼成,露出里面的肌肤。张凤翼出剑轻重把握的恰到好处,多特没有丝毫觉察。女孩子们纷纷拍手惊呼赞叹,那安薇尔更是一脸崇拜之色,澄澈的大眼睛紧盯着张凤翼,满眼都是张凤翼的英姿。

  多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到欢呼,转头纳闷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的?”

  这句话又引来女孩们一阵笑声,旁观的阿尔文也摇摇头叹道:“这小子的武艺真不是盖的。”

  张凤翼把剑还给安薇尔后,对这群女兵们说:“怎么样,小姐们,这回相信我不是比不过你们的苏婷姐姐而偷偷逃跑了吧!”

  众女当然不能说苏婷不如他,纷纷说:“算你吧,我们这关过了,到苏婷姐姐那里一定讨不了好去。”

  张凤翼也不计较,含笑着对她们说:“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就先请诸位小姐到我的营中作客。”说完又回头对多特与阿尔文说:“就请两位大哥为这群美丽的小姐带路吧!”

  安薇尔由于可以和张凤翼一起去看比武,也不管一干女兵们了,只满脸兴奋地看着张凤翼,众女则唧唧喳喳,没了领头人。

  “老大!”阿尔文突然喊道:“我也要去看比武。”说着扮了个怪脸,诡异地看着张凤翼笑。

  张凤翼一把扯过他,走远两步,多特也忙凑过来了。

  张凤翼阴笑道:“阿尔文,你是诚心要坏哥哥的好事?”

  阿尔文嬉皮笑脸道:“我是替那位小姐担心,怕她遇到狼外婆,马上就要成了某人的甜点还不知道呢!我算看出来了,你可不是一般的大尾巴狼。”

  多特满脸佩服之色地叹道:“老大,你骗起人真像吃白菜一样容易,你准备把那甜妞儿带到哪儿去?”

  张凤翼笑着低声道:“老弟,你们这样搅和大家都没的玩,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刚才可是我先开的口,营中还有一堆女孩呢,有本事只管下套儿,你们说呢?”

  两个人想了想他说的也在理,阿尔文笑嘻嘻地道:“这回就放你一马,有什么精彩情节回来可要详细汇报喔!”

  张凤翼重重捶了他一拳,笑骂道:“你小子。”

  阿尔文和多特领着一群女孩回营了,只剩下张凤翼和那名叫安薇尔的少女。安薇尔天真无邪的眼睛又兴奋又崇拜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吩咐。张凤翼牵来了那匹腾格里斯战马,那匹马是庞克他们专门为他选的坐骑,双耳如披,四蹄如碗,高大雄壮,神骏非凡。

  张凤翼拍了拍马背道:“安薇尔小姐,请上马。”

  安薇尔看着那马背高达她肩头的战马,既兴奋又有点踟躇,道:“这么高的马,我恐怕骑不了。”

  “咦?骑兵师团会有不会骑马的军官?”张凤翼饶有兴趣地问。

  安薇尔脸红了,“我不是白鸥师团的,我只是梅亚迪丝姐姐与婷婷姐姐的朋友。婷婷姐要为梅亚迪丝姐姐出气,我有点好奇,就跟来看看。”

  张凤翼嘴角一撇笑道:“她们是怎么说我的?让安薇尔小姐产生了好奇心。”

  想起苏婷对眼前这少年恶劣的评价,安薇尔羞涩地笑了,有点替苏婷的武断难为情,她轻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时候不早了,我怕苏婷师妹等急了,还是请安薇尔小姐上马吧!”张凤翼怕拖太久苏婷会赶过来,大哥哥般温和地对安薇尔道:“小姐别怕,这个是经过训练的战马,骑着很稳的,就是有点太高大,要不要我帮你一下。”

  安薇尔一惊,赶紧道:“不用,我自己来。”

  张凤翼虽心知她上马会有困难,但见她如此说,就负手站在旁边,眼睛充满了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安薇尔走到马儿跟前,两手扶着马鞍,一脚伸入马镫,用力一按,堪堪要跨上马背时,由于跃起高度不够,又要落下来,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掌在她的柔软腰肢托了一下,她轻呼一声,等明白过来后已经坐在了马鞍上,那匹马开始得得的小跑起来。

  怎么可以这样子?安薇尔满脸羞红地回瞪着张凤翼,看到的却是张凤翼灿烂的笑脸。

  “小姐请原谅,这是经过特别训练的战马,单脚一认镫,马立刻开始前行,如果我不托你一下,小姐会被马镫套住让马儿拖倒,那就危险了。”张凤翼不疾不徐的在马旁跟着。

  “这种上马方法叫作“飞鞍”,腾赫烈人这样驯马,一来是为了起动快,二来只有熟识马脾性的马主人才能骑,旁人都动不得这匹马,如果有人来偷马,没等骑上,马已开始飞奔,把盗马人又拖又踏,下场甭提多惨了。”张凤翼侃侃而谈,“我刚骑上它的时候也吃过大亏呢!”

  原来如此,这就不能责怪他什么了。不过安薇尔还是感到很羞人,刚才被吓了一跳,心现在还怦怦乱跳,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说什么也不会骑这匹马的,安薇尔心道。

  可是走了一段,安薇尔这个想法转变了,马儿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前走着,传来得得的蹄声,身子随着马儿颠簸的节奏而起伏,坐在高高的马背上视野开阔了不少,欣赏着周围的景致,一股怡然自得的趣味油然而生,原来骑马是如此好玩的,安薇尔喜滋滋地,都有点不想下来了。

  张凤翼面带笑容地看着她,突然道:“安薇尔小姐,你可真有勇气,这是你生平第一次骑马吧?”

  “噫!你怎么知道?”安薇尔瞪大了眼睛。

  “你控马的姿势已经说明了一切。”张凤翼莞尔笑道:“感觉怎么样?好玩吗?”

  “真有趣,这温顺的大马儿很乖很听话,就是有点颠。”安薇尔轻皱着小巧的鼻子笑着,她笑起来眼睛有点眯,像两弯月牙儿,长长的睫毛扇动着,说不出的妩媚,彷彿初绽的百合一样洁白无瑕,摇曳生姿。

  此时天空湛蓝,阳光明媚,绿草如茵,清风徐来,再配上这甜甜的可人儿,张凤翼一颗心彷彿都融化了。

  他脸上淡笑着介绍道:“小姐知道吗?你现在骑的马,虽然高大,却是骑着最平稳的马了,这样的马只有腾赫烈人驯的出来,白鸥师团那里是没有这么平稳的马的。一般的马跑起来只有一蹄保持着地,另三蹄腾空,是跳着向前跑的,而腾赫烈人的马可以两蹄分开走着前进的,这样就平稳多了,小姐你骑着的正是这样的马。”

  “为什么他们的马会这样?”安薇尔感兴趣地问。

  “他们驯马的时候将马的背上压上两袋重重的粗沙,使马始终处于负重状态,无法跳跑,只有走着行进,这样经过半年左右,马就习惯走着前进了。”

  “这样啊,”安薇尔觉得这少年很和气,武功又好,绝不像苏婷说的那般可恶。

  “安薇尔小姐,你不会骑马,这千里迢迢的是怎么来的?”张凤翼问。

  “坐马车呀!”安薇尔理所当然地说,一顿又道:“对了,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还不知道我的全名呢,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薇尔……”

  “别别!千万别告诉我。”张凤翼突然双手捂着耳朵打断她。

  “为什么?”安薇尔瞪大眼睛,诧异地问:“我是看你人还不错,才想和你交个朋友的。难道我的名字这么不屑一顾吗?”

  张凤翼嘿嘿笑道:“我知道你叫安薇尔就行了,可没兴趣知道你家族的姓氏。”

  “为什么?”安薇尔好奇地问。

  张凤翼淡淡地笑道:“你的剑上铸有家族纹章,又是坐马车来这里的。这里只有总指挥托斯卡纳将军才坐车的。不用说,你有显赫的家世,如果你告诉我了,我就会产生尊卑之念,咱们谈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愉快了。”

  “不会吧?我看你可不像那种俯首帖耳的人。”安薇尔美目凝视着她道。

  “大错特错!我可不是什么大英雄,只是一个卑微的下级武官,我巴结上司时说的话自己都会脸红。”张凤翼自失地笑道。

  安薇尔格格笑着瞧着他,眼睛里满是盈盈笑意,“既然如此,如果我报出一个吓人的身份来,你岂不是会很听话了吗?”

  “如果那样,你只会多了个俯首听命的仆人,再不会有一个可以愉快谈笑的朋友。安薇尔小姐,你会选择哪一种呢?”张凤翼含笑反问道。

  “算你吧,你可真滑头。”安薇尔满意地笑道。

  张凤翼所指的树林就在眼前了,他目光闪动,思忖着如何解决谎言被戳破的窘境。

  安薇尔则催动战马加快步子向前,口里高兴地叫道:“苏婷姐姐,你在哪儿?”却没发现张凤翼轻捷无声地纵步向前贴近马股……

  正当安薇尔四下眺望寻找时,那匹战马一声长嘶,突然向前飞跃而出。吓得安薇尔闭上眼睛抱紧马颈,口中惊呼。只听得耳旁呼呼风声掠过,也不知马儿向哪个方向跑了。

  突然马儿腾空一跳,好像跃过了一块大石,安薇尔再也控制不住,俯身惊叫一声就要栽下马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有力的胳膊在后面轻揽住了她的腰肢,安薇尔一惊,又羞又急,但身处险境不敢挣扎,仰头一看,张凤翼竟稳稳地坐在她的身后,一只手环着她的腰肢。

  张凤翼看着她从容笑道:“小姐别怕,马不知怎的受惊了,不过有我在,绝不会有事的。”

  安薇尔从坠马的险境中安定下来,随即感到羞不可抑,她背靠着张凤翼强壮的胸膛,心儿像只小兔一样怦怦直跳,尤其是张凤翼那只环着她纤腰的胳膊,那强有力的感觉使她既迷乱又有些恐惧,她在张凤翼怀中轻轻挣了挣,想摆脱掉那只胳膊。张凤翼心中暗笑,脚跟轻磕马腹,那马儿奔的更快了,风驰电掣一般,两边树影飞速向后掠去,吓的她赶忙又闭上眼睛,再也不敢乱动了。

  感受着怀中少女柔软的娇躯,张凤翼低头看到安薇尔雪白的后颈,从衣领间传来幽香细细,张凤翼不禁心中一荡,如饮春醪,搂着她腰肢的手臂一紧,安薇尔身子一震,登时紧张的僵硬起来,轻轻的颤抖着。张凤翼低头看着她的脸庞,只见安薇尔满脸酡红,眼睛闭起,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娇艳不可方物。

  安薇尔感到马儿更快了,无奈之下只好闭着眼睛颤声问道:“为什么还不停下来?”

  “小姐,你刚才把缰绳甩过马头了,我坐在你后面,无法探身去构马缰。现在只有让马跑累了自己停下来。”

  安薇尔脸颊能清晰地感到那说话的呼吸声,显然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一想到这里心中大恨,感到脸颊更烫了,苏婷姐姐说得果然没错,这个男人是极度危险的。

  “那为什么你还要加速?”安薇尔无奈地又问。

  “不跑快点,马儿怎么会累得停下来呢?”那个声音更加温柔地在耳旁说。

  该死!为什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安薇尔恨恨地想。

  感到安薇尔有点想挣脱,张凤翼移了移揽在她纤腰的左臂,左手正好按在安薇尔小腹上,那绵软而又紧绷富有弹性的感觉,隔着衣裳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安薇尔惊呼一声,身子本能地一挣。

  “别乱动,有危险的,小姐怎么了,坐得不舒服吗?”张凤翼故作不知地问道。

  “没,没什么。”安薇尔说话都发颤了,身子紧张的紧绷着。

  张凤翼心中暗叹,虽然有点乘人之危,不过这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感受太动人了,看来还可以再得寸进尺,他藉着身子颠簸之际,手掌若有若无地在她香脐间摩抚两下。

  安薇尔轻“嗯”一声,只觉那按在小腹上的手掌热力透肌而入,电流般传遍全身,既懒洋洋的彷彿虚脱,又饱含活力有所期待,总之她再也无力挣扎,紧张僵硬的娇躯彻底软倒在张凤翼怀中,她轻咬红唇,湿润的美目彷彿求饶地抬头看着张凤翼,却发现张凤翼也呼吸重浊,双眸灼灼地看着她,眼中燃烧着雄性的霸气与理智的挣扎,可以感知到他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安薇尔甚至感觉到了张凤翼男性阳刚的变化,搂着她身躯的手臂箍的更紧了,安薇尔吓得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他,一颗心儿怦怦地快要跳出胸口,身上血液流涌得快要虚脱了。她像一只迷乱无助的小羊羔一样,等待着这个男子对她的宣判。

  张凤翼突然大喊一声“吁!”,马儿前冲几步,缓缓停下了步子,张凤翼先从后面跳下马,接着揽着安薇尔的纤腰将她扶下马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也都不敢对视,安薇尔知道自己安全了,不过却说不清心中感觉,既庆幸,又有微微的失望,张凤翼则抬袖擦了擦额际的汗水,心道好险,险些铸成大错。也怪这女孩太惹人怜爱了,否则自己也不至于如此把持不住。

  半晌,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安薇尔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境中恢复过来。张凤翼怕安薇尔会生气,也不敢随便说话。

  最后还是张凤翼用眼角瞧着她,试探着问道:“喂,你没事吧?”

  “嗯,没事。”安薇尔红着脸低低地应了一声。

  看到安薇尔绯红的脸颊上并没太过怪罪的意思,张凤翼心中一块大石放下了,柔声道:“刚才受惊了吧,那边草地很干净,我们歇歇再回去,好吗?”

  “嗯!”安薇尔低低地答应了一声。

  张凤翼一手牵着马缰,另一手来拉她的小手,安薇尔想躲开不让他牵,可又有些犹豫,不知这样他会不会生气,正在不知怎么办时,纤长的小手已被张凤翼捉入宽厚含着热力的手掌中,她轻挣了一下,那手掌霸道地紧了紧,她有点不情愿地抬头看了看张凤翼,张凤翼正目光灼灼地凝注着她,她被看得心慌意乱,立刻放弃了抵抗,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一样,任张凤翼牵着小手带着她来到一块干净的草地上坐下。

  马儿在草地上惬意地啃着青草,一轮酡日将要坠入西天,晚霞奼紫嫣红,映得天边的云彩变幻莫测,张凤翼凝视着自己身边这又羞又怕又紧张的小动物,彷彿感到正身处在童话世界,周身涌动着破体欲出的活力,只想对着广袤的天空长啸几声以渲泄心中的快乐。

  好一会儿,他平抑下心情,忍着笑先发制人地对她道:“安薇尔小姐,怎么好好的马儿突然狂奔起来,是不是你无意间磕了马腹?”

  “我怎么知道?”一说起这事,再加上马背上被搂抱的难堪,安薇尔就感到很委屈,心里有股发不出来的气,也不知是生张凤翼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也难怪,小姐是第一次骑马嘛!这战马是很有灵性的,一勒缰绳或轻磕马腹就能使它前奔或停下,可不像拉车的马那样需要又喊又鞭的。”张凤翼好像颇有同感地道。

  “难道又是怨我吗?”安薇尔闻言不满意地哼声道,大小姐脾气想发作。

  “当然不是,都怨我事先没说清楚。”张凤翼笑了。

  “既然稍微示意一下就行,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早让马儿停下来,还要跑了那么远?”

  “呃──这个,是因为怕小姐有所闪失,精神太紧张了,以至于忘了该怎么办,这匹马我得到它也没多久。”说这话时,张凤翼嘴角含着揶揄的笑意。

  “你──”对于这明目张胆的谎言,安薇尔恨得牙根痒痒。

  张凤翼又轻轻地捉住了安薇尔的手,安薇尔问罪的气焰立刻消失了,既羞涩又有些怕怕地别过脸去,低声羞涩地道:“别这样,咱们才刚认识。”

  “哦,这么说,下次见面小姐就会允许我牵着你的手了?”张凤翼故作惊喜地道,并没有放开她的纤手。

  安薇尔脸红了,娇羞地笑道:“才不是呢,你别瞎猜。”说着害羞地抽回纤手。

  此时霞光映照在安薇尔身上,使安薇尔柔美的娇躯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显得更加娇艳不可方物,张凤翼看得呆住了。

  安薇尔抽回玉手,半晌没再听到张凤翼说话,感到有些纳闷,回头一看,只见张凤翼两眼正痴痴地、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不禁娇羞大起,赶紧又别过头去,轻啐一声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许你再看!”

  张凤翼一震,清醒过来,自失地笑了笑道:“都怨小姐生得如天仙下凡一般,可怜我们这种凡夫俗子怎么抵挡的了。”

  安薇尔芳心窃喜,微微得意地回头瞧他一眼,含笑道:“苏婷姐姐说得果然没错,你就是喜欢骗人。”说到这里,她突然站起来惊呼,“糟了,咱们在这里说笑,苏婷姐姐还在等你呢,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咱们快去与她会合吧!”

  张凤翼心中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道:“不用急,天已经快黑了,说不定她正在我营中等你呢!”说着站起身来,跟着安薇尔来到系马的树旁。

  安薇尔为难地看着那匹高大的腾格里斯战马,转头只见张凤翼正似笑非笑地瞅着她,脸上那道淡淡的刀痕微微弯着,特别可气!

  “咱们怎么回去?”张凤翼明知故问地道。

  “当然是我骑马,你走路,你是男子汉,又有一身好功夫嘛!”安薇尔眼中闪动着得意之色,终于有机会扳回一城了。

  “哦?小姐说得果然很有道理,原来有一身好功夫这么倒霉。”张凤翼摇头叹道:“只不知小姐的马术如何,不需要人帮忙能不能上得去这么高的马背。”

  安薇尔愣住了,怎么忘了这碴儿。

  张凤翼看得心中暗笑,脸上一本正经地道:“我倒有一个建议,不如咱们还是像来时一样同乘一马,这样最省时间,不一会儿就能回营。小姐你看可好?”

  安薇尔大声哼道:“你还想乘人之危吗?想都别想。”

  张凤翼不愠不火地笑着,“我走着回去倒是没关系,问题是这儿离大营已经很远了,如果走回去就深夜了,营中诸人会以为我们发生了什么意外呢,惊动大家四处找咱们可不太好。小姐骑马先走一步,向营中诸人报个平安也好。”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不知安薇尔小姐可认识回去的路吗?”

  安薇尔哑住了,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张凤翼眯着眼睛笑道:“小姐,如果你觉得坐前面比较危险,这回可以换一换,坐在我身后,这样说不定会安全一些,你看可好?”说完动手解下缰绳,抬脚认镫,那马向前飞蹿,张凤翼从马股后漂亮地掠上马鞍,一带缰绳,转过马头,徐徐来到安薇尔身边,极有绅士风度地伸出右手相邀。

  唉,势成骑虎,只能如此了,安薇尔不情不愿地伸手来搭他的右手。张凤翼突然手臂一长,在马上向下探身又一次揽住了她的纤腰,安薇尔感到身子腾空而起,“呼”的一下,自己已经坐上了马背。又一次被耍了,她气得举起粉拳捶他的后背。

  张凤翼不去理她,长笑一声,一引马缰,骏马长嘶立起,向前纵出,吓得安薇尔顾不得面子,赶紧抓住他的衣服。

  马儿跑得飞快,耳边风声呼呼,安薇尔紧紧揪住张凤翼两肋的衣服,闭着眼睛不敢看两边向后飞掠的景物。

  “喂,小姐,衣服是很不结实的,我就这一套新军装,如果揪坏了可是要赔的哦!”张凤翼回头道。

  “要你管!”安薇尔气得大叫,暗恨自己怎么这么傻,又第二次上了贼船。

  张凤翼笑而不答,安薇尔突然觉得马儿颠得剧烈起来,跑起来一蹦一蹦的,心知又是他在搞鬼,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点办法也没有,没跑多远,她就明白了只揪一角衣服实在无法保持平衡,只有放弃了抵抗,乖乖地双手抱着张凤翼的腰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不被颠下马背。

  张凤翼纵马而驰,感受着背后这可人儿纤手环着自己腰部、前胸紧贴自己后背的美妙感觉,心中惬意得连连叹气。这小姐可能是因为紧张,软绵绵的身子一直在轻轻颤抖,这楚楚可怜的感觉使张凤翼一阵心潮悸动,真想缓下马来,像大哥哥照顾撒娇的小妹一样,好好地呵护她、安慰她;不过真要那样做,说不定她就又变回了大小姐,这种动人感受恐怕就不会再有了……

  就这样,张凤翼两人共乘渐渐接近了大营。

  快要到那片树林时,安薇尔道:“等等,看看苏婷姐姐是不是还在等咱们。”

  张凤翼心知林中不可能有人,也不必违她,道:“天都黑了,说不定你苏婷姐姐等不及回去了。”说着,策马向林边行去。

  刚到林子边上,突听一声娇喝,“站住,可等到你了,还不下马受死!”

  林中突然亮起了许多灯笼火把,为首一人杏眼圆睁,修眉竖起,樱唇紧咬,满面薄怒,手中提一把雪亮的长剑,正是要找张凤翼算帐的苏婷。

  “呵呵,安薇尔小姐也回来了,我就说嘛,有我们千夫长大人在,安薇尔小姐一定会没事的。”宫策在旁捋须笑道。

  他旁边站着斐迪南与庞克,原来不只有白鸥师团的一干女兵,还有一群十一师团的人,十一师团的官兵们看着两人共乘一骑而来,眼中均闪动着笑意,暗笑张凤翼真有手段。

  “安薇尔妹妹,这坏人欺侮你了吗?别怕,一切有姐姐在。”苏婷也发现了安薇尔,急向前去。

  众目睽睽之下,安薇尔羞得满脸绯红,一声也不敢吭,想赶紧下马,可双脚没踩马镫,无法下马。张凤翼洒脱一笑,轻舒猿臂,回身揽着安薇尔的纤腰,探身将她轻轻放落地面,然后自己也翻鞍下马。安薇尔红着脸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地跑向苏婷那里,宫策一干人则将张凤翼围了起来。

  张凤翼苦笑着低声对宫策道:“这么晚了,这丫头怎么还不走?”

  宫策似笑非笑地道:“本来是早就会走的,怪只怪你将人家结拜妹妹带走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再也送不走这群大小姐,非要找你算帐不可。贤弟可真会忙里偷闲呐,连躲出去避风头也要找个伴儿。”

  “这样打闷棍一样被截住还真被动,先生怎么不亮个火光告诉我一声前面有人?”

  斐迪南道:“怎么没有,这苏婷小姐执意不许点火,说你一见火光必定远遁,我们暗中派兄弟布了一圈去迎你,可能是你太得意了吧,竟没碰上。”

  张凤翼老脸微红地笑道:“拜托,都是我错,不要再糗我了。”

  那边苏婷正揽着安薇尔不断地问:“安薇尔妹妹,那坏人可有欺侮你?你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出气。”

  安薇尔窘得连连摇头,低着头嗫嚅地道:“没、没有,他很好,没有欺侮我。”

  苏婷看着安薇尔娇羞无限的样子,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也不好当着众人多问,总之全着落在张凤翼身上准没错,她转过头来挺剑瞪着张凤翼大声道:“喂,你这坏人,先是欺侮梅亚迪丝姐姐,又来欺侮我这安薇尔妹妹,今天新帐老帐一起算,过来受死吧!”

  斐迪南轻声道:“老弟,看来这场比拚你到底是躲不过去了。”

  张凤翼低声道:“我不过不想和她一般见识罢了,这丫头一昧无理取闹,看我教训教训她。”

  苏婷看他和斐迪南眼瞅着她嘀嘀咕咕,不知二人又在说她什么坏话,娇喝一声振剑道:“喂!还不过来受死,还想当缩头乌龟吗?这回看你能逃到哪儿去,是男人的──”

  “喂什么喂!你就是这样和师兄打招呼的吗?没大没小的。”张凤翼突然打断她的话,双手背后,板着脸道。

  众人大讶,怎么突然变了个人。苏婷也一愣,印象中这个人从不是这样摆架子的。

  “噫!倒敢硬起来了,这样最好,正好可以拚一场,废话少说,拔刀吧!”苏婷晃动着长剑娇喝道。

  “拔什么刀,你这丫头竟敢在师兄面前动刀动枪?都怪师父平时太放纵你了,宠得你一点规矩都不懂。”张凤翼走上前两步,他背负双手,绷着脸,紧抿着嘴唇,一双眸子湛湛有神,火光的映衬下,英俊的脸庞更加棱角分明,透出一种英武慑人之威,那颊边的刀痕也更增一抹酷厉之色。

  周围突然鸦雀无声,无论是十一师团的,还是白鸥师团的,大家都被张凤翼严厉的气势镇住了。那安薇尔更是满脸崇拜之情,觉得张凤翼这种派头酷毙了。

  苏婷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周围的安静使她突然感到有点孤立,她嘴硬地娇声道:“呸!还敢假充师兄,你偷学了夜叉刀法,早已不是斌道的弟子了,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架子。”

  “我不是斌道弟子,这话是你说的,还是师父他老人家说的?”张凤翼逼近一步沉声道。

  苏婷红着脸辩道:“还用他老人家亲口说,我外公败在了吴殳的七圣夜叉刀下,你作为他老人家最得意的弟子,不思为师门报仇雪恨,却忘恩负义,改投在吴殳门下,还敢厚着脸皮让我叫你师兄,哼,想都别想!”说罢撇着嘴,鄙夷地别过头去。

  张凤翼庄重地道:“那吴殳前辈是光明正大地找师父切磋武艺,一没强迫,二没使阴谋诡计,三没有到处宣扬,借此扬名,有何怨仇可言?我学吴殳前辈刀法,并没有投入他门下,吴殳前辈只求绝技得以流传后世,并没要求我一定叩头拜师。我将七圣夜叉刀这门武学带入斌道,从此师门又添绝技。若不是后来我家中发生事故,不能返回山中亲向师尊解释,师妹你也就不会错怪师兄了。”

  “哼!花言巧语,谁稀罕那种蛮夷武学。我们斌道集几千年汉拓威武学兵法之大成,博大精深,取之不竭。你之所以会去学夜叉刀法,不过是你对斌道绝学领悟不深罢了。”说到这里,苏婷鄙夷地叹道:“这真是弃怀中珠玉而拾他人瓦砾呀,我听说你以前还因畏于练功而想悬梁自尽,被师兄弟及时发现救下后,遭到我外公痛责,从此成为师兄弟间的笑柄,你就是在那时决定背叛师门,改投别派的吧!”

  张凤翼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如纸,眼眸中的湛湛精光也暗淡下来。这番话如鞭子一样抽在张凤翼的心中,这是他最羞于提及的隐私,生平最引以为耻的事情,为了弥补这羞于示人的笑柄,他后来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啊!

  无数个汗水如捞的日日夜夜,为了减少睡眠,练功房内仅设长凳一条,实在太累了,才躺在长凳上稍歇片刻,除了师父,他再没在师兄弟前显露过身手,大家只知道他终日把自己反锁在练功房内,只知道那间他独用的练功房三个月需换一次用以铺地的加厚青砖……往事虽已时过境迁,可还是使人无法尽忘,一旦提起,羞愤自责之心耿耿于怀!

  在场的百多人一片寂静,有的人鄙夷地看着他,亲近的人则怜悯地看着他,只有安薇尔一双大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代他感到难过,只觉得这苏婷姐姐也太不近人情了,这么不给人留一点面子,当面揭人家的短处,一点风度都没有。

  苏婷知道自己击中了要害,便又补充道:“你是在悬梁自尽时被师兄救下的,我外公听到徒弟们的禀告后是这样说你的,“都别拦他,让他去死,我倒要亲眼看看一个没出息的人是怎么死的。”你听到此话后,羞愧难当,虽没有再次自杀,却从此一蹶不振,终日反锁屋内,不跟师兄弟们往来,我说得可有错?可叹我那外公,屡次在师叔伯面前赞你是我门中不世出的奇才,将来必能光大师门,隐隐已将你视为他的衣钵传人。斥责你也不过是指望你能知耻而后勇,发奋磨砺自己,谁知你竟背负师恩,改投别派。”

  面对如此痛切的斥责,张凤翼沉默良久,方哑着嗓子道:“师妹你说得不错,师兄是个没出息的人,辜负了师父的殷切期望,可师兄没有背叛师门,这个师父会理解我的。”

  苏婷横剑道:“我从父母那里来到外公跟前的时间已晚,没多久你就投了吴殳门下,自你不辞而别之后,我外公诸事不理,终日伤心颓唐,把掌门之位让与了同门师叔,从此不再教授弟子。看到此情此景,我就发誓要与你一战,不为别的,就为让你明白斌道武学绝非什么夜叉刀法可比。我外公输了吴殳一招不过是因为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并不是斌道技法有丝毫逊于吴殳之处。”

  张凤翼道:“师妹说得不错,斌道绝学博大精深,只是师兄还没有得窥堂奥罢了。我父母双亲皆已不在,所剩者只有恩师,只待我诸事有个了断,一定会返回师门,侍奉在他老人家身边的。”

  “呸!说得倒好听,我外公可不敢劳你侍候,你如有一丝孝心,也不会去投吴殳门下。今日咱们废话少说,手底下见个真章,我如败了,任杀任剐;你如败了,需当着众人立誓再不使斌道武功,否则我就替师门清理门户。”苏婷说着,举剑扬声向在场众人道:“大家听着,我与这人比武,无论死伤都是自愿,与这人没有任何干系,大家为我做个见证,如我有什么意外,大家任他自去,不可为难他。”

  张凤翼叹道:“师妹,为兄所言皆发自肺腑,为什么师妹竟不能原谅为兄呢?咱们同门兄妹还要兵戎相见吗?”

  苏婷也不答话,只是手中晃动着长剑,鄙夷不屑地看着他。

  张凤翼因为不被理解感到有些伤心,说道:“那好吧,既是师妹执意要比,我就用空手陪师妹切磋切磋。”

  苏婷闻言撇嘴道:“空手对我,好大的口气。刀剑无眼,你可不要后悔呀!”

  一说起武功,张凤翼恢复了从容,淡淡笑道:“师妹一定是听说我畏于练功而自裁的事儿才瞧不起你这师兄的吧?你如知道师父给我规定了什么样的功课后,你也会轻生的。师兄我再不成材,自从四岁拜入师门,朝夕随侍在师父身边,好歹也被恩师耳提面命了十年,争天下第一不一定行,指点指点自家小师妹还是够格的。”

  旁观的大伙儿无论属于哪边的都很兴奋,知道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苏婷是白鸥师团第一武功高手,张凤翼不用说也是硬茬儿,这场比试一定会很好看,大家窃窃私语着,主动让出场地,周围高举着灯笼火把,将场地照的明如白昼。

  苏婷看他对自己如此托大,气得涨红了俏脸,她再不答话,挺剑分心便刺,张凤翼身法如鱼,柔若无骨,滑腻至极,长剑贴胁而过。苏婷变削为抹,张凤翼已后掠脱出剑锋范围。苏婷娇叱一声,步步进逼,长剑吞吐如蛇,眨眼间连刺十多剑。

  张凤翼却不再后退,身子如怪鱼翻浪,在闪烁的剑光中翻腾,总是游刃有余地在极险处堪堪避过剑锋,苏婷见他敢如此以身犯险,分明是小觑自己的武功,暗暗催动真气,长剑寒芒暴长,空中传出嗤嗤剑气破空之声。

  张凤翼没有轻撄其锋,身形略退,随即弹起,在她长剑刺出收回之际,一式“俊鹘舒翎”凌空闪入,探手撮指成刀,疾插苏婷面门,攻击未至,苏婷就感到罡风刮面如刀,如有形质,知道他功力极高,赶忙挥剑用力外撩。

  哪知插掌却是虚招,张凤翼灵活地中途变手,插掌变为蛇形刁手,回挂苏婷持剑右腕,震力传来,苏婷长剑堪堪要脱手时,张凤翼却纵身回退,负手站在丈外,面上淡淡而笑。

  这一击变化极快,旁观诸人只见张凤翼一闪即退,还以为他是被苏婷用长剑逼退的,都为苏婷的剑法叫好,只有苏婷自己明白,自己功力与张凤翼相差不可以道里计,这人绝对是师门中除外公之外的第一高手,他刚才完全有空手夺剑的能力,没有如此只是给自己留面子罢了。要说自己此时已经应该认输了,可刚才执意要战的是自己,大话已出,怎能虎头蛇尾,羞刀难入鞘呀,只有硬着头皮,死战到底。

  两人重新陷入相峙,这回苏婷倍加谨慎,两脚不丁不八,两膝微曲,虚步而立,这种步法可使身子随时弹起前蹿后纵,最是灵活。左掌前探为引手,右手长剑藏锋于后,伺机而动。

  张凤翼则面带浅笑,负手而立。相峙良久,看到苏婷只是严守门户,没有冒然进击的意思,就淡笑道:“上回是师妹前攻,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回师兄我来试试师妹的守势如何?”

  说着开始在圈外轻踱起来,他围着苏婷在外圈散漫随意地来回踱着,眼睛根本不看苏婷,只偶尔睨视一眼,彷彿苏婷只是无关的路人,而非比武的敌手。

  再观苏婷却是一双杏眼大睁,满面紧张之色,她突然后退两步,后脊微弓,周身蓄劲如弩,手中长剑响起了嗡嗡的轻鸣,显然已将真力提到极致,像一只对敌的花豹一般,全身充满了警戒。

  众人中武功低的都看不大明白,只有斐迪南等人能够看出,张凤翼在利用踱步不断调整内息,凝聚气势,使真气遍游周身,随着他的走动,众人也看出蹊跷来了。

  只见他的衣服开始无风自动,渐渐的变得襟袖飞扬,气势越来越强凝了,步子迈动之间彷彿在冰上滑动,也不见他抬脚,却倏忽而来,倏忽而去,身形转换如神龙游空,百转千回,灵动至极,令人难觅其动向。

  苏婷心中暗讶,这最简单的“寒鸡立雪”式,竟被他使的如此霸道,自己才入门就练过,可几年来不要说师兄弟们,就是师叔伯们使出此式来也没见过如许神威,看来外公偏爱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苏婷眼见得张凤翼气势越走越强横,若被他使出后面的“横蟹扬螯”来,那后果真不堪设想,看来再不能以逸待劳了,只有乘他蓄力未满之时先发制人。

  苏婷想到此处,暗中把牙一咬,将功力提聚至十成,手中长剑寒芒大盛,空中隐隐传来风雷之声。

  反观张凤翼突然精芒一闪,也满脸激昂之色,战到此时,只有此式一现才使他有了棋逢对手之感,他担心地道:“师妹可是要使刑天战录中的裂天三十六斩吗?你没练过刑天罡气,强使会元气大伤的。”

  苏婷娇喝道:“接招吧!”身形幻化入耀眼的剑光中,身剑合一,如一道厉电向张凤翼当头斩下。

  张凤翼知道这个剑式在落地的刹那威力最盛,只有在她剑式尚未完全展开之时将其封死方为上策,否则方圆几丈之地自己将无所遁形。他清啸一声,迎着剑光腾跃而起。风雷之声大作,苏婷“满天星斗”式将剑尖幻化出点点星光,使她的攻势虚实莫辨。张凤翼毫无犹豫,探手伸进那团剑光,旁观众人一齐惊呼出声,这下张凤翼的手臂怕不要被绞成肉泥。

  只听得铿铿的金铁交鸣之声大作,突然传来“叮”的一声,一截寸许剑尖迸出,接着叮叮连响,一截截断开的剑锋依次飞出,四下溅落。

  两人从空中落地,各换了一下位置,张凤翼落于苏婷起跃之地,苏婷落于张凤翼起跳之地。

  张凤翼回身歉疚地道:“师妹没事吧?我是担心师妹施展完裂天三十六斩会得内伤,那时师妹剑式已经展开,无法再夺长剑,不得已才毁了师妹的长剑,希望师妹不要责怪为兄。”

  苏婷手中握着一个没了剑锋的剑柄,两眼含泪,脸色煞白,胸脯剧烈起伏,实在不能接受如此惨败的现实。她感到万念俱灰,带着哭腔道:“这用指头将长剑寸寸弹断的功夫可是吴殳所传?”

  张凤翼道:“这不过是横蟹扬螯的变式罢了,当年师父传我刑天罡气时曾有曰“力不归一,形无所居,意无所趋,神不潇洒。故此,任你千招万术,我有一定之规”,师妹若能仔细体悟师父这番确论,当不会再斤斤拘泥于招法形式的优劣比较了。”

  苏婷将蛮靴重重一跺,口中道:“神气什么!这回算你赢,总有一日我会再找你重新较量的。”说罢恨恨地扔了手中剑柄,把手一挥,“姐妹们,咱们走!”

  “师妹,”张凤翼喊住她:“你何必赌气呢?难道你觉得败在比自己入门早十年的师兄面前丢脸吗?这只说明你习艺年限尚短,还未精深而已。师父不在此地,你如有遇到什么困难或练功中有什么疑问,只管来找我,师兄虽位卑人低,也会倾力相助的。”

  “住嘴!”苏婷娇喝道:“我不是败在自己师兄手下,而是败在吴殳弟子手下。今日之败,怪只怪我学艺不精──”

  “师妹!你怎么这样,又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张凤翼有些生气了,“即使是师兄学了吴殳的武功,如果师兄愿意在师父面前请罪,师妹就不能原谅师兄一回吗?我想就是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如此拒我于千里之外吧?”

  苏婷背对着他站在那里,没有再说一句话,沉默片刻后,她猛地把手一挥,领着一干女兵远去了,任张凤翼再怎么喊也没回头。只有安薇尔同情地瞅着他,临走向他摆摆手,以示安慰。

  目送她们消失在视野中后,张凤翼才长叹一声回过身来,斐迪南上前一把揽住他叫道:“别叹气,我看那苏将军已经在心里原谅你了,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兄弟,你刚才那招可佩服死老哥我了,咱们可说好了,你可不许藏私,一定要统统传授给我。”

  面对这班好兄弟,张凤翼立刻恢复了活力,狡黠地道:“传你可以,就怕你缴不起学费。”

  斐迪南佯怒道:“好小子,还敢跟我提钱的事,老哥我跟了你,军职军饷都已经吃了大亏,这个帐我正要找你仔细算一算呢!”

  张凤翼愁道:“我也知道委屈了老兄,要钱是没有,不过眼前倒有些别的机会。”

  “什么机会?”斐迪南愣住了。

  “我派你为亲善特使,经常代表我去问候问候我那师妹,我那师妹见了我就要动手,见了别人说不定就不好意思了。你相貌武艺都没得说,如果处理得好,机会可是大大的哟!”张凤翼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道。

  斐迪南虎躯剧震,突然不吱声了,脸上阴晴不定,一会儿兴奋激动,一会儿又有些担心失落,患得患失起来。

  张凤翼眯着眼睛凑近了观察着他的表情,暧昧地笑道:“不会吧,一句玩笑话就这么激动,那种超辣的妞儿你也有兴趣,大哥真不是一般的好胃口呀!”

  “滚!”斐迪南闻言白皙的脸庞涨成了绛紫色,重重一拳击去,张凤翼轻笑着轻松躲过。

  斐迪南追上来还要再打,被宫策一把拉住,宫策也忍不住笑着说:“我替斐迪南贤弟讨个公道,君子无戏言,凤翼贤弟也是千人之长,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从此后,斐迪南老弟可任意借用凤翼贤弟的名义去拜访苏小姐,凤翼老弟你说如何?”

  张凤翼笑着作揖道:“我敢不答应吗?我如不答应,斐迪南大哥非把我碎尸万段不可。”

  斐迪南闻言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凤翼的大营刀枪闪耀,喊杀阵阵,每日操练的口令声由凌晨持续到深夜,由张凤翼亲自督导,重点加强了对于新阵法的磨合,以及对骑兵穿插的反制。

  张凤翼忧心如焚,身在前线,部队随时可能与腾赫烈军开战,自己的部属由几个兵团残部拼成,即使都是能征善战的老兵,由于彼此之间没有并肩作战过,在编队配合上肯定存在着问题,指挥起来也不能如臂使指、得心应手。

  所以,他对阿尔文等兄弟的抱怨叫苦声充耳不闻,狠下心来勒令斐迪南与勃雷严加操练,不但要磨练队伍,更要树立起各级军官的威信,使士兵对新长官的号令令行禁止,严格遵守。

  已是深夜,熄灯的号角吹罢,当喧嚣沸腾了一天的大营万籁俱寂之时,张凤翼的大帐仍亮着灯火,这些日子来张凤翼每日深夜反覆批阅宫策赠与的《袤远指掌图》,张凤翼对这些地形图的喜爱可说是手不释卷。他盘膝坐在毡毯上,面前的矮几上摊着地图,身上披着一袭斗篷,以手支颐,就着昏黄的灯光,屏息凝神细观,不知不觉间几个时辰转瞬已过,外面响起了晨练的号角,又是一日清晨了。

  勃雷撩帘而进,看到此景对张凤翼道:“兄弟又是彻夜未眠吧?如此操劳怎么得了,当心还未与腾赫烈军交手就先累倒了。”

  张凤翼抚案笑道:“咱们可是军人,哪会如此娇贵。小弟这些日子寝食难安,一想起腾赫烈军飘忽剽悍、灵活多变的战法,心里就对打胜仗茫然无措。现在所能做的除了强化训练,就只有熟悉熟悉地形了。我晚上睡不着觉,看看这些地图,心中就感到多了一分把握。”

  勃雷扶着腰刀在毡毯上大剌剌地坐下道:“我是担心兄弟这样没日没夜地连轴儿转,怕你身体承受不了,毕竟战略上的事由不得咱们做主,以咱们的地位只要把兵练精练强也就算尽到职守了。”

  张凤翼摇头轻笑道:“大哥,你这个观念可要改改,咱们虽然位卑职低,对战局可不能心中没谱。一旦开战,打了胜仗,只需听从指挥,顺势而为即可,如果打了败仗,被敌人穿插分割,各部不相统属,各自溃败逃散,那时是战是退,该怎么办?这千余弟兄的性命可就全攥在咱们手里,怎能不慎之又慎?”

  勃雷闻言有些脸红,搔着后脑不好意思地笑道:“老弟你说话总是很有道理,咱们在一起倒像是你比我年长老成了。”

  两人正说着,斐迪南与宫策进入大帐,大家互相打了招呼。

  张凤翼以手抚案,肃容对三人道:“今天斡烈师团长要来检阅咱们新编成的队伍,这可是决定咱们千人队今后在师团中地位的大事,大伙可要拿出精神好好表现表现。”

  勃雷撇嘴笑道:“我说老弟你也真是的,都预演了多少遍了,你也不嫌烦。咱们的战士可都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那些辎重师团如何能比?肯定一练就叫他们目瞪口呆。”

  斐迪南闻言皱眉道:“勃雷你就是说话太满,哪有这样大言不惭的。”

  “怎么了?”勃雷瞪眼道:“这就叫艺高人胆大,在这十一师团,论武艺我就服凤翼老弟一人,别的都不在我眼中。”说着拿眼睛横着斐迪南。

  斐迪南气的咬牙笑道:“好好,我不和你争,有种咱们战场上见,别老在窝里横。”

  勃雷还要再争,张凤翼止住二人,笑着插话道:“两位老兄有自信就好,我也知道已经准备十足,可还是忍不住想说这一句。”

  宫策道:“我已派人布下暗哨,师团长他们一出大营,咱们就能得到消息,各中队也都已准备就绪,贤弟放心,一定不会误事的。”

  宫策接着又对勃雷说:“勃雷,你不要掉以轻心,咱们师团虽然是辎重部队,可斡烈师团长却不是泛泛之辈,他是一一○四年入的伍,已在军中效力四十一年了,参加过平定迦罗蛮人叛乱,七次远征乌斯藏,立下赫赫战功。不但是他,就是他手下的两位万夫长也都是骁勇善战之辈。所以我劝贤弟还是收起自满之心,小心到时见笑大方。”

  斐迪南讶道:“近四十年间帝国的重要战役这位老师团长一场也没落下,看来也是一个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人呐!”

  勃雷还是不服,梗着脖子抗声道:“那又如何,换了我早生四十多年,一点也不比他差。”

  斐迪南笑骂道:“你这家伙就是鸭子死了──嘴硬。”

  这时亲兵送来了早饭,四个人边吃边聊。

  张凤翼边嚼着干粮边看着案上摊着的地图道:“斐迪南,以你们多年与腾赫烈骑兵交手的经验,腾赫烈骑兵队伍中专门的辎重队伍会占总人数的多少?”

  “腾赫烈骑兵一般都是单兵自己带给养,几千人以下的部队都没有专门的辎重小队。大部队还有赶着牲口群出征的,呵呵,会自己走的口粮。”勃雷插嘴道。

  张凤翼一怔,“哦?那他们单兵能带几天给养?”

  斐迪南道:“除了甲胄弓矢武器,一个骑兵最多带十多天的口粮,不能再多了。”

  张凤翼眼盯着地图陷入沉思,良久方抬起头来,目光湛湛地凝视着宫策道:“宫大哥看腾赫烈军的主力会在哪里呢?”

  宫策眯着眼睛捻着胡髯悠然笑道:“贤弟能想到补给问题,自然已是心中有谱,何必又来考校愚兄呢?人可以自带食物,马却不能不吃草,腾赫烈人逐水草而居,哪里的水草能养得起几十万匹战马,哪里就有可能隐藏着腾赫烈军的主力部队。”

  勃雷气道:“先生你说了等于没说,这袤远能养得起几十万匹战马的地方多了。”

  宫策摇头,又好气又好笑地叹道:“贤弟,看来这么些年的仗你白打了,咱们想找腾赫烈军主力决战,可那勒卡雷却也虎视眈眈地时刻窥伺着咱们欲围歼而后快,他的主力一定不会驻扎得太远的,说不定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刚才凤翼贤弟不是问你了吗?一个腾赫烈骑兵能携带多长时间的给养,你以咱们驻地为中心,以十五天的路程为限,看看这方圆之内有哪些地方水草肥美,可以养得起这么多战马,腾赫烈主力不就呼之欲出了吗?”

  勃雷与斐迪南同声惊呼:“捕鱼海子!一定是捕鱼海子!”

  斐迪南激动地拍腿叫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宫策冲着张凤翼笑道:“怎么样,我这答案可与贤弟想的相同?”

  张凤翼抚掌笑道:“不谋而合,快何如之。不过捕鱼海子范围太大了,大军合围捕鱼海子兵力会太分散,容易被腾赫烈军各个击破,最好是想个方法在捕鱼海子附近“下饵”,诱使“鱼儿”自动现身出来。”

  这时多特气喘吁吁进来禀报,“老大,师团长一行百余人已经出了大营向咱们这儿开过来了。”

  张凤翼站起身道:“击鼓通知全体列队。”

  斡烈单手控缰端坐在马背上,虽然已经两鬓染霜,可几十年军旅生涯的磨练,使他的腰脊无论何时都挺得笔直。一行人远远看到营门外张凤翼诸人盔明甲亮、精神抖擞地肃立迎候,营区内整肃一新,哨兵荷矛持盾肃立,崭新的旗旛猎猎飘扬,看到他们来临,营内吹起了低沉的号角。

  斡烈转头向旁边纵马并驰的一个魁梧汉子笑道:“怎么样,我没看错人吧,这孩子绝对是棵好苗,瞧瞧这军容风纪,已隐显名将风度。”

  那汉子五十出头,生得肩宽背厚,身体粗壮,蟹壳脸,满脸虬髯,一副豪勇之相。他撇嘴对斡烈道:“大哥也太偏心了,自打你在那酒楼上遇见了这小子,就直夸他有战略头脑,这些天来他要什么你给什么,有求必应,说起来论勇武、论功劳,我那万人队中有好些儿郎也不比这小子差哪去。”

  “我看中的不单是勇武,我觉得这是个有头脑的年轻人。勇将易得,智将难求,咱们哥儿仨都已老了,还能为帝国效力几年?正该趁此余年大力提拔后进,为咱们师团留下些精英骨干才是。”斡烈说着,转头向另一侧并骑的老者道:“二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老者身材瘦削,一身闪亮的盔甲,面容矍铄,脸上皱纹如同刀刻,染满风霜之色。他看着前面的营寨,抿着嘴淡淡地道:“还算不错,也难怪大哥喜欢他,不过这次他也升得太快了,师团第一千人队千夫长,其实就是候补万夫长。下面的儿郎一直有人在说话,大哥身为师团长,就是对他再喜欢,在众人面前还是要做到一碗水端平才好。这次就算了,以后应该让他多磨练磨练,多立下些战功才好说话。”

  斡烈讶道:“看来你们对我的选择都不以为然。”

  那瘦削老者道:“那也不尽然,我们对这张凤翼并无偏见,一切要看他的表现了。”

  离营门已经很近了,斡烈挥手示意队伍缓下来,一行人马整齐地列队步入营区,张凤翼率领诸人行军礼迎候。

  斡烈队伍停下后,张凤翼上前行军礼道:“属下第一千夫长张凤翼,恭迎师团长大人。”

  斡烈翻鞍下马,呵呵笑道:“怎么样,小伙子,队伍初建,千头万绪,还应付得来吗?今天我们就是来看看你这新任的千夫长队伍带的如何?”

  张凤翼行礼道:“报告师团长,第一千人队已待命校场,请师团长检阅。”

  “先不忙,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斡烈拉过旁边的两个老者,指着健壮的那位道:“这是咱们师团的迪恩万夫长,”又指着另一位削瘦矍铄的道:“这是阿瑟万夫长,他们是咱们师团除我之外的最高长官了,也是同我多年并肩作战的老兄弟了。”

  张凤翼一一恭敬地向两位万夫长行了军礼,迪恩对张凤翼略一点头,算是还礼。

  阿瑟拍了拍张凤翼的肩头亲切地道:“小伙子,好好干!”

  斡烈看着张凤翼身后的斐迪南等人,道:“这是你的新部属吧,你向师团报过履历,我还没亲自见过面呢,你也介绍介绍。”

  张凤翼连忙向斡烈引见斐迪南等人,斡烈含笑着一一握手,然后指着宫策等人回头向张凤翼道:“本来我还担心凤翼你太年轻,担不起重任,可有了斐迪南、勃雷这样的得力臂膀,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斐迪南等人连忙谦谢,斡烈笑着摆手止住道:“我可不是白夸你们,我还要看看部队的操练,若拿不出手的话,你们千人队只好去做辎重大队了;如果能让我满意,你们作为师团的第一千人队,全师团最好的战马和装备都给了你们,能者可要多劳,以后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到时不要抱怨我这个师团长太狠心、不体恤部下啊!”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张凤翼引领着众人来到校场,十二个步兵方队与一个骑兵百人队在校场上整齐列队,张凤翼与宫策陪同一干师团长官登上阅军台,斐迪南与勃雷各自归队指挥队伍。

  张凤翼站在阅军台上,首先喊话,“兄弟们,今天是我们千人队重建誓师的日子,为此,斡烈师团长、迪恩与阿瑟两位万夫长亲自来到咱们大营看望大家,下面我们请斡烈师团长给大家训话。”

  说完,张凤翼带头鼓掌,台下官兵响起整齐有序的掌声,场面热烈而又不失秩序,这一切早已演练多次。

  斡烈踱到台中央,含笑朗声道:“第一千人队的官兵们,大家好,我是师团长斡烈,我代表第十一师团全体官兵欢迎大家加入到十一师团这个大团队中,从此以后,我们大家就都是并肩战斗的好兄弟。我知道你们中的大部分来自袤远军团,你们长期战斗在与腾赫烈军交战的最前锋,有着辉煌的战史与丰硕的功勋,你们的加盟使十一师团拥有了一支能征善战的生力军,十一师团将视你们为中坚,希望诸位能继续发扬袤远军团坚守苦寒之地、作战顽强勇敢的优良传统,果敢杀敌,再立新功。”

  下面官兵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二位万夫长也分别进行了简短的训话,都是些勉励之词,而后是张凤翼宣布阅兵与演练开始。

  伴随着低沉悠扬的号角声,隆隆的战鼓擂起,各个队长高喊着口令,士兵们高声应和呐喊着,靴声阵阵,校场上闪动着弓矛刀盾的寒光,各个百人队列成一个个威武的方阵从阅军台前行过,接受师团长官检阅。在经过阅军台时,领队的百夫长拔出军刀向台上的长官们行汉拓威军礼,士兵齐声高呼口号,台上的长官们也回以军礼,长长的队伍在校场巡行一圈重新回到原地列队。

  张凤翼再次走到前台,朗声喊道:“校阅演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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