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兰斯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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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入黑,点点繁星向大地上的旅人眨着眼睛,连同月光一同洒下柔丽光线,让夜间的一切显得份外神秘。

  一行人来到洛伦斯环宫的西南端,就见得一道矗立在面前的厚厚石门,仅凭目测已知至少有十数米高度。这铜墙铁壁似的城门建于山谷之中,两旁山岭高不见顶,形成一个坚固的防御工事。

  “夜了,再走就很危险。”刘易斯皇子命令道:“我们在这里过一晚,明天再走。”

  “遵命。”卡里斯朝自己旁边的乔丝特说道:“你,去给驻守这里的人通传一声,让他们安排最好的房间给两位殿下。”

  “是。”乔丝特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便跑在车队前头给驻城将领给通报去了。

  “等等!”叫住了正打算把闸门落下的卫兵,乔丝特直接说道:“叫你们的头头出来,我们有事要找他。”

  “你们是皇家护卫队?”见来者气焰甚高,卫兵心有不服的问道。

  “看制服不就知道了?”乔丝特气势凌人的道:“两位殿下今晚要在这里留宿,耽误的话你也知道后果吧。”

  卫兵虽是不满,然而对方的确是得罪不起,只好悻悻然放下手上工作走去通传。

  未己,一个铠甲款式明显与一般卫兵不同的红衣中年从屯所出来,想来应是驻扎地的领头将军。那头领见了停在石门前的大队人马,定睛看清那马车的样式,顿时认出是刘易斯皇子一行。一知道是对方来头,头领马上忙不迭的迎上前走去。

  “末将道殿下会在午时到来,恕末将有失远迎。”那头领朝刘易斯皇子单膝下跪。

  “我们遭到魔物袭击,失去近半人员。”坐在伯加天鞍上,刘易斯皇子意气风发的道:“幸好我平日素有锻炼,才没有让魔族得逞。”

  “殿下《日耀》之名果真不虚传。”那头领奉承道:“得见殿下一行无恙,末将就安心了。”

  “嘿。”刘易斯皇子很是受落,道:“多亏他们一拦阻,我们已经比原定时间迟了。天黑赶路很危险,我们今晚就留在这里过夜。”

  “可以招待两位殿下是末将的荣幸。”头领心道天助我也,马上殷勤的道:“末将马上为两位殿下打点。”

  “快点,我没多少耐性。”刘易斯皇子催促道。

  “遵命。”头领应了一声,就快快走回屯所命人准备。

  “西南门吗……’阿浚若有所思的看着那高耸的石门,以心灵感应向银月道:“我想,我们应该待在这里等JP他们。”

  “是哩,走得太远他们就找不着我们了。”银月附和道。

  商议好去向,阿浚便向旁边的奈比道:“我大概就跟你们走到这里吧。”

  “怎么?你要走了吗?”奈比有点失望的道。

  “我想在这里跟失散了的同伴会合。”阿浚解释道:“失散前我们约好一起来洛伦斯的,我猜想他们也会朝这边来,就待在这里碰碰运气了。”

  “这样吗……还想跟你多聊聊哩。”奈比惋惜的道。

  “总有机会的。”阿浚搭搭奈比肩头道。

  “以后再见吧。”奈比先道一声别。

  “嗯。”阿浚忽地心血来潮,补充道:“对了,日后若是遇到一个叫杰森的人,请帮忙照顾他一下。”

  “哦?他是谁?”奈比好奇问道。

  “我之前当佣兵时的朋友,后来转行当官兵了。”阿浚说道:“虽然不肯定他会不会升官来到皇家护卫队,但多一个人关照总会比较好。”

  “好啊。”奈比拍拍胸脯道:“就交给我吧。”

  “如果遇到他的话,请帮忙捎一个口讯给他。”阿浚请求道。

  “可以啊,是甚么?”奈比问道。

  ““珍惜家人,朋友。”’稍顿,阿浚补充道:“还有,“不要死”。”

  “好,我会这样转告他的。”奈比一字不漏的记下了。

  “拜托了。”阿浚一拍奈比,道:“再见。”

  “再见。”奈比也是回以一拍。

  别过奈比,阿浚便往前面的刘易斯走去,交待道:“皇子殿下,在下也该离开了。”

  “咦?这么突然?”刘易斯皇子意外的道。

  “在下原先跟同伴约好一同来洛伦斯的,只是发生了意外,让在下跟他们失散了。”阿浚解释道:“在下猜想他们也会朝这边来,就打算留下等候了。”

  “哦……我还想宴请你一顿报恩哩。”毕竟刘易斯皇子感恩之情有限,挽留阿浚也不是太用力。

  “无名侠士真不能跟我们一道走?”神天搭腔道:“受人恩情不报,始终说不过去。”

  “施恩莫望报,皇子殿下还是将这份恩惠报予兰斯的子民吧。”阿浚推却道。

  “这下就为难了。”嘴上这么说,神天脸上仍旧挂着一贯的微笑:“公主殿下还特地交代要我留住无名侠士与她一叙哩。”

  旁听的刘易斯挑一挑眉,没说甚么。神天打出的这张人情牌,阿浚也是不领情:“恕在下无福一睹公主殿下芳容了。”

  “可惜。”神天从伯加义鞍上下来,道:“公主殿下也交待了,不惜任何代价都要请到无名侠士。”

  “就是不容推却的意思吗……’阿浚下意识的瞄向神天腰间剑鞘,他那深藏不露的高超剑术着实教人忌惮,只得妥协道:“既然公主殿下盛意拳拳,在下也没法拒绝了。”

  “无名侠士通情达理真是太好了。”神天笑着谢道,只是他的笑容教阿浚无奈。

  “然而我还是得要留下消息,给失散了的同伴报平安。”只有这点,阿浚不能退让。

  “只要皇子殿下首肯,整个城市都会知道的。”神天巧妙的将发话权交给刘易斯。

  被神天摆上台面,若是拒绝就显得吝啬,刘易斯皇子便道:“好,我给你行个方便吧。”

  “不胜感戴。”阿浚说道。

  不消一会,那头领便走了回来,亲自为一行人带路。

  “怎么走回来了?”奈比怔道。

  “被菲琳公主强留下来了…’阿浚无奈的道。

  “欸,你被她认出来了?”奈比惊道。

  “应该还没。”阿浚忧虑道:“真认出来的话,应该会麻烦得多……’

  “公主殿下也真是小心眼……’奈比叹气道。

  “皇子不见得好到哪里去。”阿浚附和道:“将来有君如此,洛伦斯前景堪虞……’

  “唔……’奈比不语。

  穿过那道厚厚石门,一行人来到一个不算繁盛的城镇。仔细一看,来往走着的多是身穿甲胄的士兵,只有小部份是衣着朴素的平民。

  “我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驻扎地……’阿浚有点意外的道。

  “你没听过“门下镇”吗?”奈比解说道:“国皇陛下他在十年前左右就下了这么一个命令:但凡环宫对外的城门都要兴建一个支持其运作的城镇,好在供养驻守士兵的同时,也兼顾商旅活动。”

  “真是有远见的政策。”阿浚赞道。

  走了没多久,车队就来到了一家旅馆门前。这旅馆以大理石建成,立在一众木制建筑物旁显得相当特别,看来是应付战争时期而选择坚固原料的。

  “这里就是高台谷中最高级的旅馆了。”头领转向刘易斯皇子说道:“末将已经命人安排好一切,两位殿下只管进去就成了。”

  “好,这里没你的事了。”刘易斯皇子从伯加天身上跃下,将缰绳塞到卡里斯手中:“我先进去,你们搞定其他的东西再过来吧。”

  “遵命。”卡里斯自知卑微,对刘易斯皇子的颐指气使只好忍声吞气。

  话毕,刘易斯皇子便和他的三个近身护卫一道进去了。

  “皇子就好了,我们要把工作给处理好才能休息哩。”一直由最低阶的官兵挣扎上来,奈比一时感慨的道。

  “本来就该完成所有工作后才休息的。”阿浚说道。

  从伯加义鞍上下来,神天走至马车旁边,语气谦恭的道:“公主殿下,请容我先领你去休息。”

  一众军人闻得此言,便自动自觉的在马车门前排成四行敬礼,黑在内蓝在外的夹出一条通往旅馆的路来。

  马车车门打开,一个美貌少女从车中步出。一头亮丽金发随风飘逸,扎成的公主头是不同凡响的高贵,白晢瓜子脸上毫无瑕疵,水灵双目甚至比天上繁星更为灵动,教人难以忘怀。身穿着嫣红长裙的她,不是菲琳公主是谁?

  门旁的神天半哈着腰,伸出手来接着她那纤细白滑的葇荑,领着菲琳公主走着旅馆。

  目送着菲琳公主走进旅馆内,一众军人方放下敬礼的手。在卡里斯的指挥下,黑衣卫进入旅馆,开始编排夜间的警备工作,蓝衣卫则负责将菲琳公主所坐的马车安置入旅馆车房之中。阿浚道闲着也是闲着,便去帮奈比的忙了。

  “不愧为“兰斯之花”,果然很漂亮。”牵着其中一只拉车马匹走着,奈比说道。

  “你是说菲琳公主?”牵着另一只马的阿浚表示不敢苟同:“呼,见识过她的大小姐性格就不会那样说的了。”

  “也是啦。”奈比摊手道:“我认识几个服侍公主的女仆,她们都这样跟我抱怨哩。”

  “真是辛苦她们了。”阿浚同情的道。

  连同阿浚在内,一行七人分工合作,两人照顾马匹,其余的则去保养公主用的马车。

  “原来在这里。”不知何时来到,神天向阿浚微笑道:“公主殿下派我给无名侠士带路,与她一叙。”

  “这个时候吗……’阿浚放下手上工作,向奈比道:“这里交给你了。”

  “喔,你去吧。”奈比应道。

  “那么,这边请。”神天以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

  不知怎的,阿浚总觉这笑容背后隐藏着甚么。

  在神天的带领下,阿浚从车房往旅馆上层走去。

  心想到马上就要面前菲琳公主,阿浚心内忐忑难安。

  “公主殿下何以如此着急要见在下?”阿浚问道。

  神天一笑,故弄玄虚的道:“公主殿下总有她的原因的。”

  “这原因倒也耐人寻味。”阿浚苦笑道:“那在下换个问法:公主殿下邀在下相见,用意何在?”

  “大概是被无名侠士的英姿迷倒,想与救自己一命的英雄相会吧?”神天的这句消遣话听在阿浚耳里是挖苦。倒是银月听了,心里满满的不是味儿。

  拾级而上,两人走了好几层,路上已经过好几个黑衣卫的警戒点,守备好不森严。

  “真是一点不怠懈哩。”阿浚继续压低声线伪装道:“何不将守夜工作交给高台镇的士兵?”

  “公主殿下是个重要人物,容不得任何闪失。”神天答道:“在公在私,我都不能让公主殿下出事。”

  “恕在下冒昧,神天队长与公主殿下有所私交?”阿浚来了兴趣。

  “形同兄妹。”淡然一笑,神天一语带过。

  “皇子殿下对此没有意见?”有意知道神天对刘易斯皇子的真正想法,阿浚便试探性的问道。

  “为洛伦斯将来福祉,皇子殿下专注习政修武。”神天答得漂亮。

  “洛伦斯未来的福祉……’想到刘易斯皇子的自负,阿浚禁不住暗笑。

  “多口一问,皇室有多少成员?”阿浚转换话题道。

  “若只算陛下直系亲属,洛伦斯家共有四人。”神天如实相告:“国皇陛下与皇后生了两个后嗣,一个是刘易斯皇子,另一个是菲琳公主。”

  “竟然只有一子一女?”阿浚讶道。

  “皇后天生底子虚弱,产下公主殿下已经不能再生育。”神天徐徐说道:“据御医所说,勉强生产的话恐怕会危及性命。”

  “原来如此。”阿浚说道。

  聊着聊着,二人就来到了旅馆最顶层。只见走廊上一个黑衣卫来回巡逻着,另一个黑衣卫则在最深处的房间门前站岗,看来就是菲琳公主的寝室了。

  “报告队长,夜间护卫已经部署好了。”两个黑衣卫见了神天,便举手敬礼。

  “辛苦了。”神天报以同样的军礼,道:“你们可以暂时解散。”

  “嗄?”两个黑衣卫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主殿下要与救命恩人一叙,需要一点私人空间。”神天挪过身子,让阿浚现在两人眼前。

  “这家伙…?!”仔细一看,原来其中一人是乔丝特:“队长,这人来历不明,撤去戒备实在太危险了!”

  “这是公主殿下的绝对命令。”神天笑意不减的道:“有异议的话,请直接向她提出。”

  “呿……’神天的命令尚且不能违抗,何况是菲琳公主的意思,乔丝特只好听命。狠狠瞪了阿浚一眼,乔丝特才和另一黑衣卫悻然离去。

  待两人下了楼,神天就在门上轻叩两下,道:“公主殿下,你想见的人来了。”

  “…进来吧。”里头女声仍带高傲之感,却隐隐带了一分迟疑。

  神天给阿浚打开了门,道:“我会在楼梯那边待命的。”

  阿浚望望神天,又望望跟前的房间,无奈的叹一口气,硬着头皮的迈步进去了。

  房间以白色为主调,配以各式淡色家俱,整体感觉相当高雅。房内有床、茶几、两张沙发似的软长椅,还有一个可以辽望北方洛伦斯平原夜景的露台。丝绸裹以鹅毛,成了舒适的高床软枕,加以薄纱装饰,设计颇为典雅。

  早已换上另一件便装的菲琳公主,静静地坐在床上守候着。

  阿浚提着有点沉重的脚步,走进了房间,神天便将房门轻轻关上,给二人制造独处的时间。

  月光透窗而进,房中或明或暗,菲琳公主的身影朦胧不清,阿浚只能隐约看见她的妸娜身姿。

  “…您好,救了本座一命的黑骑士。”菲琳公主从床上站了起来,用着一副官腔口吻说话:“可以让本座知晓您的名字吗?”

  “在下无名,不值一记。”虽然提心吊胆,但毕竟菲琳公主未有听过自己的声音,阿浚变起声来也比较放心。

  “无、无名是吗…’虽然强装镇定,菲琳公主的表现还是流露出紧张。

  “有幸与兰斯之花相会,诚惶诚恐的理应是在下才对。”阿浚试着安抚菲琳公主:“未知公主殿下召见在下这卑微浪人有何贵干?”

  “失…失礼。”菲琳公主轻咳两声掩饰:“请先坐下。”

  阿浚解下背上里贝翁,轻轻靠墙放着,就坐了在菲琳公主对面会客软椅上。

  “先容本座自我介绍。”菲琳公主一手按胸平抚自己,道:“本座乃洛伦斯皇国第一皇女,菲琳?洛伦斯。先前与皇兄一道前往哈露堤斯视察民情,不料回程时遭到意外强大的魔兽袭击,让无名先生看到皇家护卫队的丑态了。”

  “哪的话。”阿浚以客套话回应。

  “若非无名先生出手相救,恐怕本座经已丧命。”菲琳公主有点生硬的道:“请接受本座衷心的道谢。”

  “不敢当。”菲琳公主表现得不自然,显然极少向人道谢。阿浚心道好歹对方也是个公主,肯放下身段已是难得,便淡淡的接受下来了。

  言谢过后,菲琳公主便没再说话,看来还没想好说辞。阿浚尚未摸清对方真正用意,也是不变应万变的沉默下来,气氛陷入令人尴尬的沉默。

  “那个……无名先生,请问………’话音拖长许久,菲琳公主一时情急,突然改口道:“可以让本座一睹尊容吗?”

  阿浚立时暗抽一口凉气,心电急转的应对道:“在下流浪多年,经历过几场恶斗,颜脸受过重伤,不好见人。”

  “本座还是希望一见。”明明只是情急之言,连菲琳公主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坚持。

  “在下脸容溃烂,很是骇人,公主殿下仍执意要看?”阿浚采用极端言辞,无非是想要避免穿帮。

  “是的。”菲琳公主作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阿浚长叹一口气,心想该来的还是要来,语带无奈的道:“在那之前,请公主殿下先答应在下一件事。”

  “是甚么?”菲琳公主问道。

  “无论如何,保持冷静。”阿浚缓缓说道:“保证不要因在下的容貌而作出任何行动。”

  “…好,本座答应您。”菲琳公主暗自思疑,难道眼前这个黑骑士的脸孔真有那么可怕?

  深吸口气,阿浚抱着豁出去的心情站了起来,当着菲琳公主的脸慢慢伸手到头盔处。

  “悉’,头盔脱下,阿浚的容颜随之曝光。

  仅凭星月之光,菲琳公主已能辨出阿浚的样貌,瞬即将其与哈露堤斯那次被冒犯的经历联想在一起。

  “是…你…?!”霎时之间,惊讶与愤怒之情同时涌起,在菲琳公主心中揉合成这两个字吐了出来。

  “是的,公主殿下。”趁菲琳公主未及发作对付自己,阿浚赶紧单膝跪下道歉:“先前在哈露堤斯委实得罪了,请公主殿下宽宏大量,包容在下无意之中的冒犯。”

  可惜菲琳公主没把阿浚的道歉听进耳里,惊愕一过就是不忿:“好啊,原来是那个胆敢见了我又不下跪的蚁民呀?又逃又躲又回来当着我脸杀魔兽,搞那么多花样就是怕人头落地吗?”

  “这菲琳公主怎么这样?一骂人就完全没了形象啦。”一直沉默着聆听二人对话,然而当听得阿浚挨骂,银月便按捺不住想要出来打抱不平了。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原先阿浚打算揭露身份后就恢复原来的语调,然而面对菲琳公主的泼辣脾性,阿浚恐怕对方认为自己不敬,只得沿用不习惯的古风敬语:“先前没向公主殿下行礼,只是在下惊艳过度,一时之间忘了行礼。”

  “主人……’听得阿浚的恭维话,银月既不满又错愕。

  “哼……’阿浚说话中听,菲琳公主这才消了点气:“算了,你这蚁民好歹也救了我一命。”

  闻得此言,阿浚暗松一口气。只要不再出任何差错的话,菲琳公主应该不会找自己麻烦的。

  “蚁民,得到本公主的大赦还不感激?”菲琳公主抬高头来俯视着阿浚,高傲得难以置信。

  “…谢公主殿下。”虽是尊严受损,但阿浚为免再度倒霉便选择忍气吞声了。

  “嘿,真听话。”菲琳公主得意洋洋,站起身子走向露台乘凉。望着菲琳公主的一举一动,阿浚不知她有何打算,又怕擅自起来让她不高兴,只好一直单膝跪着。

  望了一会平原夜景,菲琳公主回头看到仍旧跪着,禁不住一阵失笑:“哈哈,你这傻瓜怎么还跪着?起来啦。”

  菲琳公主咯咯发笑,笑声有若银铃一般清脆悦耳。月色之下,一头倾泻瀑布似的及腰长发泛着淡金,菲琳公主轻倚着露台栏杆,看着阿浚的两眼甚是妩媚。此刻,阿浚才真正觉得“兰斯之花’名不虚传。

  “这女生究竟在想甚么…?”阿浚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菲琳公主,不知她葫芦里卖甚么药。

  “喂,我问你。”菲琳公主忽然问道:“外边的世界是怎样的?”

  “啊?”阿浚措手不及,未能意识到菲琳公主的问题意何在。

  “你是个浪人,应该经常到处跑的吧?”菲琳公主催促道:“欸,别一脸蠢样的,快答我。”

  整理一下思绪,阿浚才道:“外面有魔兽、佣兵,还有很多不法之徒,整天窥伺着猎物出现,很危险的。”

  “你骗人。”菲琳公主一脸不信的道:“外面应该有很多好玩的,例如巴特路的斗技场啦、哈露堤斯的贸易港啦,还有多到不得了的魔兽,感觉都很有趣。要不是神天在看着,我早就跑出去玩了。”

  “这天真想法打从何来?”阿浚暗叹道。

  “喂,蚁民,我给你一个命令。”菲琳公主现下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带我出走,我要亲眼见识这个世界!”

  “在下可担当不起拐带公主之罪。”阿浚断然拒绝道:“即便在下真有那种包天胆量,实力也绝对不足以与刘易斯皇子、神天队长等数十人同时为敌啊。”

  “你这蚁民真没种耶。”菲琳公主揶揄一句,道:“只要本公主动动脑筋,把他们支开,到时我们趁机逃跑不就好了?”

  “我不认为这位花瓶公主能想出足以愚弄神天那班高手的“大计”……’阿浚在心底里吐糟。

  “喂,你在小看本公主是不?”菲琳公主看穿阿浚的心思,鼓鳃道:“哼,走着瞧,我一定能想到一个成功的出走计划的。”

  “即使真能出走成功,外面生活也是很艰苦的。”阿浚语重心长的劝说道:“食物、住宿,一切都要自己处理,没有人好心得主动来照顾你的。”

  “不管,我要走就走!从来没人可以逆我心意的。”菲琳公主抱着手臂,硬心说道:“总之在回到皇宫之前,我会把逃走计划弄好,到时候你这只蚁民只要听我的就成了。”

  “两兄妹还真是一个样哪……’阿浚哭笑不得,嘴上只得应道:“既然公主殿下主意已决,在下亦无谓多费唇舌了。”

  “知道就好了。”菲琳公主鼻头喷喷气,便打发阿浚离开:“这样没你的事了,滚吧。”

  “告辞。”阿浚单膝跪下行了个礼,将头盔重新戴好才推门离房。

  往楼梯走去,神天果然就在梯间守候着。

  神天只是笑意盈盈的望着阿浚,没说甚么;阿浚没打算主动开口,打算擦肩而过算了。

  下了楼梯,阿浚忽地心血来潮,转过头来向神天问道:“神天队长你不问刚刚的会谈怎样吗?”

  “无名侠士你想我问吗?”神天笑着反问道,脸上笑容予人一种难以反击的感觉。

  “怎么这问题这样难答……’阿浚有点无奈的道。

  “呵呵。”神天笑意更盛,旁人看来更是深不可测了。

  “在下就不转弯抹角了。”阿浚索性直接坦白道:“方才公主殿下召见在下,是想要在下协助她出走。”

  “无名侠士何解要告诉我哩?”神天的问题着实教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公主殿下打算作出危害自己的举动,在下认为有必要让护卫队的人晓得。”阿浚答道。

  “只有这个原因?”神天又问道。

  “其实神天队长你想说甚么?”阿浚玩腻了文字游戏。

  神天只笑不语,转过身子步上梯级,看似无意回答这个问题。

  “早在幼年开始,公主殿下已多番尝试逃走。”背着阿浚,神天徐徐说道:“找个女仆穿上自己的衣服,用帘布游绳而下,躲进一个生果箱或假扮民女……每次都是这招。”

  神天忽地转过身来,抛了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来:“今次她找一个素昧谋面的陌生人来帮忙,这意味着甚么吗?”

  “………’阿浚不知要如何回答,只好保持缄默。

  没有留下解答,神天便迳自走去了。

  “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阿浚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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