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凡者生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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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思右想,以阿浚的智慧只能排除公事的可能。

  “不是公事,就是私事啰?我在班中也不多交际,男生是认识那么几个,女生就几乎没有了…’阿浚抚鳃默思:“那么说,写信给我的女生算是个陌生人了。一个陌生的女同学要单独约我………难道……难道真的像球鬼前辈说的那样?”

  “不不不,怎么会哩……’阿浚摇摇头,似是要想将这想法甩开:“我又不帅,读书又不怎样,钱也没多少,女生会看上我哪点啊?不会的啦,不会是球鬼前辈说的那样啦……’

  矛盾是人性之一,阿浚愈想说服自己不是那么回事,内心就愈期待。思潮起伏,直至公车来了阿浚也止不住胡思乱想,继续在内心之中进行矛盾的回圈。

  一般来说,被异性以情书邀到天台告白这种剧情只存在于两个地方,一是动漫卡通小说作品,二是妄想连篇的脑袋。

  偏偏阿浚就成了反例,在翌日课后的课室中被告白了。告白也算了,对阿浚芳心暗许的女生竟然是名响全校的千金大小姐,最惊为天人的事情也莫过于此。

  这位眼光独到的千金小姐名为方娜,出身于香港有名的豪门,同时又长得标致漂亮,更难得的是学业成绩相当出众,实在称得上是学校不可多得的校花。

  当初得知方娜对自己有意的时候,阿浚还道对方认错背包,以致找错对象告白,及至方娜含羞带怒的出言澄清,阿浚这才感到晴天霹雳。

  “你呀,是嫌我是不是?竟然说甚么认错人…’方娜鼓鳃怨道,一脸不高兴的她着实是吸引至致。

  “呃,不敢……’面对才色兼备的方娜,阿浚岂敢造次,只得唯诺应道:“只是……觉得很难相信而已。”

  “很难相信我眼光这么差对不对?”方娜叉着蛮腰,一边往阿浚迫来一边说道。

  “不、不是…呃…嗯……’情窦未开的阿浚何曾试过与异性作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当下就羞得不能言语,没法应答方娜的质询。

  哪晓得方娜突然噗赫一声,咯咯笑道:“嘻,你这样子还真是逗趣,害我都生不起气来啦。”

  方娜态度转变实在是快,教阿浚没法适应。只见阿浚搔搔后脑杓,温吞迟疑的道:“呃…这样…即是……?”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吧?”方娜脸上带笑的凑近阿浚,此刻二人的距离只剩下不到数寸,可谓近无可近了:“你当不当我男朋友?”

  方娜的开放大方已教阿浚不能反应,现下还来这么一记直球更是让他脑海一片空白,要阿浚思考如何回答是不甚可能了。

  “嗯……’思绪严重紊乱的阿浚以这么一声拖了半晌,这才嚅嚅的回道:“我想………可…可以吧……’

  “那就好了。”方娜笑意大盛,道:“以后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知道吗?”

  “嗯啊……’呆若木鸡,阿浚下意识的回答道。

  在这么一场与本来想象中落差极大的告白过去以后,还处于惊呆状态的阿浚独自留在课室,借环境的静谧来平伏自己波澜万丈的心海。

  待了不知多久,阿浚才慢慢恢复理智,开始理清方才十数分钟所发生的事情。

  “刚刚,那个千金大小姐要我当他的男朋友……’阿浚以这句开场白作为引旨,开始了消化的过程:“她究竟是看上我哪点了?论学业论长相论背景,我都是那么的不起眼,干么她还要选我…?”

  “说不定……说不定正因为她是个千金大小姐,她家里给她太大压力,故才想要找个平凡的男生当避难所?”

  “对了,应该是这样了。”阿浚微微颔首,以此肯定自己的想法:“如果是这样的话,点了头的我就一定不能辜负她……不错,我一定要成为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捏紧拳头,阿浚暗下决心,向着成长之路进发。

  然而相较于阿浚的决心,作为主动的方娜却是对这段关系显得兴趣缺缺,心情好的时候还愿意在电话聊个几分钟,若是心情差的话阿浚就要准备倒大霉了。不说要丢弃尊严扮狗汪汪叫逗她高兴,每个上课天贴身服侍也是等闲事,最麻烦的是她时不时会随兴要阿浚半夜去她家见面,迫得阿浚不得不暪住家人溜出来,见面之后方娜又说让阿浚留宿会招人闲话,在凌晨时份阿浚只能搭乘计程车回家,一个月下来已令阿浚钱包和精神都趋至极限了。

  “为了娜娜…这都是值得的……’虽然这段关系令自己含辛茹苦,但想到方娜可以因为自己的付出而得到安慰,阿浚觉得甘之若饴。

  爱的真义在于付出,阿浚的确做到了。

  然而,方娜却不是这样想。

  打从一开始,阿浚这个男朋友的角色,方娜只视其为工人罢了。

  一个任劳任怨的免费工人。

  其实,阿浚早就察觉到这一点,只是他一直选择以爱包容方娜,期待终有一天她会受自己的诚意打动而转变过来。

  然而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阿浚毕竟是太天真了。

  方娜非但没有半点感激之心,反倒是变本加厉,对阿浚愈发苛刻,所谓的男女朋友关系已是名存实亡了。

  纵是难受,阿浚仍然选择忍耐。

  直至方娜选择了背叛。

  阿浚绝不会忘记,那日天色昏暗,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似是有场暴风雨快将要来。应方娜所邀,阿浚跟她独自两人留在课室,如同方娜当初以情信约他一般。

  “娜娜,要我留下来有甚么事吗?”因着先前的多番折腾,阿浚已是身心俱疲,此刻只是靠着与方娜相见的喜悦而强自支撑罢了。

  “啊~没甚么的啦,只是有些事要告诉你。”相对于阿浚的重视,方娜显得相当敷衍。

  “是甚么事?”阿浚极力掩饰自己的疲惫,强颜欢笑道。

  转头向课室门口,方娜朗声喊道:“枫,进来吧。”

  听得方娜语气亲匿的唤出自己以外的男性名字,阿浚顿时心中一沉。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他也料到不可能会乐观了。

  只见另一个长相俊秀、身材高大的男生缓缓步入课室,一脸高傲的往二人这边走来。

  “这是我真正的男朋友,林枫。”方娜以着炫耀的语气介绍道。

  方娜的说话证实了阿浚的最坏假设,“真正的男朋友’这六个字犹如冰冷尖刀一般逐一刺入阿浚内心,阵阵锥心之痛隐约传来,教阿浚禁不住悲从中来。

  “听到了吧,臭胖子?我才是她的男朋友啊。”林枫一把搂住方娜的纤腰,让她如依人小鸟一般俟在自己胸口,示威之意再明显不过。

  回想自己为方娜所付出的一切,再看看现下的这幅景象,阿浚不单彻心悲痛,更觉得自己实在是愚蠢至极。

  “老实说,你虽然笨,又没甚么钱,但还是挺有用的啦。”方娜语带嘲讽的道:“要不是你,我还迫不了枫他和我拍拖哩。”

  假意和阿浚交往,刺激对己有意的林枫,迫他早日表态追求自己……这就是方娜的计划。

  真相大白,阿浚原来只是一只棋子,被方娜利用了感情的棋子。

  “说完了吧?”林枫不耐烦步向阿浚,一抡拳头就往阿浚揍去。

  “呜!”颜面受击,再加上心力交瘁,林枫的一拳竟是将其打至倒地。

  “这阵子你跟她走得很近对吧?”林枫进前过去揪起阿浚,再使了一记重重的右腹拳打在阿浚小腹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成绩打球样子全都是垃圾,是垃圾呀!听到了没有!你是垃圾呀,!!”

  “唉呀,别这么说嘛。”瞧着林枫为自己争风呷醋,使劲殴打着阿浚,在旁方娜看得乐呵呵,幸灾乐祸的道:“毕竟是因为他才能令你追求我耶,就不要太用力了嘛~’

  “说起来我就火大了!”方娜的一番话与浇在林枫怒火上的油无异,只听他吼了一声,恶狠狠的在阿浚颜面上打了一记正拳:“你这种垃圾也敢动我的女人?!干你娘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接下来的数分钟,阿浚都在林枫的拳头、喝骂,和方娜的冷嘲热讽中度过。

  虽说当时二人的体格差距难以逾越,但真正叫阿浚无力还击的,是感情被方娜利用这个事实。大受刺激的阿浚脑袋完全一片空白,纵然正在承受着林枫的拳头,但此刻的阿浚已经不去在意肉体上的痛楚。

  因为,内心的撕裂更教他痛不欲生。

  宛如千刀万剐,方娜的无情让阿浚的心淌血,一滴一滴的流出来,伴随着无法言喻的痛,无声的夺去阿浚的理智。

  短短数分钟的凌虐,对阿浚而言是长上许多倍的时光。

  “啧!”一拳击倒阿浚,林枫一面厌恶的看着自己衬衫上的几点血污:“他妈的垃圾!连被揍都这么脏!”

  “好啦,枫,我们快点走吧。”望望课室外头,方娜说道:“要是被抓住的话,我们就麻烦了。”

  “哼!”反正也觉得揍得差不多了,林枫就停下手来,朝阿浚脸上吐口水,语带鄙夷道:“刚刚的事情要是你敢抖出去,以后出入给我小心点!”

  恫吓过后,林枫就将方娜搂住,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课室。

  彷佛连上天也在嘲讽阿浚似的,只听记一声轰雷,滂沱大雨便随之洒落,为阿浚的落泊平添几份悲剧味道。

  “………’被林枫击倒,半倚着墙边的阿浚默然不语,氛围寂廖得教人不寒而栗。

  蓦地,阿浚拖着浑身瘀伤的站了起来,往课室外头走了出去。

  不顾大雨淋头,阿浚任天上的水点由头顶流下至脸,再由鳃颌滴落下来。

  看起来就像是流泪似的。

  然而,阿浚却没有哭。

  为了这种女人流泪,不值得。

  阿浚垂首淋雨,细细的感受着内心声音的变化。

  曾经毫无保留的付出,然后被毫不珍惜的丢弃。

  那么,只要不去爱,就不会被伤害了。

  从这一刻开始,阿浚已经选择去忘记爱。

  取而代之的,是憎恨。

  雨水能冲去阿浚身上的血迹,却不能冲去他心中的仇恨。

  “刚刚的事情要是你敢抖出去,以后出入给我小心点!”

  林枫的恐吓言犹在耳,彷若厉鬼一般缠在阿浚心中久久不散。

  “我不会说出去的。”

  阿浚喃喃自语道。

  “因为,我会亲自惩罚你们。”

  林枫以拳头伤害他的肉身,方娜以言语伤害他的内心,阿浚身心俱痛,全都是这两个人所做的。

  阿浚不会选择饶恕。

  他选择的,是复仇。

  时间也许能够冲淡愤怒,却不能冲淡阿浚的憎恨。

  往后,阿浚以憎恨作为动力,像是虐待自己似的发奋起来。不论是学业或是篮球,阿浚都誓要超越林枫和方娜,以获得复仇的力量。

  然而事与愿违,林枫又犯了另一次殴打事件而被遭到处分,而且毫无悔意,迫得校方不得不勒令林枫退学。

  林枫的退学,令阿浚再难以进行报复,复仇一事看来似是不甚可能了。

  然而数个星期以后,阿浚打听到林枫的消息,原来他以体育优异生的身份在另一间名为雷风的中学插班就读了。得悉这件事情的阿浚不自禁的轻扬嘴角,暗道自己的报仇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了。

  雷风中学,乃是一间以校风恶劣闻名的学府,学生酗酒打架赌博无一不做,附近居民皆是闻风色变,但体艺活动却是办得有声有色,以篮球为最具代表性的运动。

  不说不知道,原来林枫曾是吕中的篮球新人王,球技无人能出其右。林枫加入以后,雷风中学更是无人能敌,连续两届学界冠军均被囊括下来。

  因着雷风的压倒性实力,其他球队每年的参赛目标都不是冠军,而是亚季军的争夺。撼动雷风的皇者宝座,从来没有人敢动这种脑筋。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阿浚。

  为了亲手摧毁林枫,即便是称霸十数年的雷风他也要击败。

  因着要潜心苦练球技,阿浚在这段期间都没有留下任何闲暇,故方娜才偷得几年的平安。方娜这段期间不论快活与否也无碍于阿浚的计划,对他而言,惩罚二人的最佳日子,就只有全港学界篮球决赛的一天。

  林枫素来因球技超卓而自负,阿浚若想予以最大打击,就要折断他的最大武器。只要阿浚领着球队一路嬴上去,最终就能在决赛与雷风碰头。不说林枫必然会以雷风球员的身份出场,方娜亦一定会到场为林枫打气,届时就是报复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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