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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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七里坪人民沉浸在欢乐之中,要入农会的人越来越多,但是,人们也没有忘记韩守业要采取报复行动。

  这一天,从城里送来一份情报,说韩家闹得不可开交,卢英婉骂韩守业是窝囊废,一县之长的亲老子被乡民活活打死,竟然能咽下这口气。韩守业则责怪事情都坏在卢家姐妹身上,要不是那场丢人的美人计,不会遭来这么大的祸。这样,两个人吵得更凶了。有时候互相指着鼻子骂,有时候互相呸呸地吐唾沫,有时候互相推推搡搡的。卢英婉也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她对韩守业发狠说,要再不采取报复行动,就和他拼,韩守业不敢惹她,这样,他们没有一天不吵架的,而且越吵越凶,越吵越厉害。

  得到这个情报后,郭志浩、戴树民、楚汉华等在一起研究,看能不能利用这个矛盾,把斗争再引申一步。

  郭志浩想得比较多,他说:“卢英婉跟夏梦石不是一般的关系,她逼得太紧,韩守业有可能采取报复行动,七里坪人可能要吃亏。眼下只能有一个办法,想办法把卢家姐妹赶回武汉去,暂时缓和一下他们的矛盾。”

  听郭志浩如此说,罗英皱皱眉头,她说:“我倒有个办法,卢宾婉跟我也是同学,上次她请郭志浩不请我,我还不高兴呢,原来他们是搞阴谋的。现在,我进城去劝劝她,叫她快点离开。”

  “不行,你这个时候进城,他们肯定要把你抓起来。”楚汉华说:“我去冒险,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你更不能去。”戴孟雄说:“我倒可以去试试。”

  “你也去不得。”戴树民摇摇头。

  屋里的人,一时都想不出好办法,大家面面相觑。

  正在这个时候,徐吉跑来了。他个子不大,脸皮白净净的,说话不多,而且说起来慢腾腾的,来七里坪几个月,干的事情不少,但出头露面的事不多。所以,他在同志间和群众中威信很高,党组织准备最近发展他入党。他和郭志浩住在一起,城里有人送情报来,他就收下了,郭志浩赶紧打开一看,说:“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戴树民问。

  “你看看吧。”他一边把信交给戴树民,一边对大家说:“明天是韩耀光死后的第七天,卢英婉哭闹着要上坟。”

  大家都觉得是个好机会。原来,韩耀光死后,由县农会、县商会、县警察局三家出钱办丧事,做了一口很大的楠木棺材,墓地选在龙潭寺旁边的一个小山坡上。据说,这是韩耀光早就选好的一块好风水地方,送葬那天,用三十二个人抬着棺材,后面跟着县里大大小小这个局那个会的负责人,韩守业又把民团和警察局的全部人马都拉出来,送葬的人像羊拉屎的一样拉了几里路长。现在这会儿,大家仔细一分析,坟地离城远、离七里坪近,而且韩守业不可能和卢英婉一块来,也不可能派很多兵俣护,倒是个很好的机会。楚汉华拍拍胸脯,说:“这事包在我和戴孟雄、许其朋的身上啦!”

  郭志浩看得出来,三个新党员想表现一下自己对党的忠诚,便点头同意。于是,几个人就赶紧去做准备了。

  再说,那卢英婉闹着要上坟,倒并不是她伤心韩耀光死了。她自韩耀光死后,也常常想到自己的前程,她还不到三十岁,才不会为韩耀光守寡哩!她要走,还不能背着坏名声走。她要走,不跟韩守业闹翻了,是不好意思走的。她要走,也不能抬腿就走,还得捞一笔钱财,不闹,韩守业才不会给她呢。她要走,还不能背着坏名声走。韩家父子设的陷阱和圈套,让她们姐妹背了坏名誉,她不出这口气,是不甘心的,有时一想起这些事,她真想狠狠咬韩守业几口。出于这几方面的原因,她下决心和韩守业闹。在韩耀光死后的第六天,她大哭大闹大骂起来了:

  “韩守业,你这个不孝的畜牲,明天跟我给你爸去上坟。”

  “三姨太,我……”韩守业心烦得厉害。

  卢英婉眼一瞪,骂道:“你也叫我三姨太,畜性,我跟你老子是夫妻,你得叫我妈,不叫就不行。”

  韩守业和她年龄差不多,怎么说,他也叫不出口,可这个时候,弄得他毫无办法,他央求说:“我叫你奶奶吧,好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不能跟你去上坟,你要去,我派人用轿子把你们抬去。”

  “你小子害怕!”

  “笑话,我是一县之长,我怕什么!”

  “你怕七里坪的人,把你也抓去宰了。”

  “谅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胆量。”

  “那你为什么不去?”她哼了一声。

  “我有事。”他说:“全县大小事,哪样不找我。”

  他们大吵大闹,卢宾婉、夏露娟不能不来劝架,虽然她们都是劝偏架,但多少还是能起点作用的,在他们好劝歹劝下,最后韩守业答应派民团的八个兵,抬两顶轿子,送她们姐妹去上坟。

  二

  卢英婉吃罢饭,穿上孝衣,便和妹妹坐上轿子,出城走了。

  抬轿的八个兵,都是上一次跟斐玉出城的兵,心里对七里坪的人都有点发憷,再说叫他们抬两个女人,心里也有点憋气。两个女人虽然不重,但因为天热,八个兵抬两顶轿子,摇摇晃晃,走走停停,快到中午了,才到了坟地。

  轿子一停下,两个女人哭喊着向坟地走去,几个兵赶快跑到龙潭寺去,找和尚要吃喝去了。

  这一切,早已被埋伏好的楚汉华、戴孟雄、许其朋等十多个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办法,戴孟雄带了几个人去龙潭寺,想法与抬轿的兵纠缠,楚汉华、许其朋想办法对付两个女人。

  卢英婉吵闹着要上坟,真意是闹韩守业,可韩守业派兵把她们姐妹抬到坟地上来,弄得她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这儿离七里坪近,她心里也害怕。于是,她们在坟头上嚎哭一会儿,便赶紧跑回轿子里,叫轿夫抬着进城。

  那知,抬轿的人全换了。她们叫走,抬轿的人,什么话也不说,抬起来就走。摇摇晃晃,晃晃摇摇,抬到七里坪以后,楚汉华大喝一声:“滚出来!”

  卢英婉在轿子里哭哭啼啼,大声骂着韩守业,是故意让抬轿子的人听的,她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听到大声吼叫,掀开轿门一看,楚汉华站在他的面前,吓得她脸色惨白,浑身直筛糠。

  再说,民团的兵到龙潭寺找和尚要了吃喝,戴孟雄带了几个人,又跟他们东扯葫芦西扯瓢,晌午过了,几个人才想到卢英婉她们,慌忙跑到坟地一看,轿子没有了,人也没有了,几个兵傻了眼了,想问,连个人影儿都找不到,到哪问去,他们又不敢去七里坪,只好回城。见了韩守业又不敢实情实报,编了一大堆谎话。

  那韩守业最烦别人跟他提卢英婉,听说姐妹俩被抢走了,一反常态,暴跳如雷,大骂七里坪农会的人是土匪、是强盗,但他只是发饿狠,不见任何行动。他真希望七里坪的人把卢英婉打死,她要是死了,又少了一个冤家,冤冤相报何时了,死了,怨恨也就没有了。她要是死在七里坪人手里,夏司令肯定要发火,肯定要采取行动,这样,实际上是助他一臂之力。

  他心里这样希望,但也有难言之处,一县之长,亲老子被杀了,亲老子的姨太太又要被杀,谁都会说他是窝囊废。

  他举棋不定,也就没有任何行动。

  韩守业这儿按兵不动,可把顾右人急坏了,因为韩耀光被打死,他低三下四地赔礼道歉五、六次,还出面花钱安葬,现在卢家姐妹要是再出点事,又怎么办呢!几个月来,他心里非常恼火,好不容易在县长那儿争得一点位置,可是,七里坪农会尽给他拆台,动不动就闹事,叫他这个会长下不了台。顾右人和韩守业暗地里有过许诺,他听县长指挥,韩守业替他在夏梦石那儿弄个团长的位置。他做梦也想当团长,所以,韩守业说什么,他跟得可紧哩!他听到卢家姐妹的事以后,连向县长说些什么道歉的话,都打好了腹稿。可是,等了一个下午和一个夜晚,韩守业也没有派人找他,他心里更着急了,在这个时候,他倒是很希望韩守业痛骂他一顿,那怕打他两个耳光子也行,然后再叫他怎么办,他再拼命去办……

  顾右人沉不住气了,赶紧把手下的两个干事叫到身边,吩咐他们立即去七里坪要人。两个干事走后,他又等了半天,还没有动静,他就亲自找上门,见了韩守业,他低三下四地,又点头,又哈腰:“县长,你忙着哩!”

  说也怪,韩守业为卢英婉姐妹的事,县里的大小官员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顾右人,现在这个人突然冒出来,倒使他吃了一惊。他坐在椅子上,头不抬,眼不睁,带理不理地哼了一声:“嗯!”

  “我已派人去七里坪接三姨太她们啦。”顾右人小心翼翼地说。

  韩守业一下子火了,站起来,训斥道:“你还有脸皮提这个事,你们农会真是害群这马,什么好事也不办,尽捣乱!”

  “是,是,是!”顾右人说:“只要三姨太她们一回来,我就下令撤去楚汉华农会会长职务。”

  “说得倒轻松。”韩守业眼一瞪:“几条人命,撤了职就算完啦!”

  “当然不能完,撤了职要查办。”顾右人加重了语气:“一定要严惩!”

  看到顾右人这个样子,韩守业倒是想到他们暗地里那笔交易还没有做成,他心想,你顾右人也是个废物,幸亏还没有给你活动,给你团长你也当不了。不过,他又想到废物可以利用,便问:

  “你那团长还想不想当了?”

  “当然想。”顾右人眼睛睁得很大,好像那团长的位置就在他的面前,恨不得一手抢过来,他问:“夏司令怎么说?”

  “团长的位置,对你来说,是个大事,对他来说,小事一桩。”韩守业骗顾右人说:“夏司令说,要一个团长好说,什么时候都行。”

  “你看,我什么时候去。”顾右人觉得那团长好像已经到手了。

  “我倒是想留你在我身边一个时候,帮我办点事。”

  “什么事,你说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把楚汉华请来。”韩守业眼睛直视着顾右人。

  “县长。”顾右人两只眼睛睁得很大,吃惊地问:“你要干什么?”

  “给他官当。”韩守业说。

  “他当官。”顾右人摇摇头,“不行。”

  “鱼饵而已。”韩守业哈哈大笑:“他们可以随便杀人,我们可以有名目的杀人。”

  “我懂啦,我懂啦!”顾右人直拍脑袋:“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他找来,人一来,就给你县长送来。”

  “你自己动手。”韩守业说。

  “这,这……”顾右人愣着两只大眼。

  “这会么,有我县长撑腰,你怕什么!”

  “好吧。”顾右人起身要走了:“我赶紧回去看看,三姨太她们一回来,我就动手,这样,才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顾右人回到县农会,两个干事没有回来。

  三

  欧阳符克中了暑,加上频繁来往于武汉与黄麻之间,也太辛苦了,在七里坪他生了一场病,人们对他照顾得特别周到,身体才好起来。他屈指一算,这次来已经八天了。镇上的火热斗争生活,不断鼓励着他,特别是斗争韩耀光的胜利,使他很兴奋。因为这里边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觉得身体已经恢复了,便要赶快回武汉去汇报,七里坪人见留不住他,便给他准备点吃食,关照他路上多加小心。于是,他带着没有完全康复的身体启程走了。只见他头戴斗笠,脚穿草鞋,腰里掖一条毛巾,奔跑在山间小路上,依然走得那么急,走得那么快,谁看了都能感觉得出来,赶路的人恐怕不是有一般的急事。

  他到了武汉,顾不上换衣服,顾不上吃饭,顾不上洗脸,就找长江局汇报了。

  欧阳符克能讲善说,加上他大学文化水平,读过的中外名著很多,形容词非常多,事情到他嘴里一加工,真是生动极了。他把七里坪人和韩耀光的斗争,描绘得有声有色,听的人赞不绝口。最后,大家一致意见,通过邮电局给七里坪农会全体同志,发一份明码贺电。电文如下:

  鄂黄麻县七里坪农会全体同志:

  斗争韩耀光的全部情况知。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领导这场斗争的领导艺术、斗争策略、胆量,值得称赞,特此电贺,望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胜利。

  中共长江局

  贺电电文是大家一句一句的说,由欧阳符克执笔,写好后又由他送邮政局去发。他拿起电报稿正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说:

  “派去黄麻的同志,对顾右人的意见很大,说他右倾,说他和韩守业勾结在一起,尽为土豪劣绅说话。”

  长江局领导同志点点头,说:“我们也早已经觉察到了,所以有些重要情况就不通知他。”

  “他是共产党员,又在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过。”欧阳符克不满地说:“他跟地主豪绅站在一起,对于这样的人,应该立即开除出党。”

  “还需要观察,还需要考验。”长江局领导同志说:“七里坪农会受县农会领导,但我们派到七里坪的同志,不受他们领导,派去的同志,可以代表长江局指导县农会工作。这些,我们都明确交代过。”

  “顾右人对这点非常不满。”欧阳符克说:“我当面批评过他,可他不听,还不承认我这个交通员。”

  “你什么事都太心急。”长江局领导同志笑笑说:“心急是吃不了热粥的。”

  “还有一个问题。”他眼睛向四下看看,然后悄悄地说:“楚汉华个人委托我请示一个问题。他对韩耀光的三姨太卢英婉和她妹妹卢宾婉恨之入骨,他们用巧计把两个人抓到了七里坪,想一刀一刀把她们剁了,可是跟戴树民、郭志浩、曹如海商量,几个人都不同意,这个事他用测试办法,心里对几个人还有看法,特别对郭志浩,他总觉得郭志浩和卢宾婉,在感情上可能有点拉扯,我回来时,他送我左一程右一程,多次提到这个事,叫我悄悄地问问领导,只要领导同意,他说他自己动手处置。”

  长江局领导同志听了以后,皱皱眉头,问:“你表态了没有?”

  “没有。”欧阳符克摇摇篮头,他确实没有表态,但实际上他是支持楚汉华的。他和楚汉华情投意合,楚汉华说什么,他都信,他都支持。这个人说来也怪,思想感情偏激,他出身富裕家庭,看到富裕家庭出身的人参加革命,他就恨,要是跟国民党、旧军队沾过边的人,他对人家能恨之入骨,恨不得一口把人家吃了,他的这种情绪,不止一次地向楚汉华表露过。楚汉华出身贫寒,对出身富裕的人,本来就有一定有偏见,欧阳符克的情绪,自然对他要加重影响。不过,欧阳符克也有他的长处,不管他个人情绪如何,尽管他高兴时添好话,不高兴时加恶语,可从不自作主张,乱作决定。他向领导汇报,传达领导意图,从来都是原原本本,不添油加醋。

  长江局的领导同志皱皱眉头,在屋里踱了一圈,点着一支烟,刚想抽,突然神色有点惊慌,说:“欧阳,你得赶快再去一趟七里坪。”

  “什么事?”欧阳符克也感到吃惊,他一想到去一趟的辛苦,心里真有点害怕。

  “去说服楚汉华,把那两个女的放了,而且要保证她们的安全,我们要利用她们去对付夏梦石。”

  “可她们是夏梦石的亲信、走狗、帮凶。”

  “以毒攻毒,也是一种方法。”

  欧阳符克不大愿意为那两个女人再去受一趟辛苦,可又不敢提出来,便找借口想拖一拖,说:“我病了一场,让我休息两天再去行不行?”

  “不行,不行。你还得连夜走。”领导同志说:“楚汉华很果断,戴孟雄、许其朋性子又急,去晚了,就要误大事。”

  欧阳脑子反应快,觉得不是一般小事,想多探探口气,问:“他们要问为什么,我怎么回答?”

  “你就说是长江局的决定,必须坚决执行。”领导同志非常坚定地说,欧阳不好再说什么了,便连夜起程。他不敢怠慢,依然走得那么急、那么快。

  四

  楚汉华、戴孟雄、许其朋三个人,不敢违抗郭志浩、戴树民的决定,但他们心里不服,便偷偷地商量一个办法,故意让两个女人跑,然后把她们处决了。

  就在三个人夜晚要动手的时候,欧阳赶到了。

  他见过大家,什么也没有说,等别人走了以后,楚汉华告诉他。三个人偷偷商量的办法,欧阳听了,赶紧说:“我是专门为这事来的。领导决定,要安安全全把她们放了,要利用她们对付夏梦石,这叫以毒攻毒。”

  楚汉华是通情达理的,只要是领导上的话,就是想不通,他也会坚决服从的。这一时期来,他对欧阳符克的印象非常好,觉得一个很有钱人家的子弟,能吃得了这么大的辛苦,确实了不起,所以,两个人整整谈了一夜,真是情投意合,无话不谈。楚汉华说:

  “不满你欧阳,我真有点想不通,明明是两个坏人,可偏要放了。”

  “老哥,你不要什么事都要追根究底了,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欧阳说:“上级这么决定,就有上级的道理,有些事一下子也说不清楚,慢慢地你就明白了。”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楚汉华说:“我心里是很明白的。”

  欧阳摇摇头,说:“我看也不见得。”

  楚汉华的性情很刚直,他说:“欧阳老弟,一个人要是分不出好坏,还不如一只狗。”

  欧阳感觉得出来朋友肚子里有气,便好言相劝:“人世间的事错综复杂,有的人,今天是你的朋友,明天可能变成你的敌人。有的人,今天是你的敌人,明天可能变成你的朋友,你慢慢体会吧,如果我们都能活到五、六十岁,你会明白我这句话的。”

  楚汉华什么也没有再说,他到底相信不相信呢?因为天亮了,他要赶紧找人商量对付卢家姐妹的事哩。

  几个人一商量,按照现在群众高涨的情绪,将两个女人杀了,肯定又是大快人心的事。但从政策和策略的角度来说,是不利的。要是杀了他们,打击面就太宽了。卢英婉到黄麻来时间很短,不能和韩耀光相提并论。卢宾婉是路过这里的,更没有理由把人家杀掉。但是,大家又一商量,要放也只能暗放,不能明放。明放了,不但会在群众中引起议论,而最怕的是在敌人那边引起误会,对这两个人的安全反而会受到威胁。

  暗放又怎么放法呢?这又成了难题。楚汉华想了一会,说:

  “有办法了。你们几个白天好好教训教训她们,天快黑的时候,开群众大会斗她们一顿,然后交我们去办。”

  大家觉得可行,就这样决定了。

  上午,郭志浩、戴树民、曹如海三个人,分别和卢英婉姐妹俩谈了话,做了一番教育,下午开了一个农会会员大会,由卢英婉向大家坦白,又把韩家父子怎样策划设陷阱害郭志浩和楚汉华的前前后后,大家听了无不气愤填膺。

  到了傍晚的时候,楚汉华、戴孟雄、许其朋三个人,到了关押她们的地方,楚汉华问:“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们要干什么?”卢英婉吓得缩作一团。

  “送你们去见阎王。”戴孟雄说:“到阎王那告状去吧!”

  “大兄弟,你们饶了我们吧。”卢英婉说:“我们都坦白啦。”

  “不行。”楚汉华严厉地说:“少嗦,快走。”

  “姐姐,不用多说了。”卢宾婉倒有点女中豪杰的气派,挺起胸膛,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凭任他们砍,凭任他们杀,也不能做孬种,要是做了孬种,到了鬼蜮里,那些大鬼、小鬼也会笑话我们的。”

  楚汉华虽然很恨卢宾婉,但他并不反对她说的这些话,他说:

  “做错了事自己承担,死到临头不害怕,这才是没有白做一次人。好样的,那就走吧。”

  他们出了七里坪,卢英婉她们又不知道东南西北,弄不清向那儿走,到了三星偏西了,几个人到了城门口,觉得两个人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便喊着要杀她们,惊动了城里人,传出一片喊叫声,又听到有人开城门,楚汉华几个人,放下卢英婉她们,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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