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昏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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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闡貞集序

  胡承珙

  風人之旨。忠孝為大綱。其次則莫如貞節。鄘風之柏舟。毛詩序以為共姜所自作。千載下猶令人讀而哀之。劉向列女傳曰。寡夫人者。齊侯之女也。嫁於。至城門而君死。保母曰。可以還矣。女不聽。遂入持三年之喪畢。弟立請願同庖。乃作詩曰。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君子美其貞壹。故舉而列之於詩。此蓋魯詩之說。雖與毛異。亦必有所受之。夫共姜誠\節婦。而夫人則猶然貞女也。然而兩柏舟聖人取之者。亦可以見其無殊義矣。侍講朱君蘭坡母汪宜人。幼許字崑山先生。未昏而寡。矢志不貳。躬紡績。養舅姑十年。始以從子為崑山先生嗣。即蘭坡也。宜人撫之如己出。日夕勤篤。以養以教。俾至於成人。乃蘭坡貴。陳情得旌。又受封如令典。遂以其事徵士大夫為歌詩以揚之。積歲成帙。授之梓。名曰闡貞。夫貞者正也。苟其得正。雖賢知之過。猶足以不朽。況實未嘗過邪。古來忠臣孝子。大抵士大夫習詩書禮義者之所能。然已不少概見。況以鄉閭一弱女子。無保傅之助。宮室之教。獨毅然一斷於內。不以歲月艱苦易其志。當其一意孤行。其於能存不能存。有子無子與子之成立與否。皆所不計。而其勞身忍性。銜悲茹苦。自青年以至白首。必有非。他人所能知其一二者。烏虖。天地間可歌可泣之事。孰有逾於此者耶。然則宜人之志。雖旌典尚非其始願之所存。又何假於詩。而其堅貞淬厲。精神不可磨滅。轉有足以為詩重者。集中諸作。多有合於風人之義。續有投贈者。將以時編次焉。是集也。其不與彤管之光煒也乎。

  書歸震川貞女論後

  王廷植

  此歸氏震川貞女論也。震川為有明一代文人。言古文者多取法焉。幸哉貞女。何因而得有此論也。貞女之事。不著於古。其姓氏亦不顯。自歸氏之論出。而辨之者多矣。而貞女遂傳於千古矣。其言曰。女未嫁人。而或為其夫死。又有終身不改適者。非禮也。是則以改適者為禮矣。其於禮引之父母死與女未廟見而死兩條。而不引夫死一條何也。曾子問曰。娶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齊衰往弔。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謂夫死則女亦以齊衰往弔。或又曰。斬衰往弔。既葬而除也。經已明言夫死矣。既令其服。又令其弔。謂非夫婦乎。其為夫死。或終身不改適。又何非禮之有。若以改適為禮。則弔者一夫。改適者又一夫。而可為禮乎。先王制禮。不強人以所難。經言既葬而除。而不言嫁與不嫁。禮貴通而行之也。除服而嫁。禮也。除服而不嫁。尤禮之至者。故曰禮順人情。又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彼。女子有貴賤智愚賢不肖之不同。必以一例繩之。則非天下之通禮矣。歸氏以女子在室。惟父母為之許聘。而以無所與焉。又謂女子不自知其身之為誰屬焉。又曰一禮不備。不親迎。無父母之命。猶為奔也。非禮也。是則以改適為父母之命矣。夫娶女有吉日。女年已二十矣。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五禮皆行。皆父母之命也。所未行者惟親迎耳。豈女子尚不知其身之屬於何人乎。孟子以親迎為禮之輕者。親迎則成夫婦。此婚嫁之常禮也。今不幸事變。不能親迎而夫即死。夫死矣。

  而於女遂無所與乎。以前父母之命皆無有也。又將請媒妁。寫庚書。家親迎以俟父母之後命乎。禮所謂齊衰往弔。亦以女雖未嫁。而於夫之死不能恝然。雖嫁之。必待服之除也。今之未嫁而夫死者。有齊衰往弔者乎。不齊衰往弔而即改適。其於夫亦薄矣。何歸氏不責其非禮乎。夫天地陰陽之氣。在下為河嶽。在上為日星。女子之貞烈者。其氣自足以壯山河而光日月。豈乖之傷之之云乎。彼改適者。徒以陰陽之氣之有待於調和。非是則不改適。則未免言之太刻矣。歸氏又以此為廉恥之防焉。夫以未覿面之夫。哀其死而殉之。而守之。此禮義廉恥。本於性生。純乎天理。絕無一毫情欲之私。其往歸夫家。是聞喪而捐生赴難。並非私逃為誰氏之妾也。而竟詆之為奔。豈不詆夷齊為篡乎。何其言之背謬至於如此乎。天地所賴以立者。三綱而已。君臣之位。無敢干犯。其委贄為臣者。皆名藉吏部者也。及至國破君亡之時。樞臣則開門矣。宰輔則勸進矣。百官有司則投名授職矣。天地易位。何有君臣。而名達禮部之諸生。乃以一衿之微。誓不共戴。與匹夫抗節效忠者。不可勝數。其得不謂之君臣乎。父子之親。毫無假借。必有生育而後有子女。今有族人男婦不存。嗣已絕矣。而親屬為之立後。其為後之名某字某。而族人生前不知也。而為後者。第於神主上書其奉祀名字。祝告祠堂。而為後之子孫。即族人之子孫。其得不謂之父子乎。

  有婚嫁而後有夫婦。至於勢窮事變。未嫁而夫死者。其女來歸夫家。則其夫猶為有婦。是以女子而守夫婦之義也。於俗人之已婚有室而死者。則為立後。其無室者則否。以子立繼。不能有父而無母也。今夫死。是舅姑無子也。夫死因未婚不能有後。是夫絕嗣也。女若曰。吾姓氏年月。吾父母書之綵帖。經媒妁送之夫家矣。委禽奠雁。即是聘禮。而又受夫家之首飾衣帛。是吾之夫。父母命之也。有夫婦之名焉。有夫婦之義焉。今夫死。吾無夫也。吾可以無夫。而夫不可以無婦。有女歸夫家。則夫雖死而有婦。舅姑無子而有子婦。夫無後而可以立後矣。其得不謂之夫婦乎。天崩地傾之時。必賴有為之柱礎者。而乾坤始得以不敝。君臣之義絕而諸生守之。父子之義絕而嗣子守之。夫婦之義絕而女子守之。國亡矣。家亡矣。身亡矣。而皆有以使之不亡。此以人事救天命之窮者也。而其事之至苦至難。則莫如女子。其聞訃自經。或見喪自盡。則舍生取義者也。

  在母家終身不改適。則明哲保身者也。至於歸夫家。持喪服。事奉舅姑。撫一尺之孤。撐柱夫家門戶。則立大節。名大義。孔子所謂君子人也。於至難至苦之事。而為至中至庸之行。其聞喪哀痛。仁也。不改適。義也。為夫持服。禮也。矢之以死。確然知此是而彼非。智也。盟書在前。生死不貳。父母不能奪其志。舅姑不能阻其來。舜不告而娶。未婚妻不告而嫁。君子以為猶告也。信也。曾子聞諸夫子曰。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可謂孝矣。斯言也。惟古今之貞女。足以當之矣。歷觀書冊所載類皆秉性溫良。知禮法。專以貞白自砥。雖境處艱難。而甘之若飴。履之若素。舉凡世之富貴貧賤。禍福利害。歡戚憂懼。患難死生。皆不足以動其心。而矢之一日。即持之百年。可以赴刀兵。可以蹈水火。可以感天地。可以泣鬼神。宜乎與忠孝節義。同為國典所褒。志乘所錄。文人學士所傳述。而鄙薄頑懦之夫所感奮而興起。三綱立矣。五常植矣。雖聖人亦許其為天地之完人也。而歸氏且曰。先王之禮。不必以此勵世也。噫。婦女而不以貞節勵也。亦安有所謂先王之禮也哉。或曰。今之改適者非禮歟。曰。禮也。父母以其未嫁而嫁之。則嫁之是已。禮並未言嫁之非禮也。不改適者。重在以身許人。既許之。不必有夫婦之事。要必守夫婦之義也。改適者。重在以身嫁人。必嫁之以行夫婦之事。而後成夫婦之禮也。夫婦之義無可逃。夫婦之禮亦不可廢也。但改適者。其事多有曲折。而亦不免有所忌諱。其女家庚書。必向夫家收回。其定婚首飾儀物。必退而還之夫家。其改適之家。必與前適之家。非戚族。又不親厚。不如是。則不免有隔礙。而於心有所不安也。而以為非禮亦不可也。

  書清芬集後

  張文虎

  明歸熙甫以女子未婚守志為過禮。近世江都汪容甫復作議以佐其說。甚哉。二君之不知禮也。古聖人緣情以制禮。度夫中人所能行者著之。而不責以卓絕過高之行。此禮之所以通於天下萬世也。然其中有隱微疑似之間。不能顯著之令者。則以俟知其意者之善擇焉。哀公問於孔子曰。禮男必三十而有室。女必二十而有夫也。豈不晚哉。孔子曰。夫禮言其極也。不是過也。男子二十而冠。有為人父之道。女子十五許嫁。有適人之道。推此。則禮文之不可泥明矣。是故三年之喪。禮也。世有若劉瑜之服除二十餘年。布衣蔬食常居墓側者。君子不以為非也。不能食粥。羹之以菜。有疾飲酒食肉。禮也。世有若張敷杜栖隱之不食鹽菜。哀毀傷生者。君子不以為非也。師沒心喪三年。禮也。世有若子貢之三年以外。築室獨居者。君子不以為非也。汪踦殤也。能執干戈以社稷。則喪之如成人。君子亦不以為非也。若如二君論。則茲數子皆可議矣。且二君所執者。

  曾子問之文也。其文曰。既納幣有吉日。之父母死。已葬。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喪。不得嗣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許諾而不敢嫁。免喪。女之父母使人請。弗取而後嫁之。夫其不敢嫁者。正以女已許人而重之也。弗取而後嫁。而不責以堅守者。所謂度中人所能行也。而後嫁者難辭也。又曰。女服斬衰。何服也。齊衰而弔。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注曰。取女有吉日而女死。服以斬衰。則儼然其夫矣。而不責以守節者。亦度中人所能行也。設於時有矢志不嫁。或以身殉。或願事舅姑者。君子亦悲其情而許之。而容甫氏乃比之齊楚之君死。魯之臣號呼而自殺。則必為狂易失心之人。嗚呼。是何言也。昏禮納采。主人筵於戶西。西上右几。注曰。將以先祖之遺體與人。故受其禮於禰廟。曲禮女子許嫁纓。注曰。女子許嫁繫纓。有從人之端也。許嫁之初。其重如此。而比之魯之臣於齊楚之君。其不為狂易失心之論乎。昔者齊侯之女嫁於。至城門而君死。保母曰。可以反矣。女不聽。遂入持三年之喪。弟立請同庖。女不聽。愬於齊。齊使人告女。女作詩曰。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見列女傳。蓋本韓詩說。又女嫁於齊太子。中道聞太子死。問傅母曰。何如。傅母曰。當往持喪。喪畢。不歸。終之以死。見樂府詩集。引揚雄琴清英。

  此二女者。豈不知有既葬除服之禮哉。矢志不嫁。節著千載。容甫又將比之魯之臣號呼而自殺乎。高子問於孟子曰。夫嫁娶者。非己所自親也。女何以得編於詩也。孟子曰。有女之志則可。無女之志則怠。見韓詩外傳。此即所謂卓絕過高之行。不可以責之中人者也。以卓絕過高之行。而謂之狂易失心。吾不知容甫之心何心也。熙甫氏曰。女子在室。惟其父母為許聘於人。而己無與焉。夫己身。父母之身也。以己身許嫁者。父母也。父母許之。而曰己無與焉。此復成何說乎。且夫禮非強人而束縛之馳驟之也。亦求其心之所安而已。微箕比干。皆諡為仁。伊周夷齊。各成其是。孔子聞孔悝之難。曰柴也其來。由也死矣。而無所褒貶於其間。此所謂各求其心之所安也。禮。三代不相襲。今古異宜。父在為母婦為舅姑服皆期。而今則皆三年。二君其能執古禮以反之乎。孔子曰。禮。與其奢也甯儉。喪。與其易也甯戚。以今世俗波靡。日趨浮薄。苟有卓絕過高之行。實足以激厲人心。而二君者。又從而非議之。其亦異乎孔子之論禮矣。然熙甫亦自知其言之過。故於張氏女貞節記斡旋之。舉三仁夷齊為況。而容甫遂怙終焉。奉賢徐母吳孺人。未婚夫死。在室守志十五年。聞姑病。泣請歸徐。事姑。撫嗣子得厚成立。事聞於學使者旌其廬。士大夫有歌詠其事者。得厚彙刊為清芬集。乞言於虎。虎讀臨川昆明兩學使序。辨熙甫之謬。引而未發。又未及容甫所議。故為推而詳之。不自覺其辭費也。

  書應敏齋觀察所記張貞女事後

  俞樾

  余同年生應敏齋觀察。出所記張貞女事示余。余大書奇貞苦節四字於其卷首。或問余曰。未嫁而為夫守節。禮與。余應之曰。禮記曾子問篇。曾子問曰。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齊衰而弔。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鄭注曰。未有期三年之恩也。女服斬衰。孔氏正義曰。以服齊衰。故知女服斬衰。夫婦人不二斬。在室為父母。已嫁為夫。今聞死。斬衰往弔。是固以夫之服服之也。惟是聖人制禮。本乎人情。使必斬衰三年。終身不嫁。則是強人以所難行。而中人以下之人。其不能仰而跂者眾矣。故為之制。既葬而除之。除之而女得嫁於他族。斯禮也。所以全中人以下之人。而使天下可以通行也。世之儒者。執此以繩天下之女子。見有未嫁夫死而為之守者。輒以非禮詆之。嗚呼過矣。士昏禮鄭注曰。婦人年十五許嫁。笄而禮之。因著纓。明有繫也。是許嫁之後。此身已有所繫屬矣。故必待成昏之夕。夫親為脫纓。今不幸夫死。此纓孰脫之乎。將遂不脫而又繫於他族乎。是一繫再繫也。將自脫之。待其許嫁他族。而又著纓乎。是繫而不繫也。以是言之。設有死。往弔而遂不歸。奉舅姑。撫嗣子。數十年如一日者。

  聖人必深許之也。必不以非禮詆之也。列女傳曰。寡夫人者。齊侯之女也。嫁於。至城門而君死。保母曰。可以還矣。女不聽。遂入行三年之喪。作詩曰。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非席。不可卷也。聖人錄其詩於邶風。不以為非禮明矣。且夫聖人之禮。豈獨未嫁夫死可以改嫁乎。雖已嫁夫死亦可以改嫁也。是故禮有同母異父昆弟之服。使執此而謂夫死改嫁禮也。可乎。不可乎。或據曾子問篇。昏禮有吉日。之父母死。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喪。不得嗣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許諾而不敢嫁。禮也。免喪。女之父母使人請。弗取而後嫁之。禮也。是之父母死。且得改嫁。況死乎。是固不然。夫禮經之晦久矣。此經兩曰禮也。具有深意。女氏許諾而不敢嫁。禮也。此禮之正也。弗取而後嫁之。禮也。此禮之權也。曰弗取而後嫁之。可知取則仍歸此矣。古人昏禮。自納采問名。至請期而成禮。為時初不甚久。非如後世之論昏於髫齔之年也。故遇父母之喪。待至三年之後。已為曠日持久。聖人知久要不忘之義。非可概責之中人以下也。故其制禮。委曲如此。亦所以全中人以下之人。而豈謂女必改嫁乎。

  余所著經平義。曾詳言之。世儒不達禮意。遂謂昏禮成於親迎。未親迎之前。猶塗人也。改嫁不為過。嗚呼。豈有塗人而聖人為制斬衰之服者乎。推不二斬之義。女已為斬衰矣。設未葬而己之父母死。必降而服期。乃既葬之後。又還為父母斬衰。聖人制禮。有如是浮游不定者乎。夫斬衰之服。三年之喪也。聖人既為制斬衰之服。必欲其終三年之喪。苟不欲其終三年之喪。必不為制斬衰之服。是故既葬而除之。聖人之不得已也。或又曰。禮。女未廟見而死。不遷于祖。不祔于皇姑。不杖不菲不次。歸葬于女氏之黨。示未成婦也。是未廟見。且未成婦。況未成昏乎。是又不然。婦者。對舅姑而言。未廟見。故未成婦。非謂其未成乎妻也。妻之道成於親迎。而實始於許嫁。許嫁之後。已有夫矣。傳曰。六禮不備。貞女不行。此因夫在而然。若不幸而夫死。則固當奔赴矣。且其斬衰往弔也。見舅姑乎。不見舅姑乎。既往弔矣。其必見舅姑可知也。既見舅姑矣。其已成婦又可知也。是故女未廟見而死。不遷于祖。不祔于皇姑。示未成婦道也。未成昏而夫死。斬衰往弔。示已有妻道也。聖人制禮。或遠之。或近之。豈可執一而論乎。昔延陵季子一劍之細。不因生死易心。況女子以身許人。而忍負之。國家定制。凡未昏守志者。皆旌如例。考之禮經。則有斬衰之服。稽之功令。則有旌表之典。然則子於貞女何譏焉。余既以應問者。因次敘其詞而書其後。

  貞女議

  王效成

  晚時不逮古而有過者。女習以貞聞。君子曰。綿質而勁操。可以激薾生矣。或曰。女子婦行。非義之衷者也。二者執而未有以折也。嗚呼。各有處也。事不越情與理。理之至必協情。情之至亦足以勝理。情任人所自至。理務盡情可通。二少之義象諸咸。咸者感也。名一感而中心應之。不必其誠\接也。身永絕而志締。以志殉志。所謂不自欺者耶。然執義之身勢弗獲。室老衰裳而往。則戚黨愕疑。動起少。責毀踵之。尊章娣姒。無介導而情。素帷熒火。顧影孑處。慘結誰語。飲涕永宵。方其倉卒習於風尚。率幼齒之徑。衷罔審慮。而出此洎傷悴亡。聊則天耶人耶。雖顧復莫為力。又況來者靡恆乖窮。死喪弱植。何恃舉邑里所傳睹。其不鬱幽而戕天者幾何。夫巳然者。固已有成其美耳。及未事而化焉。是仁者之責也。女未廟見。猶未成婦。室從乎女。豈為悖禮。凡為鄉閈\所禮信者。推情之窮以協之理而大著之。羈髫諳聆家訓。卒會其變罔。致為勝心所激。而蹈過中之節。其所全實多。是天地之心也。不然。貞木之忍冬。毅羽之死憤。其純於天之情而然者耶。又何理說之為域哉。

  貞女說

  俞正燮

  列女傳云。丹陽羅靜者。廣德羅勤女。為同縣朱曠所聘。昏禮未成。勤遇病喪沒。鄰比斷絕。曠觸冒經營。尋復病亡。靜感其義。遂誓不嫁。有楊祚者。多將人眾。自往納幣。靜乃逃竄。祚劫其弟妹。靜懼為祚所害。乃出見之。曰實感朱曠為妾父而死。是以託身亡者。自誓不貳。辛苦之人。願君哀而捨之。如其不然。請守之以死。乃捨之。後世女子不再受聘者。謂之貞女。其義實有難安。未同衾而同穴。謂之無害。則又何必親迎。何必廟見。何必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世又何必有男女之分乎。此蓋賢者未思之過。必若羅靜者。可云女士矣。可云貞女矣。嘗見一詩云。閩風生女半不舉。長大期之作烈女。死無端女亦亡。鴆酒在尊繩在梁。女兒貪生奈逼迫。斷腸幽怨填胸臆。族人歡笑女人死。請旌藉以傳姓氏。三丈華表朝樹門。夜聞新鬼求返魂。鳴呼。男兒以忠義自責則可耳。婦女貞烈。豈是男子榮耀也。

  遵議旌表貞女按照節婦年限酌量變通疏禮部

  同治七年八月十八日。內閣鈔出。奉上諭。御史薛斯來奏請將旌表貞女按照節婦年限酌量變通一摺著禮部議奏欽此。欽遵到部。查原奏內稱風化之端。守節為重。節義之篤。守貞尤難。守節者。為名分所拘。為恩義所迫。守貞者。並無一面之緣。遽抱百年之恨。即另求匹耦。不得以失節譏之。而乃矢以終身。甘就荼苦。其天性為尤篤。志節為尤堅。查禮部定例。守節之婦。自三十歲以前。守節至五十歲。或年未五十而身故。其守節已及十年者。准其旌表。未婚貞女。按照年限。與節婦例同。其有在夫家守貞身故。及未符年例而身故者。一體准其旌表等語。禮部歷年題覆貞女旌表。每按照節婦年限扣算。竊謂守貞與守節不同。守節者迫於情。必及年而後徵其節之堅。守貞者嚴乎性。但過門而已覘其志之篤。守貞在母家者。猶在可字之例。守貞於夫家者。斷無再婚之事。定例在夫家守貞身故。有未符年限。一體旌表之文。而身未故者。可否不拘年限之處。例則而未詳。查嘉慶年間。原任公安祿之女。及宗室果齊斯歡之女。均聞夫故。過門守貞。先後奉旨加恩旌表。毋庸拘常例年限。誠\以例所未備。不妨量為變通。擬請飭下禮部。於未婚夫故過門守貞者。無論滿漢。均按照節婦年限酌量變通等語。臣等竊惟夫婦為人倫之始。節義實風化所先。禮經備詳婚禮。而自親迎以後。儀文尤重。知之於婦。恩禮兼隆。是故一與之齊。終身不改。婦道之正也。至未婚之女。禮既未備。恩亦未孚。禮經云。取女有吉日。女死。齊衰而弔。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如之者。亦既葬而除之也。至既除之後。經不言及。蓋既不加以三年之服。自不責以從一之義。又云。女未廟見而死。歸葬于女氏之黨。示未成婦也。夫女子適人。三月廟見。未經廟見。尚不得謂之成婦。況許嫁而未適者。

  尤不能以婦道律之。故婦有再適之嫌。而女無改字之譏。所以體人情而厚其別也。然女聞故自矢不嫁者。君子亦憫其志。故臣部則例。以守貞之女。附於節婦之例。亦准請旌。實本禮經之意。權度而出之。非以畸行為高也。至例定旌表年限。貞女身故者。不拘年歲。一體准旌。視節婦已量予變通。若生存者。則無論節婦貞女。必以年滿五十為斷。誠\以艱苦之行。人情所難。激烈之氣。閱時易變。守貞之與守節。事稍異而心則同。故必年至五十。而前此冰霜自矢。始見歷久而彌堅。後此年齒就衰。可信初志之不改。事徵其實。而制協於中。定例已無可復議。又況綜核愈嚴。斯名節愈重。若旌揚之典太寬。轉覺堅苦之操不顯。且貞女守貞之時。但以行志。非以求名。早予之名。恐有豔其名而強為之。反失性情之正者。亦非所以飭紀維風也。

  至嘉慶年間公安祿之女。及宗室果齊斯歡之女。一聞夫故。過門守貞。均奏奉特旨加恩旌表。毋庸拘常例年限。近年來宗室八旗。亦有援案奏准者。均係特恩。本與臣部則例並行不悖。臣等公同商酌。嗣後除宗室滿漢為貞女請旌。聲明不拘常例年限。援案懇恩者。係出自聖裁。非臣下所敢議擬外。所有臣部題請旌表。無論宗室滿漢。擬請仍按例照節婦年限。扣算辦理。以符禮經而崇定制。該御史所請變通年限之處。應無庸議。抑臣等更有請者。禮經云。女子許嫁笄。又云。十有五年而笄。蓋未笄之先。不得以成人責之。嗣後有過門守貞。奉特旨無庸拘常例年限者。如未及十有五歲之時。即由臣部存記。俟及笄後。再行辦理。庶於勵節之中。仍寓覈實之義。所有臣等遵議緣由。是否有當。伏乞皇上聖鑒。

  補昏義說

  楊彝珍

  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然厥賴君子有以補之。若任其有憾而不為之補。則人將不僅咎天地。試即婚禮言。如男女姿性殊別。不啻霄壤。其門地相懸復如之。若謂早締盟矣。必欲執而合焉。其能以義命自安者。十不得一二也。在中人則隱憂自懟以至輕捐其生者有之。即不然。居常嗃嗃生釁端。而夫婦之道亦苦矣。夫人情愛其子女。必為計久遠。彼見所適之非偶。終將不得其所也。遂不免有悔心而訟作。而為有司者。曰是於律不聽離。不如合之。並可種吾德焉。若貧不能備六禮。不惜從而佽助之。烏知強為合巹。而退即向隅。是驅而納於危苦死亡之域耳。尚何德之與有。或謂予曰。執子之說以斷是獄。似可聽其悔。然於古亦有徵與。予曰。曾子問不云乎。婚禮既內幣有吉日。之父母死。既葬。致命女氏曰。某有喪。不得嗣為兄弟。女氏許諾而不敢嫁。既免喪。女之父母使人請。不取而後嫁之。若女之父母死亦然。是亦悔之也。則因所配之非人而悔之。奚為不可與。夫先王緣情定禮。其情所不愜者。不強之使從。若執一成之法。而不為酌其通。是大與所惡勿施之旨相乖反。且考之律。其男女未成婚有犯姦盜者。聽其別嫁娶。彼其悔之也。必據是為詞。謂其初因過信媒妁之言耳。徐而察之。始覺其不才。恐終不流為姦盜不止。故不如早為絕之。乃無異日之悔也。是宜勿拘於成法以成其美。庶有以見曲成萬物之仁哉。或曰。世有憎之貧而悔者。訊其女。如能自安於義命。自宜判而合之。若不然。則亦可執子之說以處之與。予曰。責出其貲以資別娶。且婉以喻曰。彼恃其門閥高多金。又習於驕蹇。將奴隸視若。若何以成丈夫哉。不如捐棄之。苟自奮必不長貧。世固多粲者。奚必彼之是娶。於此則各愜所願焉。必兩德之矣。吾因執一之儒。不欲彌天地之憾。故作是說以曉之。

  嫁議

  周濟

  古人之於夫婦。各致其情。而未嘗有所強也。一與之齊。終身不改。所以立其經。媒氏掌男女之判合。奔者不禁。所以御其變。非然。則夫婦之道苦。而淫辟之多矣。情者。性之所發也。欲者。情之所流也。上士復性。其次用情。其下徇欲。欲不逐境者。情之幾於復性者也。下此鮮不移。移則情變。變則親漸疏。真漸偽。惟其地之相偪也。內疏而外偽。尤不可以一朝居。而又顧惜名分。含忍而包容之。彼此互忍。而互有所不平。於是不測之機伏於肘腋之閒。而其危不可以終日。且夫中智以下。未有不有所待乎外者也。所恃待乎外。則方其自恃也。而固已不足恃矣。境過而不居。欲賒而不償。情匿而弗宣。性其殆哉。愚以為宜廣妻不唱隨之條。設夫絕恩義離異之律。以平其情而弭其變。曷旌乎節。賞人情之所難也。難在所賞。則不能為其難者在所恕。恕則不宜示之罰。妾不受夫封。為其奔不備禮也。而未嘗絕其封於子。惟再醮則絕之。曾妾之不若。是以素封以上。莫不醜而強制之。是節可以偽為也。甚有慮其不終。斷父母翁姑之恩。而抑偪自戕者。非所以矜恤寡弱也。愚以再醮之婦。宜同妾例。絕其封於夫。而不絕其封於子。俾父母翁姑無所醜而強制焉。所全者必多矣。苦節之貞。仰事俯育。積數十年。殉夫之烈。俄頃而決。誠\若有所不同。戒輕生者。因有旌節不旌烈之說。然每觀易姓之際。有識以上。冥嘿捐軀。於事未有濟也。異代哲王。猶將表揚之。以激厲風俗。至於烈婦則曰。爾曷不為其難。曷為輕生而徇名。是褒自經溝瀆之諒於學士大夫。而責託孤寄命之全才於匹婦也。一何其不思之甚也。愚以為殉夫之烈。凡在喪服以內。及服甫除者。咸宜旌異。於義為宏。先王之教至寬也。寬故多所就而少所越。拘儒淺\識。索求瑕疵。刻深之論。務為申韓所不能加。於是驅天下而為偽。偽之既成於教。固無所越也。而其流極。將激而生殊異之變。可不懼哉。可不慎哉。

  寡婦改適義

  王紳

  昔者聖王恐民行之不謹也。為之制禮。又恐禮之有所不行也。為之立刑。出於禮之外。即入於刑之中。故曰禮以一民。刑以輔禮。其大較矣。乃有出於禮之中。而不入於刑之內。則權其時勢。通以人情。帝王不之禁也。昏義曰。妻也者。齊也。一與之齊。終身不改。故夫死不嫁。此禮也義也。貞一之道然也。然而人類之不齊也。情勢之匪一也。天下不能無孤貧之人。則天下亦遂不能無不再適人之婦。聖人緣人情而通之。為之立制。於同居繼父有服焉。不同居繼父有服焉。繼父而有服。矧其為出嫁之母。此亦亡於禮者之禮矣。三代以上。不可得而知。在於春秋。貴者不免。故公叔室有再醮之婦。狄儀家無貞一之母。穆姜出姒於管人。子叔奪妹於施氏。鄭歸堵妻。楚收息女。甚之蔡嫁蕩舟之姬。秦納捧匜之息。無有限制。習為風俗。有自來矣。故聖門大賢。亦且於同母異父之昆弟。有大功齊衰之疑焉。夫女之於夫。猶男之於主也。節義不能責之人人。貞一豈能求之泛泛。禮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人情不能已者。聖人弗之禁。於是為之禮制。使之判合。而踰垣相奔之事可無。不然。束縛馳驟。急則敗矣。蕩檢踰閑。所時有也。迨至秦皇。始為厲禁。曰有子而嫁。倍死不貞。又曰妻為逃嫁。子不得母。未始非坊民正俗之意。而自漢以後。此禮亦未之能行。失節之婦。禮門巨室。往往有之。漢世宗以田蚡為舅。魏太祖以何晏為子。薄后正位東宮。甄氏母儀天下。范文正由朱復范。楊東里以母冒羅。至制為典。予之推恩。明此處無諱也。程子發明大義。以繼父為父之仇。且曰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大哉言乎。於從一之義。毫無遺憾。然而不能責之於愚夫愚婦。與古聖制禮通人情而曲全之者略有不符。此經權之道所由辨也。然非聖人不能制禮。非大賢不能守義。合之而其理益明。後世賢者。宜持程子之道。中人以下。自可守古聖之禮。而世道人心於是乎正。

  昏問

  錢儀吉

  道光十一年。山東兩縣令約為婚。已為前後政爭官穀。父戕女父死焉。女不忍事仇。自縊死。詔旌其孝。或謂女不死。當離婚。敢問。

  曰是生民之至窮。而王政所加閔也。夫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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