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加入书架 A- A+
点击下载App,搜索"皇朝经世文编1",免费读到尾

  經筵講義五篇

  任啟運\

  仲虺之誥曰惟王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德懋懋官功懋懋賞用人惟己改過不吝克寬克仁彰信兆民

  臣案稱湯之德。至克寬克仁。彰信兆民。可謂至大。而必先之以不邇聲色。不殖貨利者。人君之心。百官之所待照也。萬幾之所待理也。譬之明鏡。一塵之不集。而後其照全。偶有一物之翳。則明有不照之處。而用人處己。皆不能無誤矣。故所謂聲色。非必若鄭衛之音。燕趙之女。恒舞于宮。酣歌于室也。所謂貨物。非必若鹿臺之財。鉅橋之粟。人以賄進。政以貨成也。凡一切可喜之事。可樂之物。其與吾耳目為緣者。皆聲色貨利之類。而吾心清明之翳也。孟子曰。物交物。則引之而已矣。吾身耳目之物。皆與聲色貨利為緣。而聲色貨利之物。又日與吾耳目為誘。嚴以防之。猶懼其引。況可曰是區區者。何足以為吾清明之累。而邇之而殖之乎。微塵集而鏡已失其明。微欲滓而心已失其虛。心不虛即不靈。而天命已汨其源。率性已違其則。如是而求用人處己之各得。必不能也。邵雍曰。情之溺人也。甚於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故物者。身之舟車也。物傷則身從之矣。身者。心之區宇也。身傷則心從之矣。心者。性之郛郭也。心傷則性從之矣。性者。道之形體也。性傷則道從之矣。夫食味別聲被色。固人所以生。乃聲色貨利之易溺。而不戒之於微。謹之於漸。且曰是區區者。何足以為累。馴至於傷吾身。傷吾心。傷吾性。并用人處(已)之道無所不傷。是以載舟者覆舟也。可不為大懼哉。古之聖君知其然也。謹之於至微。戒之於漸習。左右前後。罔非正人。寢食起居。罔非納誨。在輿有旅賁之規。位宁有官師之典。瞽史有教誨之道。●御有誦訓之箴。與其以聲色樂吾身。何如以規誨養吾心。與其以貨利奉吾身。何如以理義飫吾心。如此則何人非師。何人非保。是惟無過。過必不貳。湯之所以用人惟己。改過不吝。由此道也。抑其所以不邇不殖者。又有本焉。伊尹曰。顧諟天之明命。孔子曰。君子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身也者親之枝也。性也者天之命也。一失其身。不可謂事親。一失其性。不可謂事天。試當悅聲怡色。玩貨美利之際。惕然自問曰。天之所以命我者何如。必有心為之戰。骨為之驚。而絕去之惟恐不速者。而安敢邇之。安敢殖之耶。故用人行政。以不邇不殖為根。而不邇不殖。尤以顧諟天命為本。

  易曰臨觀之義或與或求

  臣嘗紬繹二卦之義。而知臨之道在君能下賢以自益。觀之道在君能觀民以自考也。然而安民之道未有不在於下賢者。故孔子雜卦傳。於他卦皆分釋之。於臨觀獨合釋之。卦之例陽主施故能與。陰主受故能求。臨卦二陽在下主與。四陰在上主求。觀卦四陰在下主求。二陽在上主與。夫陽明陰暗。臨之五六。曰知臨大君之宜何哉。初二咸臨。咸者感也。二陽在下。積誠\以感乎上。是臨之所以為與。六五虛中下賢。能取下之陽明以自益。是臨之所以為求。舜曰臣哉鄰哉。又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孟子曰。舜樂取於人以為善。是臨之為卦。臣道在二之能與。而君道在五之能求也。綜之則為觀矣。就觀象觀之。九五陽剛。中正以觀天下。是上有聖天子也。其下四陰。仰而觀之。民無不順。臣無不恭。是至治之世也。然臣於此卦竊有懼焉。初曰童觀。小人之道。君子之羞也。二曰闚觀。女子之貞。丈夫之醜也。三曰觀我生進退。可進可退。不專於事君也。四曰觀國之光。以受寵為榮。非不有其身者也。惟上與五同心。曰觀其生。君子無咎。然曰其者位在事外。徒有其心。無所用之。故子曰志未平也。讀此卦者能無有君無臣之嘆乎。

  周公繫爻曰。觀我生。君子無咎。孔子傳曰。觀我生。觀民也。言臣下惟知有己。不以民事入告於君。君欲自知政治之得失。不可不於民觀之也。天下之民。有一飢者一寒者。君觀之而曰是即我厚生之未盡也。天下之民。有一不若於道者。君觀之而曰是即我正德之未至也。堯曰下民其咨。武王曰百姓有過。在予一人。聖天子之憂民如此其切矣。然則君於此將奈何。孔子知觀民之道。仍不外於知臨大君之宜也。故於雜卦合而言之。曰臨觀之義。或與或求。明乎觀民而欲有以與之。必思下賢而有以求之。孟子曰。分人以財謂之惠。言計口而食之。終不能?民生而厚之也。曰教人以善謂之忠。言家喻而戶曉之。終不能?民德而正之也。曰為天下得人者謂之仁。言堯舜民人之育在得禹稷。人倫之明在得契。故曰安民之道。不外下賢也。人君果如堯之以不得舜為己憂。舜之不得禹皋陶為己憂。念茲在茲。無日忘之。則如上之君子無咎。固與五同心者也。即初之童觀。養之以正。未必非將來柱石之臣。可以保我子孫黎民矣。二之闚觀。率之以正。未必不如周南召南之婦人女子。皆化文王之德而化行俗美。罝兔之士亦干城腹心矣。況三原欲進者。有不後先胥附乎。況四已來觀光者。能不致身罔懈乎。上誠\求之。下必誠\應如此。而謂上有堯舜。下無禹皋。上有湯武。下無伊周。必無是理也。孟子曰。樂取於人以為善。是與人為善者也。或與或求之道。惟舜兼盡之。臣不敏。敢以此為說。

  記曰仲夏之月律中蕤賓君子齋戒處必掩身毋躁止聲色毋或進薄滋味毋致和節耆欲定心氣百官靜事毋刑以定晏陰之所成

  臣案蕤賓之義。是時純乾。陽德方盛。微陰始生。似陽為主而陰為客。而先儒皆謂陰主而陽客者。陰既生而在內。則在內者為主。在外者為客。有必然之勢矣。國語曰安靜神人。獻酬交酢也。陰之性柔而善下。能順能悅。陽見其柔順可親。歡然酬酢似相得之晚。而不知由此以前。自復而臨而泰。然後大壯。大之壯也如是其難。即至於夬。而猶孚號有厲。即至純乾。而猶終日乾乾。夕惕若厲。若是乎其難也。乃甫一姤而易已言女壯矣。陰之壯也如是其易。故古語曰。從善如登。從惡如墜。吾心理欲之幾。賢姦進退之界。國家治亂興衰之故。皆隱於至微。遷於不覺。甚可危也。甚可懼也。君子以一心之中和。位天地。育萬物。要不外於齋戒兩言。齋也者。湛然虛明。無一物之得攖吾心也。戒也者惕然儆懼。無一刻之敢或戲渝也。月令於仲冬仲夏兩言齋戒。仲冬陽之始也。所謂於復見天地之心也。仲夏陰之始也。所謂於姤見柔之遇剛也。君子戒慎不睹。恐懼不聞。何時不齋戒。何地不齋戒。而於此兩言之者。陰陽之始。善惡之幾也。中庸言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必慎其獨。此之謂也。而於仲冬言去聲色。禁嗜欲。於仲夏言止。言節。似於不必盡去之禁之者。非寬之也。是時乾德全盛。陽德方隆焉。日中則昃。而於此未見其昃也。月盈則食。而於此未見其食也。驟而語之以聲色必去。嗜欲必禁。似非人情。然而曰止曰節。已若怵乎為戒者。其辭若寬。其意深切矣。天地之道。有陽不能無陰。而此耳目口鼻之欲。亦人所不能無也。然天命之理藏於心。而耳目口鼻之欲乘乎氣。合心與氣以為身。心者氣之帥。氣者心之充。而身者天下國家之本也。心足以帥氣。則足以檢身。而理天下之本立矣。故安吾心。乃所以定吾氣也。安吾氣。乃所以安吾身也。今夫心。萬物之鑒。萬事之衡。微塵集之而鑒已不空矣。燥溼移之而衡已不虛矣。聲色耆欲滋味。

  皆所以塵吾鑒而移吾衡也。偶一即之。曰是何傷。誠\無傷也。偶一快意。曰是何害。誠\無害也。然而姤者微陰之始也。而易曰女壯矣。坤之初六。曰履霜堅冰。陰始凝也。甚危乎其始凝也。詩曰相彼雨雪。先集維霰。甚懼乎其先集也。浸假而聲之悅吾耳者沓而來。浸假而色之悅吾目者踵而至。浸假而滋味之適吾口者紛而集。我於此能不留情乎。能不逐物而化於物乎。故曰止之。危乎其不復能止也。曰節之。危乎其不復能節也。又況聲之來。必有進是聲者。色之來。必有進是色者。滋味之來。必有供是滋味者。必爭曰是何傷是何害。且必曰非是不足以怡情適性而愛養其身。非如是愛養其身。安得精神以理國家天下之煩。任國家天下之重。所謂其言大甘。其中大苦者。不可不察也。陰之性善下。若最有禮者莫如之。其用以柔。若最適吾意者莫如之。然始而窺吾欲。繼而中吾欲。又繼而逢吾欲。而耆欲遂無能復節矣。又況陰得其志。且假陽之勢。竊陽之權。駸駸乎堅冰之至哉。君子之齋戒也。於聲色之來。怵然若驚曰。此伐性之斧乎。於滋味之至。惕然為戒曰。此晏安之酖毒乎。常以道心為吾身之主。而人心之動於氣者皆退聽焉。則陰陽不至於爭。而生理常存。而命自我立矣。至於百官。亦戒以靜事而毋刑。天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易曰。吉凶悔吝生乎動。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書曰。率乃祖攸行。陽主動。陰主靜。陽動而妄。則陰慝乘之而作。故凡國家之多故。未有不由於喜事者也。其曰毋刑者。陽為德。陰為刑。董仲舒言陽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長養為功。陰常居大冬。而積於空虛不用之處。此以見任德不任刑也。如是而養吾身之太和。并養天下於太和。而陰之生者。不惟不足以害陽。而反足以助陽。君子之所以致中和。而位天地。育萬物。其道應不外此。如此則乾德統天。陰雖浸長。而陰止為陽之助。不敢為陽之敵。豐之彖曰王假之勿憂宜日中。子曰王假之。尚大也。勿憂宜日中。宜照天下也。言王心無欲。如日之中。則中天之治。且萬世無疆矣。

  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理財正辭禁民為非曰義

  臣案天地之德。仁而已矣。聖人之心。亦仁而已矣。易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非二物也。義者仁之大用也。由仁民而上之。則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仁民原親親之心所自流焉耳。由仁民而下之。則數罟不入。斧斤以時。牆桑之樹。雞豚狗彘之畜。凡於物用其愛者。亦仁民之政所必及焉耳。董仲舒曰。仁者正其誼不謀\其利。孟子言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而文王繫易。首言元亨利貞。孔子文言。言利者義之和。又言利物足以和義。非特言利。且合利與義何哉。天生百物。皆以養民。故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天地之大利。即天地之大義。而即天地之大仁也。非利物而無以和義。非和義而無以為仁。故理財者聖人之所為利物。聖人之所為義以成仁也。

  夫後世之天下。猶古聖之天下。天地之生物。未嘗息也。然而古常有餘。後常不足。此無異故。惟理財之不講也。理財之不講。則以正辭與禁民為非之不講也。大學曰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夫生眾為疾。道之所為開其源也。食寡用舒。道之所為節其流也。以臣統觀天下之大勢。大約西北之財之不理。在不能開其源。東南之財之不理。在不能節其流。夫雍州之域。禹貢所謂厥田上上也。冀州之域。禹貢所謂厥賦上上也。虞夏殷周之疆理在焉。古稱沃野千里。粟支十年。則以經理備而畜積多耳。降及後世。問所謂溝洫畎澮。尚有存焉者乎。蓄洩無資。灌溉無術。其民但知畜牧之利。不知稼穡之利。逐末者日多。務農者日少。其名為農者。於耕耘種植。大抵皆疏?而不精。此臣所謂源之有未開也。東南之民。於耕稼之術工矣。山澤之利。皆盡爭之。幾於搜山而採。竭澤而漁矣。其所入每不足供所。出其弊曰好奢。曰尚鬼。如江?之俗。非百金不能葬。吳下之俗。非百金不能娶。家無擔石。而出必美其服。鮮其履。若服麤布之衣。即忸怩而不敢出。且有一小讌會。而費中人之產者矣。一有疾病。則巫師簧鼓之。謂某神為祟。醮酬祈禳。小則數十金。大則百金。有因一疾病。而飽煖之家。蕩於一朝者矣。一人勤動。終歲所入。不過十金。而衣飾相耀耗之。虛文僭制耗之。祈禳禱\祠妖誕之說又耗之。如此而財力不屈者。未之有也。此臣所謂流之有不節者也。要其補救之術。則易所謂正辭禁民為非者盡之。正辭者示之以所當行。重本業。勸農桑。定昏喪之制。嚴貴賤之等。使知勤之可慕而民樂於勤。知儉之為美而民安於儉。禁民為非者。示以逐末之不如務農。奢華之不如樸素。瀆鬼神之不如盡人事。而倡之皆自貴者始。則因天地自然之利。而為之輔相。為之裁成。此利物之所以和義。以其大義。行其至仁。使物物各得其所矣。

  記曰冢宰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為出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

  臣案富國足民之道。具於曾孟兩書。大學言生之者眾。為之者疾。所以開其源也。食之者寡。用之者舒。所以節其流也。孟子言易其田疇。薄其稅斂。所以儲富於民也。食之以時。用之以禮。所以禁民使不趨於貧也。周禮以九職任萬民。自三農生九穀。以及百工飭八材。商賈通貨賄。嬪婦治絲枲。臣妾斂疏材。閒民移執事。而生之者眾矣。以九式均節財用。自祭祀賓客羞服。以及匪頒好用。莫不各有定式。雖曰惟王不會。而要統於太宰。有不如式。太宰得以均節之。亦無濫費也。如是則用之舒矣。而猶恐九職之民。或惰。於力。故國語曰社而賦事。烝而獻功。男女效績。愆則有辟。而猶恐其或糜於用。故上下異服。老少異糧。未五十不衣帛。未七十不肉食。凡?飲有誅。詩曰為此春酒。以介眉壽。采荼薪樗。食我農夫。此又為疾食寡之明證也。當其時內外男女。各修其職。各安其分。而又錦\繡珠玉。不粥於市。衣服飲食。不粥於市。民生不見奢侈之可慕。而左道亂政者殺。又無妖淫邪誕之說。鼓惑其間。以故太和洋溢。疾疢不生。自無水旱。即間有水旱。而荒政十有二條。不過散利薄征緩刑弛力舍禁去幾眚禮殺哀蕃樂多?索鬼神除盜賊\而已。初無汲汲不終日之計。若漢武移江南下巴蜀之粟以救江陵。唐西都不登。至幸東都之為者。誠\以九年之餘。其備豫者素也。後世王政不講。於民聽其自息自耗自富自貧。夫口欲甘味。身欲褕衣。人之同情也。趨奢則易。返樸實難。人之通患也。止知目前相誇相尚之為美。而忘意外後日之憂。又細民之所同然也。非上之人早為之所。俗安得不日弊。民安得不日窮哉。臣不敢遠論。即目所見耳所聞以為論。大抵北人好惰。南人好奢。夫冀之北土。唐虞夏殷之都也。豳岐豐鎬。周之所興。關中之地。天府之國也。今之地利。猶古之地利。而古之雍冀富。今之山陝貧。則以三代之溝洫修。而今數百里無一畎澮。沃野半葉為石田也。

  其名為農者。耕耘收穫之法。亦鹵莽滅裂。曾不若江南之惰農。此?錯所歎為地有遺利。民有餘力。生穀之土未盡墾。山澤之利未盡出也。其餘游手者無限。古云一夫不耕。或受之饑。一女不織。或受之寒。男惰而女尤惰。三輔左右婦女。自吸煙嚼檳榔外初無一事。如此而求無凍餒。必不能也。夫人食穀不過一升。價十錢至二十止矣。而煙草檳榔之價且半之。人安得不日窮。至於餒以死也。南人好奢而尤佞鬼。一讌之費。動逾十千。鄉里婦女。必曳羅綺以為容。夫白縠之表。薄紈之裏。賈生所太息為極奢者。今且藐為儉素而不足觀美也。一昏而逾百金。一葬而逾百金。不則甯不娶不葬。甚且慮嫁女之無資也。生女即溺之。其背理而傷化至矣。十家之聚。歲必梨園演戲以酬神。皆終歲之資也。又有一種鄉會。舁一土木之神。周遊里巷。侍從之華。儀容之麗。鼓樂旌旗。

点击下载App,搜索"皇朝经世文编1",免费读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