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住沈安宁的手臂不让人走，眉目中满是冷冽的怨恨：“父亲不过是想让家里人过得好一点而已，他就算做错事，难道不能由我们一家人坐下来慢慢商量解决吗？”
沈安然这会儿是真的慌了。
她一向仰仗的父亲没了，依靠没了，这会儿恨不得把罪魁祸首的沈安宁一起拽下深渊。
法院门口人来人往，沈安然也顾不上丢不丢人了，一声接着一声地历历质问：“你非要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现在你满意了？”
沈安宁平静地掀开眼眸，眼神极为平静和淡漠，不痛不痒地接了一句：“我是挺满意的。”
沈安然明明铆足了劲儿，此刻，却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那种无力感，让她面容都克制不住地有些扭曲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咒骂：“沈安宁，你可真狠，你以后千万别做错什么事，不然让我抓住你任何把柄，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今天你怎么对爸爸，往后我就怎么对你！”
这威胁对沈安宁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她不是很在意地挑了一下嘴角，低声笑了笑：“行，那就麻烦你监督监督我。”
沈安然睚眦欲裂地瞪着她，脸都憋红了：“你给我等着！”
沈安宁收回目光，戴上墨镜，转头带上顾彦明：“我们走吧。”
司机已经从停车场过来了，两人上了车，扬长而去。
沈安然气得站在原地跺了跺脚，刚好回去，手机响了。
日头正盛，沈安然微眯了一下眼睛，凑近了一些才看见反光屏幕上的来电备注，两个字在屏幕不停地跳动着。
沈安然微一蹙眉，怒气冲冲地接起电话：“妈，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你为什么没来法院，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两人还没离婚，今天这样的场合，温红梅居然都不出面。
虽然他们之前闹了不愉快，可是沈安然一向觉得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她以为温红梅冷静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已经放下了。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冷漠无情，沈安然自然是有些怨的。
加上刚刚在沈安宁哪儿也没讨到好，她心里本就憋着一股气。
这会儿说话的语气自然很冲。
可一向不惯着她的温红梅，这次却是异常的沉默，还等着沈安然数落完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然然啊，我这……”
她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开了几次口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沈安宁心里的不安感缓缓升起，脸色浸了寒冰似的冒着冷气：“你又在外面惹什么事了？妈，你该不会又去赌钱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沈安然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温红梅讪讪笑了笑，手指屈了起来，无措地在膝盖上搓了搓，这才小声说：“然然，我这次真不是故意，我一开始真的赢了不少，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手气就越来越不好了，我以为只是一时的，后面肯定能扳回来，没想到……”
她声音越来越轻，说到最后，干脆没声了。
自己也觉得十分心虚。
沈安然呼吸都沉了几分。
她站在法院门口的台阶上烦躁地原地踱步，察觉别人打量的目光，这才走到路边去，用力踢了一下面前的花坛。
沈安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那边有道粗狂的男声响起：“问好了没有，钱什么时候送来？”
对方语气显然非常不客气，有些威胁的冷硬味道：“沈夫人，我刚才可是去打听了，你丈夫已经进了监狱，判刑了，你确定你有能力偿还这笔赌资？你要是还不上，我们可就按照我们赌场的规矩来了。”
温红梅慌乱地站了起来，脸上挂着讨好谄媚的笑：“别别别，能还上，真的能还上，我这不是还有女儿吗？”
要是换了从前，这点儿钱不过就是她逛几次商场的消费。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温红梅又是个欺软怕硬的，她来过赌场这么多次，自然也知道这里的规矩。
还不上钱的，全须全尾进来，断手断脚出去的都有。
而且这赌场好像有点背景，只要不闹出人命，警察也不会管。
她这会儿自然不敢造次，立刻保证：“你们也知道吧，我女儿可是傅家少夫人，这么点钱对她来说不过是小数目，她马上就来了，真的！”
安抚好赌场的人，温红梅这才转头又拎着电话捂在嘴边小声说：“然然，你快点带着钱过来，你再不来，我就要出事了，你不能不管我的呀。”
她声音已经带了几分慌乱的哭腔，哽咽着。
毕竟是亲生母亲，沈安然就算心里在生气，也没有不管的道理。
她立刻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去了温红梅给的地址。
她到了之后，才发现这竟是东城最大的娱乐会所，外面看着一点都不像赌场。
她被人领着，一路上了二楼，进了一个房间，温红梅就被一群打手围在中间。
看见沈安然进来的那一刻，她才终于稳下神来，匆忙冲过去抓住沈安然的手臂：“然然，你可算来了，怎么耽误这么久，钱带来了吗？”
沈安然看她头发凌乱，眼睛还有些红肿，心就提了起来，怀疑地审视房间里的一群打手：“妈，你怎么这么狼狈了，他们是不是对你动手了？”
温红梅摁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语气更是充满了急促：“没有没有，这不还等着你拿钱来，只要还了钱，他们就不会为难我的，你带了钱的吧？快给他们吧。”
沈安然手腕被她掐出一道红痕，脸色有些难看：“我带卡了，刚才电话里你也没说清楚，你欠了他们多少钱？”
温红梅垂着眸子，避开沈安然的目光，声音轻若蚊吟：“一……一百多万。”
“多少？”沈安然脸色一变，脸上仅剩的最后一点血色褪尽，声音甚至都有些发抖，“你……你到底都干了什么？我一时间哪里给你拿这么多钱出来？”
温红梅自知心虚，可到了这一步却也无法了：“不是还有聘礼吗？当初傅家不是给了一套房？抵押了……够了吧。”
她的确是想到沈安然或许会没钱了，也就自然而然惦记上了她的这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