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先是给昏厥的老太太做了检查。
“惊吓过度,没什么大碍,后背都是皮外伤,没有性命问题。”
此时,距离终点站江宁仅剩十分钟。
段启云刚刚经历过生死危急的时刻,整个人身心俱疲。
他总感觉自己把什么事情忘了,但此时大脑一片空白,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各位旅客,列车前方站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江宁车站,请大家将行李物品准备好。
不要把东西遗忘在列车上,感谢......”
随手接过一个干净的热毛巾,段启云随意的擦了下脸。
耳边响起列车报站的声音,就像是催眠曲一样,让人昏昏欲睡。
他眼睛一合,便就直接睡了过去。
......
“老段!”
“老段,快醒醒!”
“到站了,要下车了!”
段启云猛地睁开眼睛,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面前站着的是胡子拉碴的曾伯尧。
清醒过来后,简单活动下身体,两人一起下了车。
“江宁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沿着车轨搜查了一番。”
“没有找到张森的尸体,估计是被车轮碾碎了......”
曾伯尧面色平静的说完这番话,随后变得有些惋惜,继续道。
“可惜,还是没有找到苏哲......”
“江宁车站在出口处会设一个点,再次核查一遍。”
“希望这样能把他揪出来吧......”
虽是这么说,但其实曾伯尧也没抱太大希望。
他顿了顿脚步,带着歉意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老段......”
“还是让苏哲溜掉了。”
段启云没有回答,从下车后他始终眉头紧锁。
长时间没有休息,让他精神有些涣散,但还是不断整理着思路。
零零散散的线索始终徘徊着,就是找不到头绪。
苏哲......究竟在哪里?
......
同一时间,铁道职员休息室,站着好些人。
闭目养神的,埋头玩手机的,打电话的,还有闲聊的。
各干各的,互不干扰,好像都不太熟悉的样子,口音、习惯都不尽相同。
饮水机旁边,站着一名职员,正仰着头,大口喝水。
一口气饮尽,随手将纸杯捏扁装进兜里。
然后,他便走出了休息室,就算有人看见了,也没有在意。
苏哲神情自然,步伐平缓,通过员工专用通道,波澜不惊的离开了江宁站。
......
段启云和曾伯尧一同走向办公室,一路沉默着。
走着走着,段启云步伐渐渐放缓,最后直接停了下来。
曾伯尧感觉身后动静突然没了,好奇的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听到对方询问,段启云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整个人面无表情。
Z4511号列车的乘客已经全部离开了,偌大的站台上,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
段启云扭头看了下列车,开口问道:“张森行李都有什么?”
曾伯尧一愣,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问。
虽然不解,但他还是回道:“有些化妆工具,还有假发、增高鞋垫......”
“几个伪造的身份证明,一些衣服,然后就没了。”
段启云闻言,单手拄着下巴沉思起来。
“我明白了!”
不一会儿,他突然喊道,神情带着一丝明悟,又有些气愤。
“明白什么?”
“他奶奶的......我们又被他耍了!”
曾伯尧一头雾水,还想问些什么,但段启云径直走了过去。
“老段,你倒是说清楚啊。”
曾伯尧快步跟了上去,不依不饶的问起来。
段启云步速不减,嘴上却已经在回答他的问题。
“你仔细想想,咱们的目标,除了张森,还有谁?”
“当时那个乘务员,那个熟悉的背影,你好好回想一下!”
曾伯尧明白了对方潜在的意思,凝神回想那个背影。
“你的意思是,他......”
“没错!那不是张森,是苏哲!”
曾伯尧皱了皱眉,开口反驳:“怎么会?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有那种背影?”
段启云语气激动:“他就是钻了这个思维漏洞,误导了我们!”
“那个背影很熟悉,我们看见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木叔!”
“他藏在暗地里,一直在等待时机!”
听着听着,曾伯尧神情逐渐变得震惊。
苏哲一直不见踪迹,到最后时刻才现身,就是想要抓住一个完美的时机。
监察司和盗窃团伙儿产生冲突的时候,就是他浑水摸鱼的最佳时机。
也只有这时,注意力全都在木叔身上,没有人会再注意苏哲干了什么。
“原来如此,难怪......”
难怪张森包厢里,完全没有变装过的痕迹,事实上他就没有动过!
也是,张森如此狡猾谨慎的人,多年来连名字都没有暴露过。
更何况是这么明显的纰漏呢?
一切的源头,都在于苏哲,一直是他在掌控全局。
其他的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他精心设计着一切,让事情走向他希望的那一步。
曾伯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觉得如此恐怖。
突然,他又想到个关键点:“你说苏哲是怎么发现张森的呢?”
“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接触,他怎么知道张森就在这节车厢呢?”
段启云几乎小跑起来,依旧在给对方解惑。
“这些都不重要,苏哲的最终目的,只是想要我们行动起来。”
“只要我们展开行动,他就有了浑水摸鱼的机会,才好脱身。”
段启云内心感觉有些荒谬,找到张森纯属歪打正着,甚至这还是苏哲引导的。
他们这一趟唯一的收获,居然还是追捕的对象送上来的,简直可笑至极。
从一开始,他们的视线就放在乘客身上,完全没有想过混在车组人员的可能。
如果早点想到,苏哲怎么可能溜掉!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这个如果永远无法挽回!
两人的步伐不自觉加快,脑海里不断回想车上的一幕幕。
面色越来越难看,精神也越来越紧绷。
这次又让苏哲跑了,等他混进江宁市,还能抓住吗?
或者说,还能发现他的踪迹吗?
“妈的......”
又想到了什么,段启云咬牙切齿的骂了出来。
“递给我毛巾的人,就是苏哲!”
心里充斥着郁闷,他只觉得自己跟小丑一样,被戏耍着。
恼怒、气愤,还有种无力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