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
孟和握着马竿的手，关节处微微发白，攻城车队的损失终于让他动容了。
这位北凉之王站起身，远眺着火海中，无力挣扎的战士，眼底闪过一抹哀色。
“你们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天神会接引你们直至极乐，而这些凶手……将为你们陪葬！”
孟和张开双臂，吟诵着悠远的祷词。
一众北凉将领做了个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的姿势，默默祷告。
“哈哈哈，活该！”
晏平痛快的骂了一句，余光看到欧阳焰正往城墙上走，连忙迎了上去，“将军，你来干嘛，这里有我就够了，你伤还没好……”
“怎么，你觉得本帅连刀都举不起来吗？”
欧阳焰眼睛一横，平日里谁都不服的晏平顿时不说话了。
欧阳焰趴在城垛上朝下张望，嘴里念道：“太简单了，不对劲，孟和就像是把这些攻城车送上来让我们炸一样！”
晏平嘟嘟囔囔的道：“都打赢了，难道不值得高兴一下吗？”
“愚钝！”
欧阳焰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们与孟和打了多少年仗了，他什么时候干过无意义的事情，这些攻城车需要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只是一个照面便让给了我们，这太不正常了！”
“就不能是弟兄们打得好吗？”
晏平还在犟嘴。
欧阳焰的忽然瞥到火焰中一抹灰色，瞳孔猛地缩在了一起，他指着城墙根的位置喊道：“那是什么？”
晏平也看了一眼，“是……人？”
的确是人，是一群顶着盾的人。
北凉军用背顶着盾，在火海中掩护着什么。
欧阳焰脑海里突然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猛地喊道：“阻止他们！别用轰天雷，他们在用火器，小心！”
大齐的火器的发展，实际上不如北凉，北凉地域广阔，虽然不利于农耕，但广袤无垠的草原荒漠下，却潜藏着丰厚的矿产资源。
在孟和之前的大汗，很少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因为他们连人民的肚子都无法满足，哪能调得出人力挖矿。
到了孟和这一代就不一样了，萧泠清的意外到来，解决了困扰草原人民上千年的粮食问题。
孟和也大力开采矿物，和周边的国家展开贸易。
北凉这才正式跻身强国之列，不再是只有勇武的牧民。
矿业发展之下，火器也随之诞生。
连大齐都有轰天雷这样的杀敌利器，北凉又怎么可能没有？
孟和的祷告进行到了尾声，随着他双手一合，最后俩个字，从嘴里吐出：“愿你们获得……永生！”
“天神在上！”
“荣归祖地！”
城墙脚下，城门凹陷中，被烧得不成人样的北凉兵发出了疯狂的怒吼，点燃了手中的引线。
火焰吞噬了一切。
比之前轰天雷要大百倍的巨大轰鸣声中，火光犹如白昼般，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
白昼过后，接连的坍塌声宛若山崩。
那巍峨伫立了百年的笼关高墙，成为了历史。
原来攻城车不过是障眼法罢了，真正造成笼关失守的，是藏在攻城车里的火器兵。
他们将炸药埋进了城墙根部，以同归于尽的姿态，引爆了炸药。
爆炸直接炸飞了三分之二的城墙，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在后续的余波中接连倒塌。
城内的情况一览无余的出现在北凉军眼前，一片开阔。
孟和合拢的手臂再次张开，眼中满是狂热之色，“这，才是本王要的未来！”
十万铁骑出现在地平线上，如潮水般涌向敞开大门的笼关。
……
“完了……”
笼关西侧的高山上，纪乘风茫然的望着脚下的一切。
涅槃军还在山谷中穿梭，出口是西侧山脉的一个山洞，位于山脊之上。
纪乘风作为探子，先行出洞探查，然后就看到了城墙被炸飞的一幕。
太震撼了，很难形容眼前发生的一切。
飞起的城墙碎片砸在城中，掀起的沙尘遮天蔽日。
看着远处整队即将发动冲锋的十万铁骑，纪乘风背脊发凉，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发生什么了？”
林潜等人听到响动，从山洞里钻了出来。
纪乘风苦笑着回头，指了指脚下，不用再说了，眼前的炼狱场景足以说明一切。
“这么多火药，至少需要十年才能筹集到吧？”
姬长庚一眼便看出了发生了什么，面色沉重。
林潜摇头道：“恐怕更长，谋划如此之久，北凉之王真乃一代枭雄……”
后半句他没说，林风玄与之相比，远不如也。
恐怕没有欧阳正坚这个人物出现，早在二十年前，大齐便不姓林了。
如今抱怨这些也没用，该撤该留，大家都等着林潜拿主意。
林潜沉凝的望向远方，呢喃道：“军师，你说他们这时后方……还剩多少人呢？”
“剩得不多吧，后防空虚是肯定的，可又有谁能绕到后方发动攻击呢？”姬长庚早就想到了此节，可凭他的学识，也想不到绕过五十万大军的办法。
林潜转过头，忽地咧嘴一笑，“我有办法，只是有点刺激，大家敢不敢试试？”
“真的假的？王爷，你不是在安慰我们吧？”
纪乘风本来都绝望了，一听这话，从地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林潜：“我骗过你吗？”
“好像……还真没有。”
林潜坦言道：“这办法，去的人肯定多不了，而且大概率是有去无回的买卖，谁去？”
“我！”纪乘风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去吧。”
欧阳明月轻咬朱唇，眼中满是歉意。
“明月，那我也……”
“你不许去，都说了是有去无回，我是为的欧阳家的威名而战，你为了什么？”欧阳明月脸一板，把洛娇堵了回去。
洛娇还想说什么。
欧阳明月语气忽缓，“听话，替我照顾他……”
说完这话，她看了一眼林潜，情意绵绵。
林潜一怔，面无表情的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们搞完事，跑应该还是能跑的，也许会在北凉流浪一段时间，没说一定会死啊。”
“你！”
欧阳明月气得想要打人，看在人多的份上，忍住了。
纪乘风长吁一口气，勉强笑道：“王爷，你这不是逗我们玩儿呢吗？”
姬长庚兴致勃勃的问道：“说说看，什么办法，能让人从五十万大军眼皮子底下溜过去，难不成是神兵天降？”
林潜眼睛一亮，笑道：“没错，就是神兵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