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纣王离去的背影,秦天轻轻摇头。
尧舜宝书固然能助力王权,但单靠宝书之力,是远远不能让大商中兴。
这一切,终归还是要看纣王自己是否努力。
就算秦天全力支持,纣王无道,大商还是脱不了灭亡的结局。
人王称号终究会成为历史云烟,世上只剩天子之名。
手拿宝书,回到寝宫后,纣王迫不及待地打开阅读。
这宝书形态为一卷竹简,极沉,光华如新。
摊开后,纣王傻眼了。
上面的字他一个人也不认识。
难不成国师在愚弄自己?
显然不可能。
纣王并不愚蠢,甚至称得上睿智。
只是在酒色面前迷失本心。
尧舜乃是古王,王者,领袖也。
于是纣王沐浴焚香,对着宝书恭敬说道:
“孤乃大商人王,……”
一通言语过后,宝书大放光华。
天空中映射出尧舜虚影,对着纣王微微一笑。
随即虚影化作灵光,遁入纣王眉心。
再看宝书,字字皆明。
纣王如饥似渴地阅览起来。
这一反常举动,很快就引起了苏妲己的注意。
没过多久,苏妲己就闯入寝宫,对着纣王撒娇:
“大王,何不陪臣妾去看看鹿台?”
纣王敷衍道:
“鹿台尚未修建成功,一摊土木,有何好看?”
苏妲己嘻嘻媚笑,贴上纣王:
“大王,正是鹿台尚未修建成功。”
“若是有人从中作梗,破坏鹿台,岂不大憾?”
“正好可以去监工一二,让那些匠人多多上心。”
苏妲己一靠到纣王身上,纣王便不由心神一荡:
“去也,去也。”
随即纣王将宝书一放,陪同苏妲己前去巡视鹿台建设。
暗中的秦天边看边摇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纣王失天下,似乎已然注定。
秦天索性不再对此事关注,化作清风离去。
鹿台甚大,地基铺盖尚未完成,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突然,纣王见到一群匠人争执,心中一怒。
这鹿台乃经他口谕,要求火速完工。
竟然有闲心争吵,不去修葺,该当何罪。
将那群匠人唤到面前,纣王问道:
“不思勤工,尔等为何争吵?”
匠人自然知道纣王凶名,嗫嚅半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还不说明缘由,是想让孤惩戒不成?”
帝王一怒,流血漂橹。
匠人赶忙说道:
“回禀大王,那日少师比干死后,尸体本应埋回族地。”
“可不知为何,竟有人将少师尸首埋在了鹿台之内。”
“我等正在商讨,该如何解决。”
纣王一听比干,没来由一阵心烦。
“挖出来便是,何需废话。”
匠人赶忙躬身领命,号召众人开挖。
却见,空棺犹在,尸首无存。
一行人大惊失色,不由哗然。
纣王性子急躁,大踏步走到棺材附近。
坟头上,立碑一块,上书:
“‘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这话盛行与夏桀时期,乃是当时百姓痛恨至极的话语,甘愿与桀同亡。
不用说,这话自然是借古讽今。
纣王突然想到,昨夜昊天所说的话。
“朝歌之中,尚且怨声载道,朝歌之外,自然可想而知。”
这可还在朝歌之内,居然就有人敢把他比作亡国之桀。
朝歌之外呢?
西岐呢?
纣王越想越闷闷不乐,大踏步离开。
“纣王,何不杀死那些匠人?”
苏妲己上前道。
“这些匠人竟敢出言辱王,何不杀之?”
纣王疑惑道:
“这话显然不是那些匠人所刻,否则怎会让我得知。”
苏妲己燕燕一笑,百魅顿生:
“那些匠人,便是看到,也是死罪。”
“只有杀得无人敢看,无人敢言,才能让这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纣王怪道:
“何必如此?”
苏妲己贴到纣王身上,两条藕臂仿若水蛇,环绕纣王,说道:
“大王向来如此。”
此话一出,纣王脑子轰隆隆作响。
一股莫名的悲痛自他心中迸发而出。
再看那少师之坟,已被挖出。
纣王不由回想当年年少,比干悉心教导的场景。
比干还是当年那个比干,仗义执言,奋勇敢书。
只是,纣王,已经不再是当初少年。
“爱妾,孤果然如此?”
苏妲己觉得有些奇异,仰头道:
“大王何出此言,莫不是连自己也不识得了?”
纣王看着身下美人,面如桃花,唇似鹤红。
夫妻多日,自己从未厌倦过苏妲己。
纣王笑道:
“爱妾日后莫要再说此话。”
“陪孤回宫。”
两人联袂而去。
回到寝宫后,纣王让苏妲己回到自己宫殿,独自捧起了尧舜宝书。
这一夜,纣王苦读不休。
成坨烛泪堆积在桌面之上,见证了这一夜纣王的蜕变。
合上尧舜宝书后,纣王眼神变得格外清明。
“孤乃人王,绝不做天子!”
“昊天,你想做三界主宰……”
“孤,定然不许!”
此次朝会,纣王一改常态,悉心听奏。
大商累积弊病,在朝会奏表上尽皆显出。
纣王越听越心惊,不由喝道:
“为何我朝如此,也不曾听诸位诉说?”
大臣们互看两眼,太师闻仲站出,奇怪道:
“大王,我们每日都在商讨。”
“这些都是前日我等上奏所书。”
纣王一愣。
居然一直都在谈论这些弊病么?
那我为何不知?
“每次朝会,大王应该都知晓,我等向来直言禀明。”
闻仲见纣王发愣,赶忙上道。
他以为纣王又要借机发怒,只能通过这话堵住纣王怒火。
纣王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从未认真倾听。
下朝后,纣王郁闷地来到鹿台。
比干的坟墓已然被挖走,土坑也被填埋。
看着忙忙碌碌的工匠,纣王上前问道:
“如今修建鹿台,诸位是否辛苦,酬劳是否足够?“
那工匠一看是昨日的纣王,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赶忙回复:
“为大王效力,自然不辛苦,酬劳也是够的,够的。”
“只是,只是……”
纣王见工匠踟蹰,便道:
“大可直言,孤恕尔无罪。”
工匠这才敢开口,可怜巴巴道:
“只是,大王可否莫要再削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