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不是说的马后炮,早在姜军掏彩礼钱的那一天,就看出新娘子苏兰英的身上疑点重重。
首先,如果真就只是为了彩礼钱,干嘛不去城里找个小人家过日子,以她的面貌和身材,嫁个几百万家产的小老板应该是富富有余,再不济给人家当小三总也比嫁给小猫这种二婚,而且家庭条件这样的强吧。
其次,当天把钱撒到天上去的时候,就是想试试这个苏兰英的反应,但凡是个人,也绝对不可能眼瞅着自己的家属被人这样羞辱而默不作声,可结果却是,她一直保持着沉默,甚至脸上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来。
导致这种接过的原因只有两个,其一是本身和这些家属们并没有什么感情,或许是说根本之前都不认识。其二则是,能让她如此隐忍,一定有值得她隐忍的代价,很显然就是那十万块钱的彩礼钱。
再者就是,其中有一个小细节引起了姜军的怀疑,从姜军进屋开始,苏兰英本人和小猫没有过一次的眼神交流,她一直在拿棒棒糖逗弄小猫的闺女,这也是最大的疑点。
别管是介绍的也好,撮合的也罢了,既然都进行到了谈彩礼的这一步,那说明俩人当中最起码有一个人是看对方比较对眼的,小猫自然是不用说,心里装的全是刘舒。
这么一来的话,苏兰英最起码应该是相中了小猫,但难以想象的是,苏兰英竟然连看都没看小猫一眼。
综上所述,这个苏兰英绝对是有问题,所以姜军当时就怀疑有可能是婚骗子。
可姜军这么一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为啥当初没有拆穿苏兰英,道理很简单,他就是想花这十万块钱,给他兄弟小猫找回这个面子。
讲话了,你不是瞧不起我兄弟么?那我就让你看看,到底是不是你们狗眼看人低了。
并且,当着小猫爹妈的面,无论如何,姜军这个当大哥的绝对不能掉这个链子。
也许你会说他傻,拿十万块钱去买面子,但这得分事儿,小猫在外面打拼了这么些年,尽管现在混得不如他在乡下老家吹的那么牛逼,但这个面子无价,姜军就甘愿为兄弟当这个煞笔,因为这个兄弟的价值,远不是这十万块钱能衡量的。
更何况,十万块钱对于现在的姜军来讲,也不是啥大钱了。
老婆跑了的事儿在村里那是屡见不鲜,可这新娘子还没亮相就跑没影子的情况,还真他妈是头一次见。
婚宴现场炸了锅,小猫他爹妈知道这情况之后,差点儿没昏倒在当场。
农村人再咋实在,也不至于看不出眉眼高低来,纷纷知趣地离开了。
临走时候还怨声载道地嘀嘀咕咕一番。
嘀咕的啥?当然是这份子钱算白随了呗,肚子连半饱都没到!
如果说之前小猫的原配老婆跟野汉子跑了,是个笑话的话,那今天这一出,绝对是村民们日后地里田间唠嗑逗咳嗽的焦点话题。
瞅着自家门口摆得十来桌酒席空空荡荡地,小猫无奈地坐在门垛子上,一根接一根地吧嗒着烟,这一刻,他抽的是心酸。
不知道为什么,刘舒却特别的高兴,拿着桌上的一根鸡翅膀,逗弄起了小猫的闺女。
“这事儿,你想咋整?”姜军问道。
“咋整啥呀咋整。”小猫苦笑着说道:“我就他妈不是结婚的命,这倒好,婚没结成不说,倒弄了一屁眼子的饥荒,还让全村的人都看了笑话。”
“光抱怨有个鸡巴用,说说接下来咋整!”姜军拍着小猫的肩膀一同坐到了门垛子上。
小猫缓缓吐出一口烟,回身望了一眼趴在炕上眼泡子都哭肿了的爹妈:“把老人孩子带大L去吧,省着点花,兴许够用。”
姜军听完给气的,没忍住一个大脖溜子抽了上去:“我是问你骗婚那娘们你打算咋整!就这么拉倒了?”
“那能拉倒吗?我非得给她亲手送进去不行!草,那他妈是十万块钱呐!”小猫嗷嗷叫唤了起来。
姜军笑了,这才是他熟悉的小猫,看来这货应该是缓过劲儿来了。
不由分说,俩人当天晚上就找到了给小猫说媒的那一家,进了屋直奔主题。
“大娘,我俩因为啥来找你,你心里有数,我车上那俩字你也认识,实话实说我兴许放你一码。”姜军是连忽悠带吓唬地问道。
不这么弄也不行,这帮媒婆精着呢,很怕自己担了责任,根本套不出实话来,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点,摆清利害关系。
老太太一听这是要把自己给抓起来的节奏,心里突突得要命,赶紧跟俩人和盘拖出。
原来苏兰英不是本村的人,听说原先是在城里给按摩院打工的,几个月前来到隔壁的周村租了间土房子,说是厌倦了城里的生活,媒婆一瞅苏兰英长得挺俊,职业病犯了,主动搭茬,拍着胸脯保证要给苏兰英介绍个对象。
这不,就把小猫给介绍了过去,媒婆也没想到最后能闹这么一出。
赶紧从炕被里头掏出五百块钱,塞到姜军的手里:“这钱是小吴他爹给我的保媒钱,赶紧给你们吧,我可不敢收喽。”
姜军接过五百块钱,然后很随意地扔到炕上:“这钱您老人家留着买点营养品,不过总得告诉我,这个叫苏兰英的她家住哪吧?”
老太太回忆了一下说道:“周村一进去走主道,靠左手边第四户就是她租的房子。”
得知了苏兰英的住处,事不宜迟,俩人赶紧开车去了周村,尽管姜军知道人肯定是找不着了,但总会或多或少留下一些线索,这些线索可归类为生活痕迹。
到了周村,俩人还没等下车,便发现苏兰英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再仔细一瞅,竟然是那天要彩礼的那帮女方家属。
尤其是苏兰英的那个大姨,骂人的动静简直比村头喇叭广播的动静还大:“你个骚货玩应!糊弄我们是不!彩礼钱一到,说好的给我们一人三百块钱,这他妈倒好,彩礼钱给你要来了,你跟我们玩失踪!你个死骗子!”
看到这情况,一切都明了了,正如姜军所猜测的那样,那老娘们根本就不是苏兰英的大姨,而是婚托,只不过他们也被苏兰英给玩了个溜溜转,这会儿正堵着苏兰英家的门口骂街呢。
姜军和小猫下了车,来到院子里,老娘们赶紧抱住了姜军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解释道:“这可不怨我们呐,我们也是让苏兰英那个小狐狸精给骗啦”
没等老娘们话说完,姜军一甩手臂打断了她的话,怒瞪着喝道:“滚犊子!”
一帮人赶紧往边上靠了靠,知道姜军这城里来的大手子,他们惹呼不起。
苏兰英家的大门是紧锁着的,姜军扒在窗户上朝里望了一眼,屋里东西啥的都还在,就是没有人,于是冲小猫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得进去瞅瞅。”
小猫点了点头,纵身一跃扒上房檐,就如电影里的飞檐走壁一般,蹭蹭两下翻到了房顶上,然后冲着烟囱翻滚过去。
这一幕落到了前来闹事的村民眼中,可不得了,嘴张得老大,感情这小吴在城里没白混呐,是真有功夫啊。
姜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小猫现在已经爬上了房顶,他高低得给小猫一脖溜子,口中嘟囔道:“这他妈有门不会走,瞎是不!”
接着姜军扬起一脚蹬了出去,“咣”的一声巨响后,连门带整个门框子都被踹飞了。
这下,对村民们的震惊比小猫刚才的那一套飞檐走壁还要大,要知道,那可实实诚诚的大铁门呐!
在场的庄稼汉哪个没点儿力气,可刚才面对这扇大铁门的时候却是束手无策,这会儿,却被姜军轻描淡写的一脚给蹬开了,这份儿能耐,着实让人咂舌。
进了屋老半天,小猫才灰头土脸地从灶坑上的锅台中举着一口大锅,蹦了出来,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嘟囔着:“我草,这鸡巴坑道也太窄吧了”
正嘟囔着,却发现姜军已经进了卧房,蹲在炕头那,正全神贯注地翻看着一个红皮日记本。
意识到小猫站在他的身后,姜军把日记本随手递到了身后,歪头侧眼,视线与炕头保持水平直线,看了好一阵子才自言自语地说道:“还真他妈是个高手!”
听了姜军莫名其妙的那么一说,小猫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瞅了瞅日记本又瞅了瞅姜军:“咋的?啥意思啊?高手搁哪呢?”
姜军伸手指向了空中,然后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扫了一圈,正色说道:“我之所以说是个高手,是因为日记上记载的是两个人生活的点点滴滴,而这间屋子里的生活痕迹,除了那个女骗子苏兰英之外,你还能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吗。”
小猫顺着姜军手指的方向看了一圈,然后摇了摇头:“炕头上连根头发丝都没有,我真的看不出来除了苏兰英还有另外一个人住在过这里。”
姜军认可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果眼睛能骗人,那么鼻子是绝对不会骗人的,我在这间屋子里分明就闻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味道,而且从味道的浓淡来辨别,此人刚刚离开不到一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