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整这么一出,那警察顿时就把目光对准了姜军:“就你是不?”
姜军神态自若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我!”
“把他给我铐起来带走!”小年轻的姑父朝身后挥手,那股子气势跟劲头儿绝对不输指挥千军万马的将领,然而让他尴尬的是,身后的警察没有一个听自己招呼的,不是装作接电话就是打开车的前机盖子检查发动机。
这时候有个随时较为年轻的小警察趴伏在小年轻的姑父耳朵边,悄声说道:“刘警长,这人好像是那个姜军,咱可惹呼不起,别整出事儿来!”
听到姜军这俩字,刘警长的心咯噔一下:“我说咋瞅他面熟,像是搁哪看见过呢。”
“头段日子电视天天播他,就咱所里开会时候,吴所还亲自点了他的名,叫咱们长点眼色呢,你咋就给忘了呐。” 小警察提醒道。
刘警长立马换了个表情,语气也缓和许多,朝姜军摆了摆手:“诶,那小伙子,你过来一下,咱俩单独唠唠。”
“老姑父,跟这帮流氓有啥可唠的,他可是带头要强扒咱家房子!赶紧给他抓所里去呀!”小年轻一瞅这迟迟不动弹,在边上嚷道。
“把嘴给我闭喽!”刘警长两眼一立,瞪得跟铜铃那么大,吓得小年轻顿时就憋了回去。
姜军一看刘警长脸上的表情变幻,就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毕竟以后还要在这儿主持拆迁工作,少不了打交道,缓步上前与刘警长握了下手:“今天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但是没办法,这房子不拆我们下面的工作没法进行,我也是挺为难的。”
只这一句话,姜军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暗示自己正在进行黑道卧底工作。
刘警长当了大半辈子的警察,哪能不知道姜军是啥意思,握过手后主动给姜军上了棵烟:“这么地吧,房子该拆就拆,我这大侄一天就他妈寻思能发点儿歪门邪道的财。”
说着还冲小年轻吼了一嗓子:“告诉你昂,麻溜给我撤喽,别他妈给我在这丢人现眼!”
涉世未深的小年轻还看不出其中的道道,满脑瓜子的问号,不是你让我这么干的吗,到时候好多要俩钱,咋今天这调腚还训上我了呢?于是想问个明白。
可刚一张嘴还没发出音来,刘警长一巴掌拍在警车的机盖子上:“咋我说话不好使了呗,赶紧的给我往出搬,要不都给你们带所里去!”
好一个大义灭亲,小年轻见他亲姑父要动真格的,不敢耽误,菜刀往地上一扔,就招呼身后那几个过来帮忙的朋友:“走走,搬吧,电器啥的轻点别给我磕坏喽!”
小龙和几十号混子本想看姜军的热闹,可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得懵圈了,这他妈啥情况!一瞅姜军在警方这么好使,心里这个后悔啊。
姜军笑着对刘警长说道:“麻烦了老哥,改天吧,有时间咱找个地儿坐坐,我做东。”
“麻烦啥麻烦,应该的,那行,先这样,我们就回去了啊。”刘警长跟姜军道别,带着人开上警车就消失在一片烟尘中。
小龙赶紧一溜小跑,跟个太监似的围在姜军的左右:“军哥,您看我是调铲车过来还是咋地?”
“不用,你们收拾行礼回家就行,老在我面前晃悠碍眼,我眼晕。”姜军心里一阵冷笑,淡淡地说道。
“军哥,可别,我们兄弟这也得吃饭嘛不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我就带人去拆了他们家房子!”小龙陪着笑脸,转头冲几十号混子招手,跟打了鸡血似的叫唤道:“把铲车给老子开过来,各自回去拿家伙,今天天黑之前把这房子给老子推喽!”
“好!”几十号混子赶紧齐声表态,通通撒丫子散开,回去拿工具的拿工具,开铲车的开铲车。
“我说过的话,吐口吐沫都是个钉,你不用跟我俩在这弄这一出,就仨字不好使,早他妈干啥去了,赶紧滚蛋!”姜军鄙夷地对小龙说道。
再怎么说小龙好歹也是G州年轻一代中的大哥级人物,但凡是跑江湖在道上玩儿的,除了打群架帮人家拎刀扛包的,哪个没有点儿脾气。
“姜军,你这可有点儿过了吧!在道上玩最忌讳砸人饭碗,我小龙他妈到哪都能吃口饭,但是我身后这帮弟兄呢?别他妈赶尽杀绝!”小龙很聪明的把几十号小混子拉到了一起,俗语讲,法不责众。
然而姜军就偏偏不吃这一套:“赶尽杀绝?砸你们饭碗?你还真他妈有脸跟我在这儿叫唤!不是刚才想看我笑话的时候了?”
正说着一辆印有特别行动大队标识的两辆大巴车在烟尘中开到了现场,等车停稳,伍和尚带着一个中队百十多号人整齐划一地站成一个方队。
“报告姜队,第四中队全员到齐,请指示!”伍和尚像模像样地冲姜军打了个敬礼,一身特保服穿在身上,咋也掩饰不住那一身的氓流子气息,咋看咋有点儿伪军的意思。
姜军回了一礼,朗声说道:“和尚,从今天开始,这儿由你接手了,主要任务拆迁,记住注意纪律!两个月内,按照工程指标的要求,把所有平房拆除完毕,有没有问题!”
伍和尚一听好家伙,这他妈是对口的专业啊,对付钉子户他太拿手了,说这话可不是揽炫,毕竟跟着郭辉在羊圈子村暴力抗拆的时候,人家是有生活的。
“洒家保证完成任务!”伍和尚摸着锃亮的脑瓜皮,瞅了眼小龙和其身后的几十号混子问道:“他们是干啥的啊?”
姜军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不熟。”然后语气转换,沉声喝道:“拆迁现场,闲杂人等免进,给我把他们清出去!”
言毕,姜军背着手踱步离开,就像是在自己家的稻田地里散步一样悠闲自得。
只听见身后一片骂娘声,和警棍抽在身上后的“哎呦我草”的阵阵惨叫。
小龙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调集在嗓门上,朝已经走远了的姜军喊道:“草泥马姜军,你给老子等着!”
伍和尚的大拳头如一口肉色的大铁锅,不由分说地呼在小龙的脸上,狞笑道:“马勒戈壁的,让我们姜队等着的人多了,你他妈得挂号排队!”
晚上,让伍和尚给拾掇的死去活来的小龙,鼻青脸肿的来到了杜雷的家里,把姜军把自己撵走的事儿跟杜雷添油加醋地一番哭诉。
“小雷,你可不能不管你龙哥啊,失去了老板的庇护,那大民子还不得找人弄死我啊!”想到先前和大民子结的仇,小龙不由得浑身直冒冷汗。
这倒也不能说小龙太怂,只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吧,在DL市这一亩三分地,听得多了自然想的也就多了。
杜雷是个有记性的人,上次在大黑山里自己是咋光着腚从雪地里蹽出来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酸涩无人能懂,一想到若是为小龙出这个头,将再次面对姜军,不免心有余悸,正想摇头拒绝。
小龙突然双手用力紧紧地握住了杜雷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两下:“小雷,你能不能像个爷们似的!他姓姜的再咋牛逼,还不是你们家的奴才?我就不信你杜大少爷说一句话他敢说个不字!”
就这一句话,杜雷被小龙给洗脑了,想想也是,他姜军现在是我爸的手下,还敢对我放肆或者有丝毫的不敬?
想到这,杜雷的自信心前所未有的膨胀起来,知道这是打姜军脸的绝好机会,便脑袋一热,拍着胸脯说道:“行,明天早上我带你们回工地,我看看他姜军到底咋回事!”
第二天一早,杜雷领着小龙等几十号混子来到了工地的拆迁现场。
看大门的老头已经被换掉,变成了伍和尚手下第四中队的人在标杆留滞的站岗,见杜雷和小龙一伙人来了,伸手阻拦:“你们干啥的呀?拆迁现场,闲人免进!”
杜雷腆起犊子,指着自己的鼻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闲人?这他妈我家的工地,你说我是闲人?”
站岗的队员被弄懵了,看着杜雷的口气还真像那么回事,但转念一想,姜军和伍和尚三令五申的强调,放进来一个人就扣一天的工资,于是不敢大意:“不管是谁也得核实身份,得到许可后方能进入!”
杜雷一瞅这姜军手底下的队员咋都这么轴,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声嚷嚷起来:“老子他妈叫杜雷!杜青书是我亲爹!马勒戈壁的不想干趁早滚蛋!”
“草!”一声爆吼从远处传来,小龙定睛一瞅,这不是昨天收拾自己的那个和尚吗。
只见伍和尚左手端着碗豆浆,右手掐着根油条,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过来:“干不干你说了算咋地!”
杜雷被伍和尚的一声草给镇住,还以为是水浒里面的鲁智深穿越了,实在是他妈太像,一时间没敢吱声,眼瞅着伍和尚离自己越来越近下意识地躲到小龙的身后,探出个脑袋蔫声细语道:“我,我爸是”
没等话说完,伍和尚便粗暴地打断了杜雷:“你爸是秦始皇也不好使,跑我门口来撒野,你是他妈活拧巴了吧!”
说着瞅向挡在杜雷身前的小龙:“昨天刚拾掇完你,今天他妈皮子就紧啦?”
说实在的,别看小龙昨天挨伍和尚一顿臭揍,但他还真就不怵这个伍和尚,他唯一忌惮的就是姜军,可今天他可是带着杜雷来的,底气可不是一般的足,被伍和尚当众奚落,心里的火就着了起来。
小龙朝身后几十号混子挥手招呼道:“给老子砸死他!”
啥叫砸?那就是干,磕,打,捋,揍!
话音一落,几十号小混子见伍和尚和俩站岗的队员人少,呼一下的冲了上去!大多数憋着昨天挨拾掇的一口恶气,趁着今天有杜雷给兜着,那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