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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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后的季节向来都是最热的。

   我和林尧快速地来到了稍微带点清风的大道上。

   这个时间对于那些追逐不一样的夜生活的人们来说才刚刚开始,然后就看见有两三个着装甚是暴露的姑娘们从我们身旁经过,其中的一个甚至还对着林尧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尽管已经见惯不怪,可我还是觉得接受不了这样的穿衣方式。

   此情此景,我觉得很有必要说点什么,看见刚过去的姑娘于是说:“看那姑娘身材怎一个惹火了得呀?真辣!”

   而这时一直沉默的林尧发表了他的高见说:“一般吧。”

   我装作很吃惊地看着他说:“那姑娘这么辣这么性感的身材你都说一般,您这个审美标准实在够高的,一般人看来是很难达到你的标准了。”

   他不高兴地反驳道:“假如你嘴里的性感就是衣服穿得暴露的话,那她确实很性感,但我觉得以这个标准那婴儿岂不是更性感了?”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逻辑思维能力:“你还真不是一般人呀。”

   他没有再反驳我,可是沉默了会儿突然叹口气说:“陶李,你脑子是猪脑子吧?”

   我没反应过来说:“你说什么?”

   他盯着我,眸子里全是担忧:“没听懂么?你是傻蛋么?做好事也是分情况的好不好?房子说借就借,聚会说参加就参加,你就不怕万一到时出点什么事吗?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带上脑子啊?”

   我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因为是这个,可是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不甚在意地说:“哎呀,你想多了,大家好歹都是同学,能有点什么事啊。”

   可谁知道他突然很愤怒地看着我说:“陶李,我真没想到,原来你是个这么不自爱的女孩。”

   我听了之后心里那是怎一个酸楚了得呀,我是真没想到他是这么看我的,于是我说:“那什么,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我不舒服,就不跟你一起去买酒了,先回去了。”

   话毕不等他回音,立马就一溜烟地跑了。

   回去后,一屋子的人很是吃惊我怎么就一个人回去了,于是迫不及待地问我为什么,我简单地糊弄他们说,林尧嫌我麻烦于是就让我先回来了。

   铅笔兄很疑惑:“哎,我说,他发烧了吧?刚才是他把你拉走的,这会儿又嫌你麻烦,我看他脑子有病吧?”

   我笑了笑说:“哎呀,那什么,铅笔兄,你大人大量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就是这样的人,常人的思维理解不了他。”

   他听我这么说了之后,想了想,确实如此,于是脸上显出同情的色彩说:“陶李呀,真是难为你了,跟他这么样的人交朋友,关键还交情这么深了。”

   我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那啥,没事,还好啦。”

   林尧过了不一会儿扛了一箱白酒出现在了门口。大家看清他肩上扛的真是白酒时立时炸成了一锅粥,因为这一群都是从未碰过这玩意儿的良好少年,鉴于对新事物的新鲜感于是大家非常兴奋地接过他肩上的酒抬进了屋,然后欢呼地蹦起来了。

   说没见过白酒也不太真实,都见过但并没真的尝试过自己喝上一两口。

   所以现下有这么一箱白酒放在自己眼前,就都抱着猎奇的跃跃欲试的心态,可此时的我也跟着有了那么点心思了。如今想起来我还不由咋舌,那些看似很老实的白酒,险些把我这个花季少女毁于一旦。

   其实这件事是这么开始的,有一个超级爱看言情小说的女孩突然兴起想学小说里那样跟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乍听到这个游戏,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于是就没发表任何意见,况且我向来认为这个游戏的发明者其实就是想套出自己心上人的真心话,间接地向TA表白来着,正好林尧也在这,方便了我。

   制定好规则我们就开始了第一轮游戏,而不幸的是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男同学,他思考再三之后还是选了回答真心话,可很令人失望的是,那个提问的女生问了个相当没有水平的问题,只听她很不利索地说出了想了很久的问题:“高中以来一直跟你同班,可是我都不知道你是哪的人,能说下不?”听她问完我从大家脸上看到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好无趣啊!

   那男生倒还真老实,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说:“诸位有所不知,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话说我爸是山西的,我妈是河北的,可我呢却生在湖南,照这样算起来那我就既是山西人又是河北人还是湖南人。你们说对不?”

   提问的女同生此时仿若茅塞顿开般说了句更震撼人的话:“哦,原来你是山西河北湖南三省交界的人呀,真挺难得的。”

   我心里在想要是真如她所说那恐怕地壳得重新运动一下了,作为游戏的开头他们二位表现得实在是太失败了,不过接下去的节目还好很精彩。

   然后就轮到我和铅笔兄做大,而林尧不幸成为最小的那个人,要不说他的点实在是背得不得了了,因为他必须接受我和铅笔兄两人的提问或处罚。林尧很是不给我的面子地选了真心话,我本想着要是他选大冒险的话,那我就要他到人最多的大马路上去脱光裤子裸奔一下。所以我很失望。

   可铅笔兄问的问题果然不负众望,鉴于他是在黄色漫画里泡大的人,他摆好阵势盯着林尧的眼睛,开始了他的三堂会审,尽管只有一个问题,但看得出来他蓄谋已久,他面不改色地说:“其实有个问题我憋在心里好久了,一直想找机会问你来着,今儿总算让我逮着了,你□过吗?”

   我听了那两个字后直接把还没来得及喝下去的水喷了出来,我抬起头来环视了下周围的众人,发现在座的女生显然都被他这个这么露骨而且龌龊的问题给雷住了,纷纷露出了鄙视加痛苦地神色,而男生们很明显都表示出对这个问题兴致盎然。

   我个人觉得铅笔兄这样问林尧实在是有点道德缺失,因为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是很需要技术的,要是他不承认的话,我们肯定会想歪,可他要是承认的话,他又会很掉面子,尤其是在座的还有这么多的女生,那他那作为帅哥的形象就会在众女生心目中毁得半点不剩。

   我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忍住笑意去看林尧,不想恰好跟他来了个对视。他见我满脸的笑意,表情瞬间有点呆愣,愣了不长时间也笑了下,喝了口水之后面不改色地说了答案:“□过。”

   然后男生们都一齐欢呼,而女生们都露出了不自在的神色。

   铅笔兄对他的回答做出了肯定的评价:“嗯嗯,不错,敢作敢当不愧为男子汉大丈夫,哦,那什么,陶李,轮到你来提问了。哎,对了,忘了问林尧,你选什么?”

   林尧满脸不知道是个什么神色,似乎有点得意,又似乎有点随时接我的任何招的自信,他就那样看着我说:“当然还是真心话。”

   铅笔兄听了这话后丢了个眼神给我,可惜我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眼里满是疑问地看着他,他悄悄靠近我,跟我咬耳朵:“听我的,问下他那个时心里想的是谁。”我听了很是错愕,为他这个奇特的想法,我不是很高兴地说:“我不好意思问这样的问题,你咋不问?”

   他倒听严肃地告诉我说:“那什么事情总要讲究个先后嘛。”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正在思考要不要这样问时,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用充满渴望的眼神看着我,而林尧也看着我,保持着刚才的神色,有点挑衅的意味在其中,而此时恰好我又想起了那会儿他说我不自爱,于是觉得没有矜持的必要了,就异常郑重地看着他说:“我的问题很简单,跟铅笔兄的有关,我只想知道你在那个时心里想的对象是谁?怎么样?够意思吧?没为难你哈?”

   我问完后又看了看四周,铅笔兄眉眼里全是笑,男生们都是一脸兴奋的表情,而女生的表现就含蓄多了,大都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我,大概是在说我怎么可以问出这么难启齿的问题。

   而当事人林尧带有笑意的眼睛此时笑得更深了,此时的我还是沉在他的美色里不能自拔,觉得他笑得好帅好帅。

   可是林尧最后给出的结果令众人煞是失望,他沉默了半天之后端起酒杯问:“现在还能不能选择大冒险?”

   我看了眼白酒,略想了一下说:“两斤白酒和回答问题你选一个吧。”

   当我说出这话后,显然众人又都被雷了。因为周围一片宁静,只有林尧撕酒箱子胶带的声音。

   我看他真得去拆白酒,真心觉得他智商不咋高,如果换做是我,我随便编一个人不就行了,反正是游戏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他竟如此认真,认真到我都想收回刚才说出的话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好意思说算了,毕竟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俗话说得好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本以为我会逃过一劫的,谁曾想机缘就是这么巧合的事,我在接下来的一轮里不幸地中招了,我郁闷到不行了,唉,我在心里不住地感叹看来人还是得多做好事呀。

   问我问题的女生很是含蓄,绝没有我那么大的胆和那么厚的脸皮,只见她略一思考就说:“我不问那些难度系数不低的问题,就很想知道你的初恋是谁?”

   我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说:“流川枫”。

   她听了很不满意地说:“必须说实话啊,不然我就咒你今生嫁不出去。”

   我犹豫了一下说:“那什么,我现在大冒险好不好?”

   她顿时高兴得不得了地说:“可以啊,好说,你要是也能喝两斤白酒我就放过你。”然后我顿时明白了今天很不幸栽在了林尧粉丝手里,这不立马就替他找我报仇来了。

   林尧显然已经醉了,然后眼神迷离地看了我一下,然后伸手给了我两瓶酒。我很郁闷地接过酒然后用很是幽怨地说:“你说你们如此有默契,那你俩干脆登记结婚算了,任意在这耽搁着呢?”

   他单手撑着额头,对着我笑得怎一个灿烂了得呀。

   就在那夜,我和林尧纷纷喝得酩酊大醉,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后来只记得当时我不断警告自己不能酒后吐真言,可我却忽略了一个比酒后吐真言更难收拾的结果那就是酒后乱性。

   其实当时都喝醉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我可以不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这件事我毕竟是主角,所以对于所有的事我都不再有任何的怨言。

   后来林尧的妈找上门来把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我犹记得她当时说我是小妖精,勾引她儿子。我对于她的关于我勾引她儿子的说法很是不能苟同,因为我完全不记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事实是由不得我不承认的,录像带记录了那天的点点滴滴,而它真实地像人述说了我是狐狸精这个事实,可怜的林尧只能是那个无辜地受害人。

   我第二天早上是被剧烈的砸门声给吵得不得不睁开了眼睛的。

   其实到如今我都不怎么愿意去回忆当时的情景,一有这个倾向我就会下意识地去想点别的什么来打断这回忆。

   我向来都觉得当时的情景真得很是诡异。开门的是林尧,在外面使劲砸门的是之前聚会时一起玩的女同学和苏佑琦,我并不认为那个女生砸了门,砸门的很有可能是处在崩溃边缘的苏佑琦。

   此时的苏佑琦脸色惨白,真得很难看,一看就知道在努力地克制着什么。

   旁边的配角见到林尧后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什么,我本是要来拿回我的DV的,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苏佑琦……”

   林尧打断她的话说:“请你稍微等一下啊。”

   苏佑琦此时终于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对着林尧大喊道:“你们令我感到恶心,脏!。”说完突然推开林尧,跑进去拿着DV就跑远了,她的这一连串动作那是一气呵成,没有给任何人阻拦她的时间。

   林尧见她拿了DV,于是当即跟在她后面追了出去。

   最可怜的是我睁眼后意识彻底回归大脑时只看到了林尧的背影。更可怜的是我直到他们都走了才明白苏佑琦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时明白过来的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是真得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有种天地皆在旋转的感觉,太震撼了,这对我来说无异于一颗原子弹。

   我知道这件事打死都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妈和外婆,可是没有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上的那两节生理课还是起到作用了的,为了避免让本来就很混乱的事情再节外生枝,我浑身哆嗦着去药店买了避孕药,我颤抖着吞了药之后,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理会什么了,就那样茫然地去公园坐着发了一上午的呆。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其实有很高的温度,可是我却还觉得浑身冷得直起鸡皮疙瘩。

   坐在那的那半天我想了很多,假设了很多,多得如今的我已记不清其中的细节,唯一能够清楚记得的就是我最后下定决心坚决不能再跟林尧见面了,而且当务之急是忘记这件事,权当没发生过。

   非常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是不会遂我的愿的,而这件事是不会随着我的可以遗忘而被其他当事人忘记的。

   原来那位女生把DV开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关,很不幸的它也给我和林尧来了个全程实拍,然后苏佑琦经受不住打击吞安眠药自杀,但未遂,不然我就是悲剧的间接杀手了。

   我很想弄明白那些视频是怎么被林尧父母知道的,但没人告诉我,因为我还没来得及理清思路先好对策的时候,林尧的爸妈就到我家兴师问罪了。

   那天下午我听见有人敲门,就慢吞吞地打开了门,在我还没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林尧的妈妈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我还没顾得上捂住脸的时候,她就破口大骂了起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让她说了,最后我总结了下她那番不怎么文雅的话大概就是说因为我苏佑琦不再原谅林尧了,要想林尧得到原谅,那我就必须去给苏佑琦下跪道歉并且发毒誓永远不再和林尧见面了。

   我听了之后很是愤怒:“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让他稍微也对这件事负点责呢?”

   他妈很冷地瞥了我两眼说:“说得好听,要我儿子负责,凭什么呀?我儿子之所以会这样那还的拜你所赐,要不是你勾引他,他能做出这种荒唐事么?你是谁呀?十六岁就有了孩子,可见你人品不怎么样嘛,这足以说明我儿子就是受了你的蛊惑了。所以你别想赖我儿子。”

   现在想想其实挺后悔的,因为年轻所以虽然觉得自己有错但终究是拉不下脸来去给苏佑琦下跪道歉,因为这件事造成了我这辈子最大的伤痛,这也是我从小到大最最最后悔的事。

   不久之后,好像也就是半个月后,我妈出事了,说的是因为贪污被拘留了,我听见有人说我妈这是被人故意整了。

   我当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了,为此我在苏佑琦家跪了整整两天,只希望他们能放过我妈,可是现实永远都是那么残忍,苏佑琦趾高气扬地看着我说:“你这是做什么?明白自己错了?我告诉你,不好意思,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了。”

   不久我妈就被判了刑,十年因为确凿的证据没法为她减轻罪行,而我也没钱为她请好律师,这一直是我心中不可触摸的伤痛。我去看我妈的时候禁不住流泪,她却反过来劝我说:“想开点,我这是罪有应得,没什么值得悲伤的,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不过这一天现在到来我倒是没想到,但这样至少我可以对得住良心了。”我心里还是不能原谅自己,因为我认为如果不是苏佑琦为了报复我那么我妈的刑应该不会被判这么重。

   我妈的这件事不光是她承受了牢狱之灾,而我们家的那些本来就不多的财产差不多被政府没收得干干净净了,不过好歹算是政府没有逼人太急,给我们留了条活路,把镇上的祖屋留给了我们。外婆因为这个事气得病倒了,陶朗又只有那么小,我不得不挑起所有的重担,当我在知道明明我高出L大录取分数线几十分却仍没被录取时我再也撑不住了。

   我记忆中的那个夏天本来是酷暑当头,可是我却只感到彻骨的寒冷。

   不久后的一个晚上,外婆突发状况,医生说需要去大医院彻底检查很有可能还需要做手术,而且这个拖不得,我当时听了觉得天要亡我,实在是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

   然后我就开始准备自杀的一系列事项,买了刀片和纸钱,又想起电视上人临刑前都要吃顿好的,就算是死刑犯也一样,于是就又去买了排骨和鸡。

   回到家里我给大家做了顿丰富的最后的一餐,到了下午我又去和外边给自己和外婆烧了点纸钱,留着在地府里生活用。不是我要将外婆杀死或者怎样,而是我觉得若我死了之后,那她的病肯定撑不了多久,最终的结果还是跟我去地府,所以提前做点准备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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