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今天邵灵弟难得的表现出了强硬——尔仁都要替她欢呼了。只听邵灵弟反问道,“你说是什么意思?”
姚仰军气得用手一指邵灵弟,口无遮拦地叫嚣道:“邵灵弟,我告诉你!你别以为现在还是伏亚盛在台上的时候,现在没有人给你撑腰了!”
尔仁听见姚仰军这么说话,简直惊呆了。他知道姚仰军没有水平,但不知道姚仰军没有水平到如此地步。这个话心里再怎么想,也不应该当众说出话啊!这话不是送把柄给邵灵弟么?
果然,姚仰军这么一说,邵灵弟冷笑一声,点点头,说:“那我也告诉你,姚仰军!我邵灵弟做事从来都是凭自己的良心,从自己的岗位职责出发,却不需要任何人给我撑什么腰!另外,我也请你放心,我会把你的这句话汇报给公司的两位主要领导。我要问问他们以前到底是谁撑我的腰,谁不撑我的腰!”
邵灵弟此话一出,姚仰军明显一呆,脸窘得满面通红,不知说什么才好。
“姚科,姚科,外面坐坐,外面坐坐。”不仅祝延奇,就连杜德文和屈伟良也看不下去了,都走过去劝他……姚仰军说话实在是……太没有水平了。
姚仰军斜视了邵灵弟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分开人群,大步走出了财收科。
尔仁盯着姚仰军的背影,心里骂道:奶奶的熊,姚仰军!顾爱群上台才第一天,他就认为变了天了?就以为轮到他说话了?他可以发号施令了?奶奶的熊!昏了他的头了!
尔仁又敬佩地转向邵灵弟。邵灵弟脸色发白,明显一副太过气愤的模样。可是,今天邵灵弟的表现真的是酣畅淋漓,爽快啊!邵灵弟邵科她第一次硬起了腰板。说也奇怪,伏亚盛在位的时候,邵灵弟从来都是委曲求全,打落牙齿往自己肚里吞。今天倒好,伏亚盛下台了,顾爱群上位了,邵灵弟反而不愿意忍了。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还没有到中午,就有好几个同事来偷偷问尔仁有关邵灵弟和姚仰军吵架的事情了。甚至,连毛彭清都偷偷打机房的电话,问尔仁这件事原委。尔仁当然不肯放弃这样的好机会,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把早上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姚仰军经典的“撑腰说”,尔仁更是详详细细地给毛彭清说了一遍。一向谨慎的毛彭清光是听着,只在最后挂电话时才“啧”了一下嘴,说了一句话:“邵科是大科长,姚仰军他……他也……嚣张了一点了吧?”
“谁说不是呢?”尔仁笑着添上了这么一句。
挂完了毛彭清的电话,尔仁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连着给汪宏炜和于晋甫打了两个电话过去,把上午的事情源源本本说了一遍,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想到这句话,尔仁自个儿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每当一想起姚仰军在邵灵弟面前吃瘪的事情,尔仁就感到非常的解恨。真看不出来,邵灵弟现在居然这么硬气。
尔仁503次回到金牛,意气风发、喜不自禁地跟接站的母亲郝慧珍简单地讲了今天的事情——他想详详细细讲的,可是,今天小薇的“大亲娘”他们到了,小薇跟他讲好,让尔仁晚上到小薇家里吃饭。
到了家,尔仁拿了自行车就拼命骑着到小薇家去,六点三刻就到了小薇家门口。还没敲门,就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后屋餐厅里的欢声笑语。
是小薇来开的门。
“这么快?不是说要七点钟么?”小薇欢喜地迎着尔仁。
“嘿嘿!归心似箭、马不停蹄!”尔仁笑道,见左右无人,赶紧先偷食般地亲了小薇一下。小薇白了尔仁一眼,却嘻嘻笑了。
尔仁跟着小薇进来餐厅,只见餐厅里八仙桌上满桌子的菜,围坐了一桌子的人。见尔仁进来,一桌子的人都笑吟吟地看向尔仁。
为首坐着的就是亲娘和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老妇人傍边坐着小薇爸爸,小薇爸爸的边上则坐着一位膀圆腰粗的男子,这男子长着一张阔脸蛋,脑袋上仅有的一圈头发正在努力地“地方包围中央”,表明这男子已经进入中年了。中年男子的旁边空着一张椅子,桌上摆着整齐的碗筷,估计这就是留给尔仁的位子了。亲娘旁边是小薇妈妈,小薇妈妈边上坐着一位打扮入时、身材苗条、烫着卷发的时髦女郎。尔仁忍不住迅速地再瞟她一眼,发现女郎馨白的脸庞上,眼角都有几道细细的皱纹,这才估计这女郎至少已经是嫂子级的了。
“啊!小余到了!”弥勒佛似的小薇爸爸笑着,开心地站了起来,叫道,“小余,快,快来认认亲戚!”
小薇爸爸指着亲娘旁边的老妇人介绍道:“这是大亲娘!”小薇爸爸没有介绍尔仁,估计,之前已经详详细细介绍过了。
大亲娘对着尔仁开口一笑,露出满嘴的假牙:“我们先吃啰。”大亲娘边说边想站起身。
尔仁一边赶紧摇手,不让大亲娘起来,一边弓起身点头,满面推笑道:“大亲娘!大亲娘好!”
“这是银菊巴巴。”小薇爸爸指着那位时髦嫂子——不,时髦巴巴笑道。
银菊巴巴实在长得太年轻,居然要叫她“巴巴”?姑妈?
“……银菊巴巴”尔仁还是叫了出来。
“啊!”银菊巴巴自来熟地笑着站了起来,她的笑容很感染人——美女的笑容一般都有这样的功效?
银菊巴巴笑道:“余尔仁,今天可多谢你妈妈了。”
“啊?姆妈?”尔仁不解地问道。
小薇笑道:“我爸和我两个去接站的,谁知银菊巴巴他们带了好多礼物来。幸亏你姆妈叫了两辆认识的三轮车来。”
“哦,没什么的,银菊巴巴。”尔仁高兴地笑道。
“这是姑父!”小薇爸爸最后介绍着阔脸男子。
“呃……姑父!”尔仁勉为其难地叫出了声。虽然尔仁叫男人比叫美女要勉强得多,但他终究还是叫了。尔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第一次见面“姑父。”他就是那位食品公司副经理吧?离婚再婚的“姑父”?
“姑父”满面春风,笑着老远就向尔仁伸出手:“余尔仁,你好,你好!”不亏是做领导的,见面就是三分笑。
“你好,你好!”尔仁只得一边鹦鹉学舌,一边连连弯腰鞠躬。
晚宴已经进行了一半,尔仁这一来,又掀起了一阵高潮。
尔仁是个“人来疯”,与小薇正处于如胶似漆的阶段,更重要的是,尔仁自己思忖,对比小薇家以及小薇诸多富有的亲戚,自己就是一清贫家庭的孩子,要想获得宣家人的认同和欣赏,唯有靠自己对小薇的爱护和自己的博学。
因此,在接下来的晚宴中,尔仁努力表现自己,表现着自己优秀的方方面面。尤其,当小薇爸爸跟大亲娘谈到清明扫墓的事情时,尔仁立马就表白出想跟着小薇一家一起去扫墓的意思。这一来,尔仁更是获得了包括大亲娘、亲娘和小薇父母在内所有人的激赏。虽然,这个提议被小薇揭露出尔仁这几天非常忙,还要在朱方加夜班之事,而被大家一致否决了——尔仁心里发誓他这个想法绝对是认真的,绝对不是嘴上花花的。但尔仁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在这一顿充满亲情和思念之情的晚宴上,尔仁迅速地博得了大亲娘一家的认可。
自然,在这一顿吃得非常开心的晚宴之后,尔仁获得了他想要的,获得了大亲娘一家的认同,获得了小薇父母进一步的青睐,更获得了小薇进一步的款款深情……甚至,还意外获得了小霏几个亮晶晶的眼神……
可惜,因为尔仁要加班,他不能天天晚上去小薇家与大亲娘一家欢聚了,这一点只得遗憾地让小薇代劳了。
尔仁在单位加班的同时,也时刻关注着邵灵弟和姚仰军的关系。
一开始的两天,科长办公室里听不见两位领导的声音,甚至,姚仰军对邵灵弟还是头昂昂的,一副就是不买账的样子;邵灵弟对姚仰军则视若未见,恍若办公室里没有姚仰军这样的一个人。
尔仁不由暗暗窃喜,姚仰军再也讨不了邵灵弟的好了。
不过,某一天,尔仁忽然意外地发现,姚仰军面对邵灵弟的头不再高昂着了;尔仁还发现一直只分管收入的姚仰军,现在居然开始分管固定资产和基建工程了——甚至,关于姚仰军增加分管内容的安排,邵灵弟都没有召开财收科会议进行宣布。
尔仁很纳闷,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尔仁背后偷偷问自己的师父祝延奇。祝延奇支吾着不肯说,可是尔仁的好奇心实在是强。祝延奇架不住尔仁的连番追问,只好偷偷地、不清不楚地告诉尔仁,说是可能……大概……也许……顾总分别找邵灵弟和姚仰军两位科长谈话了对邵灵弟是表扬加安抚;对姚仰军是严肃批评。不过……然而……不知怎么……谁也说不清楚……接下来就是姚仰军开始分管固定资产和基建工程了……
尔仁大失所望。
关于邵灵弟和姚仰军的这一仗,如果就是这个结果的话,那么邵灵弟就是没有输也没有赢;姚仰军是没有赢也没有输。尔仁就是搞不懂,彼此关系都这么僵了,为什么邵灵弟还要分一块给姚仰军管管呢?是讨他的好?不可能吧?明明邵灵弟一直对姚仰军有看法的。而且,他姚仰军懂什么?那么复杂的固定资产和基建工程,姚仰军看得懂这方面的账本么?
为什么会这样?再问祝延奇,他却再也回答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