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杜德文意有所指,姚仰军的脸也板了下来,“怎么欺负你啦?谁敢欺负你啊?老杜,你这么说就不应该了吧?”
“姚仰军我告诉你,你别给我什么脸色看!”姚仰军这脸一板,杜德文可生气了,他指着姚仰军就说,“我可没有说你,你别自动对号入座。我只是说,谁要是搞我,我绝对跟他没完!我可不管他是什么老总或者是什么科长。”
姚仰军被杜德文激怒了:“老杜你什么意思?谁搞你啊?是我给你脸看,还是你先给我脸看啊?”
“咳咳!”原本,邵灵弟对杜德文和姚仰军他们两个人是冷眼相看,由着他们吵闹出洋相的。可是,这会儿见他们俩越说越不像话了,于是就咳嗽了两声,提高了声音说,“都别说了,等公司正式文件通知吧。”
因为已经知道自己加工资的结果,所以,尔仁在经过刚才几分钟的极度郁闷和失望之后,反而将失望丢在脑后了——不然又怎么样?后来,他见杜德文和姚仰军越说越僵,简直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在旁看得津津有味——狗咬狗呀。要知道,以前姚仰军和杜德文至少表面上是客客气气的,姚仰军还甚至拉着杜德文对抗邵灵弟呢,平时对杜德文还是比较容忍和拉拢的。杜德文呢,估计到姚仰军身后的公司副总经理顾爱群,所以对姚仰军言语上还是比较客气的。现在,为着这每个月的四、五十块钱,两个人居然一下就撕破了脸面。大快啊!真是大快人心啊!尔仁简直认为自己到了现在才知道“大快人心”的真正含义!杜德文、姚仰军平时在财收科,不,甚至在公司机关都是这样横行霸道,狼狈为奸的。别说他余尔仁,他们俩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就是连大科长邵灵弟,说真的,他们倆也不把她放在眼里。现在,他们俩为了个人私利闹将起来,尔仁心里那个喜啊,不,那个爽啊,简直没有什么好字眼来形容。不过,正爽的时候,邵灵弟邵科居然出来当“娘舅”叫停了!唉,尔仁第一次心里对邵灵弟有了怨言。邵科啊,邵科,你就让他们吵好咯?最好他们能打起来呢!
只听到邵灵弟对傅雅媞说:“小傅,你那个加工资的具体数据能早点搞就早点搞吧,我还要向省公司申请资金呢!”
中交运总公司作为直属交通部的大型中央企业,实行的是收支两条线制度。也即,全部收入上缴部里,再入国库;支出则由上级按预算进行下拨。其中,资金的下拨和控制就成为各级管理部门对下实行管理的最有效的手段。此所谓:经营管理以财务管理为中心,财务管理以资金管理为中心的实际体现。
“好的啊!”傅雅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说,“不过啊,邵科,光我们急没用,还要领导们把办法拿出来才行啊!”
“哈哈。”姚仰军刚才跟杜德文红了脸,急于转换话题给自己化解尴尬,他自认跟傅雅媞关系不错,于是就故意跟她开玩笑道:“你不就是劳资方面的领导么?”
“哟哟哟,姚仰军。”却没想傅雅媞俏脸一板,对姚仰军冲道:“知道你是副科长,知道你这次加工资有把握,你就来拿我开刷、取笑了是吧?我告诉你,别把自己想得太高,事情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嘿!”姚仰军没有料到傅雅媞居然跟他翻脸,他脸一红(这次是羞红了),“呵呵”强笑着,遮羞道:“嗐!嗐!小傅,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吗?你怎么……开不起玩笑啊?”
傅雅媞瞪着姚仰军,毫不客气地讥道:“你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我跟你说,你可别来惹老娘!”
“嗨!你……你别发急啊!”傅雅媞使姚仰军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下不了台,他是又气又羞,还不敢对她发作。
姚仰军敢跟杜德文翻脸,却不敢对傅雅媞翻脸,还只能尴尬地忍受着她的肆意讥讽。一旁的尔仁看了,心里直呼痛快。今天,姚仰军可是连续两次给人吃瘪,下不了台了啊!嗯,姚仰军这样的人就需要傅雅媞来对付他!
“还有啊,刚刚加工资的事情,我可是跟大家要好,先透露给大家听的。你们可别外传,出了这个门我可不承认的。”
“哈哈,小傅你放心吧。”杜德文认为傅雅媞刚才训斥了姚仰军是帮了他的忙,这时他便也搭了一声腔。
“走咯!”傅雅媞旁若无人地说着,扭着娇柔腰肢,“笃笃笃”回自己办公室去了。姚仰军瞪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两眼冒火,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
傅雅媞挑起了杜德文和姚仰军之间的战争,非但没有一点愧疚感,反而暗自高兴——她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啊!
“行,行,大家散了吧。”邵灵弟说着,回科长办公室去了。
姚仰军兀自嘴硬,见傅雅媞已经走出财收科了,嘟囔了一句给自己找台阶下:“好男不跟女斗!我要不是看你是女的,今天就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今天轮到尔仁和基建科副科长高亮宪值班,下班前,高亮宪给尔仁来了一个电话,说晚上家里有点事,要晚点到值班室值班,如果有公司领导来,让尔仁给遮掩遮掩。虽然尔仁挺纳闷的,记忆当中,好像只要轮到值班,高亮宪几乎回回都有事晚到的,但高亮宪对尔仁一向不错,所以尔仁便也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反正,晚上一点儿事情没有,尔仁值班,从来是拿着一本书复习功课的。
中旬发完工资,财收科的工作就轻松了许多,尔仁也是如此。于是,跟以前一样,尔仁在食堂吃过晚饭,就带着自考书籍来到了值班室,趴在办公桌上看书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在认真看书的尔仁忽觉值班室的门一开,今天,高亮宪好像来得比较早嘛。于是尔仁就叫道:“高科来啦?”尔仁说着就笑着抬起了头,不过,尔仁抬头一看,不由一愣。来人不是基建科副科长高亮宪,而是基建科科长危志强。是在尔仁眼里,跟姚仰军、杜德文一丘之貉的危志强。
“余尔仁,今天你值班啊?”危志强笑嘻嘻地对尔仁说。
“啊!危科。”尔仁惊讶地看着危志强点点头。值班室,尤其是晚上,除了偶尔有公司领导来一下外,鲜少有其他人晚上来。尔仁值班了大半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危志强晚上来值班室呢。
“今天有什么事吧?”危志强问着,翻起了值班日志。
“没有。”尔仁愣愣地看着危志强,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他算什么东西,也来查岗?尔仁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在八点四十分上。
“哟,在认真地吗?看什么书啊?”危志强看见了办公桌上尔仁复习的书,边一手拿起乱翻着,“《审计学》。嗯,你认真的嘛!”同样的话,危志强又来了一句。他也不嫌累得慌,一句话重复两次。尔仁盯着他“嗯哈”地应付着,还好,自己是看的会计方面的书,要是看的是小说和杂志,也许立马领导耳朵里都知道余尔仁不认真值班了。
危志强放下《审计学》,笑嘻嘻地问道:“余尔仁,今天你跟谁值班啊?”
尔仁眼睛翻翻,勉强答道:“你们高科啊。”你骗鬼哦,明知故问嘛。其他人你不知道还罢了,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值班的是你一个科里的同事,难道你会不知道?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是他,是他——他人呢?”危志强盯着尔仁。
“他?哦……嗯……”尔仁敷衍道,“高科说没烟了,刚才出去买烟去了。”
“哦……”危志强似乎不相信。
奶奶的熊,你要打高科的小报告么?偏不让你随愿!“危科,你是不是要找他?你要找他的话,等他来了,我让他去找你?”尔仁笑道。他知道危志强跟高亮宪之间有心结,就故意这么说的。高亮宪原来是基建科的大科长,是朱方交运公司前任老总闵顺浩的嫡系,但闵顺浩一退休,就被计之疆和顾爱群找了个差错给免去了职务,改任了基建科的副科长,基建科的大科长反而由顾爱群的狗腿子危志强担任了。
“哦不不不。”果不其然,危志强笑着摆手,“我没事,我没事,我是来办公室拿点资料,明天开会要用的。行了,我走了,你继续看书吧。”
尔仁瞧着危志强关门出去,不由冷笑不已。自己又没问他来干什么,他要解释干嘛?真是的。这危志强就是典型的小人,在领导面前溜须拍马,在部下面前拿腔作调。尔仁永远忘不了他在京润楼对自己的羞辱——尔仁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对他好他永远记得,对他坏,他也永远记在心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危志强他今天晚上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跑来值班室跟自己搭讪来了,要知道,以前危志强是从来不搭理他的。对了,今天他还问起了高科——对了,等高科来,就告诉他,这老小子鬼鬼祟祟的想干嘛?防人之心不可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