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仁和老革命他们是客人,管琳琳又是女孩。尔仁和老革命等四人都不好意思说酒少了。何况,大概除了老革命之外,其他几人还都没有喝过解百纳呢。
管琳琳点了酒,看了一下酒杯,又让服务员换了郁金香型的高脚酒杯。另外,管琳琳还点了两听雪碧。瞧着管琳琳那股熟悉劲,估计这里是她经常来的。
“琳琳,你可不许喝雪碧啊!”听到管琳琳点雪碧,大革命赶紧拦阻。
“对啊,对啊。解百纳!解百纳!”中革命也随声附和道。
管琳琳抿嘴一笑,却不回答。等解百纳红酒一拿来,服务员开了木塞,她就欲拿过来自己倒酒。
“我来,我来吧。”中革命酒虫已经早出来了,他一把从服务员手上夺过了解百纳红酒。
“你这拿酒的手法就错了。”管琳琳笑了,伸出手来,不容分说:“还是我来吧,这喝红酒可是有一套讲究的。”
管琳琳拇指顶着酒瓶底,四指指尖轻压瓶身,对大家说:“首先说这拿酒吧。红酒的味道很受温度影响,因此要尽量减少手部跟红酒酒瓶的接触。拿酒时要像我这样拿酒,这样就可以让温度最高的手心远离酒瓶。”
“再说倒酒。正确的倒酒方法是让酒标的正面朝上。此外,红酒放置久了,总有一些沉淀在瓶底。这些沉淀会影响口感。因此,倒酒时除了不可晃动酒瓶,还要均匀用力,让酒柔和地流淌出来。”她边为大家倒着酒,边介绍道,“这红酒倒到最后,一般要留下两公分的酒摆在最后不喝。把酒瓶整个倒翻过来试图倒尽最后一滴酒,是不正确的。”
管琳琳给大家倒了一遍酒,尔仁注视着高脚杯里微微荡漾的暗红色的解百纳酒,香气扑鼻。但,管琳琳没有开口,谁也不好意思先偷喝一口。
陆陆续续,两荤两素的四只冷盘上来了,可是,管琳琳还是没有开口邀喝。
“琳琳。”大革命问着酒香,实在忍不住了,他“嘿嘿”笑着,“可以……喝了么?”
“再等等!”管琳琳抬手阻止道。
“怎么?还有规矩?”中革命大吃一惊。
“当然,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一步:醒酒!”管琳琳说。
“醒酒?”大革命和中革命异口同声道。尔仁和老革命都是闻所未闻,不敢开口了。谁曾经听说过,酒,还需要“醒”的?
“嗯!醒酒。按道理,红酒应先倒在宽敞的容器当中,静置一段时间再喝。让红酒跟空气接触一下,充分氧化。这样,可以把刚开启的红酒的酸、涩、薄的缺点去掉。一般要醒酒在一刻钟到一个小时。年份越久的时间越长一点。我们没有那么多讲究,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大家可以端起酒杯,向内摇晃,均匀使力。这就叫摇酒。摇酒可以将没有完全醒的酒味充分散发,让酒更醇厚;这样,也可以让红酒的香味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管琳琳拿起酒杯,示范着摇酒。
四个“革命兄弟”不敢再做声,直盯着管琳琳的摇酒方式,照着样儿慢慢摇晃着。只等到管琳琳说了一声“好了”,才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管琳琳一声“好了”,听到中革命的耳朵里直觉是比赛时的发令枪响,他端起酒杯,先舔了一口,感觉很是不错,继而就“咕咚”一口,全部喝完。
“啧啧”中革命意犹未尽,既然啧起嘴来。
“你……”管琳琳见状,“咯咯咯”笑了起来,她指着中革命摇曳地笑道,“中革命,这红酒可不是这么喝的啊!”
“啊?那该怎么喝?”大革命跟中革命一起愣住了。尔仁和老革命自然也是茫然。喝解百纳红酒,难道不是这么喝的么?
“是啊!”管琳琳连连点头,说,“上次我们在宿舍里喝的白酒,烧喉,所以必须一口干。可是,这红酒不同。红酒是件艺术品,充分醒酒后的红酒,味道醇厚,飘香四溢,变化多端。啜一口以后,在口腔里充分回旋,让舌头的各个方面不停地接触红酒,就会发现它有千变万化的味感,吞下去,才能回味无穷。这样,才能体会到红酒的真正魅力所在。所以,喝红酒,是啜,是品。而不是饮,更不是像你一样的干啊!”
“是么?”中革命给她说得满面通红,支吾着说不出其他话来。
从老革命开始一直到尔仁,四个“革命兄弟”听了管琳琳这么长篇大论的论喝红酒的介绍,都目瞪口呆,瞧着酒杯里的红酒都不敢喝了—有谁知道,喝红酒还有这样的讲究?比如尔仁,更是可怜,他今天还是第一次喝红酒呢。以前,在金牛、中吴和朱方,他就喝过汽酒、啤酒还有白酒!
“喝一下,喝一下。”管琳琳又提中革命倒上了一小杯。
众人学着管琳琳的样子,“樱桃小嘴”地地抿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先说一下,现在感觉味道怎么样?”管琳琳笑着问道。
“嗯……”老革命努力回味着,“香、酸、甜……等等,好像还有草莓的味道呢!”
“嗯嗯,对对。”管琳琳笑着连连点头。
“那……解百纳到底是什么意思?”大革命问道。确实,这个问题困扰了所有人。
“哦。”管琳琳笑道:“解百纳是山东张裕公司三十年代初,以蛇龙珠为主要原料,出品的高端干红葡萄酒品牌。取携海纳百川之意。”
“哦”大家恍然大悟。解百纳,海纳百川。
管琳琳继续介绍道:“你看这解百纳酒,丰满的酒体,清澈的红色,闪烁着斑斓的折光,细品,就像老革命所说的,还潜藏着草莓、樱桃的复合果香。入口,酒香弥漫,口感细腻匀衡,成熟的酸味充盈口腔,还十分甘美和浓郁,即使放下酒杯几分钟,依然齿颊留香,特别是有一种雨后割过的清新青草味的感觉。它那久久不散的香气和美味更使人难以忘怀。”
“啊!琳琳,你说的真好。”中革命都听呆了。尔仁也惊讶地盯着管琳琳,真说得太好了。
“是呢,是呢。琳琳,你刚才说的,真富有诗意。”大革命满面通红地称赞道。
管琳琳莞尔一笑:“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一位世界知名的品酒专家评价张裕解百纳葡萄酒的。”
中革命呆了半晌,尴尬地笑道:“这解百纳好是好,就是……就是这么个喝法,实在……实在不过瘾呢!”
“是啊,是啊。”大革命和老革命知己得连连点头。
管琳琳笑了,自己刚才做了介绍,见大家倒拘谨尴尬起来了,于是就笑道,“我刚才仅仅是介绍了一下红酒文化,给你们助助酒兴的。你们还是该怎么喝就怎么喝,随意就好,随意就好。”
“好好!”有时,如果硬要下里巴人学着阳春白雪,那就是一件十分难堪、也是做不到的事情。管琳琳这么地善解人意,中革命第一个高声叫好。大革命和老革命顿时也神情轻松了许多。
“来!来!不说这个了。大家喝酒,喝酒。”管琳琳站了起来,端起了酒杯,冲大家笑道,“能够认识你们,我很高兴。我敬大家一杯!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也希望你们能记得我。来,喝!”管琳琳说着,咪了一口红酒。
尔仁一愣,管琳琳今天是怎么了?开始,详详细细、甚至是不厌其烦地给大家解释红酒文化,现在又说要大家永远记得她?怎么?……
“好!”老革命、大革命还有中革命闻言,豪迈地一口喝掉了杯中红酒。大革命还“呵呵”笑道,“一定!一定!”
“喂喂!”中革命指着尔仁就检举道,“管琳琳你看,你看。小革命他一口红酒也没有喝!”
尔仁没有理中革命,瞪着管琳琳,呆呆地问道:“管琳琳,你……刚才说什么?你怎么了?”
管琳琳的杏眼深邃地盯了尔仁一眼,自己一激动,稍露了一点口风,居然就给尔仁听出音来了。她长吁了一口气,笑道:“跟大家说件事,我要……我要调回北京总公司了。”
“什么?调回北京?”这下,尔仁他们四人真的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