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一贯交际良好、应付自如的孙国庆脸忽然一红,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文秀贼兮兮“呵呵”笑着,凑近了孙国庆低低笑道:“呃什么呃?是还是不是?”
孙国庆咳嗽一声,忙收敛自己的出神,瞟了正和华泓说话的严嫣一眼,对李文秀反唇相讥道:“广州可是花花世界,你去过没有?”
李文秀一愣,他倒答不出话出来了。
孙国庆神气地一笑,想了想,站了起来,挺了挺身子,踱近女同学跟前,对华泓笑道:“华泓,你可是姗姗来迟啊,这么多同学等你。”
女同学们忽然静了下来,都一起侧过头来看向孙国庆。
华泓抬头对孙国庆一笑:“这不是女孩子天生的权利吗?”虽然华泓的笑容很是迷人,可是,华泓这句话一说完,就拉着自己的裙裤,转头就对严嫣笑道:“你看看,我这裤型好看不?”
孙国庆脸一下变得灰白灰白。他呆站了一会儿,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到尔仁和沈濬等男同学身边坐下。
尔仁清楚地看见了这一幕,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同学聚会一开始的郑沁芸话题带来的尴尬和愤怒大部分烟消云散了。
在八六届的金牛高中生当中,有两对名闻遐迩、妇孺皆知(不对,应该是师生皆知)的早恋学生。一对是尔仁和陈晓雯,还有一对就是这孙国庆和华泓了。
金牛中学八六届的高中,一共四个班,其中三个班是面向全县招生,一个班是以低于县招班三十分的分数线专门面向金牛镇户口的初中毕业生招生。虽然尔仁和孙国庆都是县招生,可是,能考到金牛中学来的阳湖其他乡镇学校的学生,都是他们原来学校成绩特别优异的。在县招班里,尔仁和孙国庆他们的成绩只能算是中等偏下了。可是,一来,尔仁和孙国庆两人为人处事多很高调(爱出风头的褒义说法);二来,两人才艺出众,文娱晚会、演讲比赛还有其他一些学生会的活动样样少不了他们,所以,两人在男同学当中,风头之键,无人出其右。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再加上尔仁和孙国庆开智较早,平时接触女生又多,自是成为学生早恋的实践先行者。尤其以孙国庆和华泓这一对为甚。他们两个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一直就是同班同学。据说,在初三的时候,他们两人就有“那方面”的意思了。到了高中,两人喜欢得(早恋暂不说爱)一塌糊涂、要死要活,成为八六届最轰动、因而也是最先暴露的一对。
不过,尔仁隐隐约约地听说,这孙国庆考入大学以后,没过多久,两人就彻底分手了。当时,尔仁还不相信呢。因为,在高中的时候,两人如胶似漆,可不要太要好啊。现在,尔仁亲眼目睹了华泓对孙国庆的冷淡,他着实暗自偷欢,要知道,孙国庆跟他可是又瑜亮情结的。可是,幸灾乐祸的念头从心里一出,尔仁忍不住地想到,自己该不是太小人了吧?
这时,卫艇拎着热水瓶从屋里走了出来,高声叫着华泓:“华泓,你总算来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呐?”
华泓“嘻嘻”一笑:“同学聚会我怎么能不来,只要你们通知我,我就一定会来的。”
“啊呀!”卫艇笑道,“你们站着说话干嘛?坐坐,喝茶,喝茶。”
钱迪一拉华泓:“来,坐下来说话。”
华泓答应一声,却没有坐下,而是径自走到尔仁面前,媚笑道:“老同学,看见我来了,一声不吭的,是不是不认识我了啊?”
华泓还未走到跟前,一股香气就扑鼻而来。难怪有句话话,叫“闻香识女人。”尔仁心头一荡,脸一红,瞅了边上的孙国庆一眼。只见他飞速地瞭了眼华泓和尔仁,马上就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地在喝茶了。尔仁心思一转,这华泓该不是拿自己当枪使吧?
尔仁不再看孙国庆,马上笑道:“怎么会呢?我忘记了我自己,也不会忘了老同学你呢!”
孙国庆咳嗽了一声。
华泓闻言“咯咯咯”笑得腰肢乱扭:“唉哟,余尔仁,你现在会说话的么?”
尔仁本来就是跟华泓敷衍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华泓跟尔仁的话特别得多,而且尔仁还发现华泓说话聊天一直都顺着他。再加上,尔仁瞧见孙国庆“哼”了一声,绷着脸从他身边跑开,去跟钱迪聊了。尔仁索性就跟华泓聊开了—这会儿,他忘记了沈濬。
同学聚在一起,那话题是很多的。除了小小的捻酸,除了女同学爱聊的穿着,除了打听其他同学的近况,更多的是对今后人生道路的豪迈展望。这里面,有慷慨激昂的,有浅笑细语的,还有默默听闻的。但无一不是很开心的。尤其尔仁,是极喜欢和同学相聚的,可是,因为时候不早了,晚上还要坐火车去升州,所以,卫艇五点半就让他母亲上了馄饨,让尔仁吃了先走。最后,尔仁吃饱了馄饨,在同学们的欢送之中,依依不舍、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卫艇的家里。回到家里时,父母亲早就把尔仁的行李准备好了。
有了阿哥給的钱,尔仁在交通技校两个星期的生活费总算有了着落。不过,这个星期无论如何都要回单位一趟了。上个月的工资,是让于晋甫代领了直接交给了母亲的,结果,尔仁自己的每一分钱都是问母亲要的,可累死了。
这一星期,依旧没有能看见管琳琳的倩影,尔仁虽然嘴上说管琳琳跟自己完全不搭界,可是,这管琳琳真的不来了,这心里却又尽是失落。
星期三上午,尔仁正在认真上课的时候,忽然看见班主任翁文达走进了教室,去跟讲课老师低语。尔仁不知怎么回事,抬头一看,却看见阶梯大教室的门口,居然笑嘻嘻正站着娄双根娄工呢!
尔仁大喜,忙偷偷地跟娄工挥了挥手。这时,翁文达却向尔仁走了过来,对尔仁笑道:“小余,娄工在外面等你呢!”
尔仁愣了一下,开心得拔起脚了就跟翁文达往外走,一到教室门口就紧紧握住了娄工的手。尔仁这会儿见到娄工,竟然有了见到“娘家人”般的意出望外。
来到翁文达的办公室,娄双根笑着跟尔仁寒暄了几句,问了问尔仁自己的学习情况,就笑着告诉尔仁道:“小余,月底就要轮到你的课了,怎么样?备课备得怎么样了?”
尔仁尽管早就知道自己八月底九月初就要开课了,可是这会子亲耳听到娄工的话语,兴奋得满面通红。尔仁连忙点点头,激动地说:“差不多了,差不多,我去拿给你看啊!”尔仁还没等娄工开口,拔起脚来就往自己的寝室跑,留下了背后,娄双根跟翁文达两人的相视而笑。
才过了一会儿,尔仁就气喘吁吁地把自己的备课记录找来给娄工看。娄工翻了翻尔仁密密麻麻的备课本,当即就笑着表扬尔仁:“不错,真不错,很认真。”
“对啊。”一旁的翁文达也笑着跟娄双根说,“几个老师也都说小余听课听得最认真,提问提得最多,完成的作业也最好呢!”
听到娄双根和翁文达齐声夸奖,尔仁红着脸不好意思却又心花怒放地笑了。
“这样,小余。”娄双根合起了尔仁的备课本,对尔仁笑道,“这我带回去,好好学习学习,过两天,你到处里来一下,我们俩再把讲课内容完整地统筹一下。”
尔仁连忙点点头,想想不对,又赶紧摇摇头:“啊呀,是我要好好跟你学习呢!我从来没有讲过课,娄工,你可要多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