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办同学聚会可算是尔仁的热衷事业。尔仁的同学缘较好,不管成绩好坏,只要投缘,都乐于交往。所以,从小学到高中,他的很多男女同学都来过尔仁的家。
自高考结束后,尔仁几乎每年暑假都要在家里请同学来家里聚会—除了去年,因为去年暑假,尔仁正热昏地和郑沁芸同居着呢。那个时候两人如胶似漆,哪里肯旁边多一个人。真正应了那句老话:见色忘友。尔仁在家聚会的,有小学同学的,也有高中同学的——尤以小学同学为甚,因为从钱迪开始,同学们人人都喜欢参加热闹友爱的聚会——只是不知,郑沁芸和言倩兮来不来?
尔仁火急火燎地催着父母做饭,又火急火燎地抓紧吃饭。谁知,吃完午饭一看手表,才十一点。尔仁只得勉强按捺住火急火燎的心情—从尔仁家骑自行车到卫艇家才十分钟,总不能在人家家里面看着卫艇他们一家子吃饭吧?
五斗橱上“三五”牌钟十一点半“铛”地一记声响,尔仁仿佛是在田径场上听到了发令枪响,尔仁猛地跟父母打了个招呼,犹如离弦箭一般,冲到楼下,骑起自行车就往卫艇家里蹬。
尔仁来到金牛西街卫艇家的时候,他家看样子才吃完饭。卫艇在帮着他母亲正在收拾饭桌呢,他父亲在沙发上看报纸。
“叔叔、阿姨、卫艇!”尔仁高兴地叫道。
“啊,余尔仁来啦!”卫艇的父母抬起头回应着尔仁。
“余尔仁!你回来了?”卫艇眼睛一亮,忙把手上的碗叠在他母亲手上,“姆妈,你快点收拾一下。我们同学马上都要来了。”
“嗐!你这孩子!”卫艇母亲佯瞪了一眼卫艇。
“快坐、快坐。”卫艇父亲戴着老花眼镜,手上拿着报纸对尔仁招呼道。
“噢噢。”尔仁忙笑着点头。
“爸,等下我们好多同学要来的,您就别坐在客厅,去外面找人下象棋吧。”卫艇要求着他父亲。卫艇又敞开嗓门对着在厨房洗碗的母亲叫道,“姆妈,你洗好了碗,再烧点水,你就回房间午睡啊!”——也不知是否干了警察的缘故,卫艇再无学生时代瞧见父亲就如老鼠见到猫的惧怕了。
厨房的卫艇母亲答应着,一旁的卫艇父亲却瞪起了卫艇,“嘿!臭小子敢赶你老子了?你哪个同学我不认识?”
尔仁不觉莞尔,道:“没事啊,没事啊。”不过,卫艇父亲话虽这么说,可是最终还是放下了报纸,拿着象棋去找邻居下棋去了。
卫艇让了座,一边给尔仁倒茶,一边说:“昨晚上,我跟沈濬、蒋鸿到你家去找你去了。”
“我知道,这不我今天第一个到?”尔仁笑着解释道,“我是到湖滨我阿哥那里去了。”
“好险,总以为你不回来了。”卫艇有惊无险地说。
“你这家伙,要搞聚会么,也早点给我打个电话。”尔仁不无责怪地说。
“老兄!”卫艇叫屈道,“你不是在汉吴交通技校培训么?我到哪里去给你打电话?何况,这次聚会是临时起意呢!”
“呃……”尔仁一想是这个理由,“哈哈”笑了起来。去升州培训的事情,尔仁在六月底就分别给卫艇和赵建平写过信,告诉他俩自己去升州培训的事情的,可是却一直没有收到过他俩的信。
“啊呀!你给我回信没有?”尔仁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回了啊!怎么?”卫艇纳闷地问道。
“嗐!”尔仁拍了一记大腿,“我上个月我没有回单位,所以,你们一封回信我也没有收到。”
“哦!”卫艇恍然大悟。
“不说这个了。”尔仁摇摇手,道,“卫艇,你怎么想得起来叫大家聚一下的?”
卫艇“呵呵”笑道:“不是说了临时决定么?一来么,大家好久没聚了,二来么,就是昨天我从西夏回来,去街上买东西,居然碰见了沈濬。沈濬说蒋鸿也回来了,于是就去找蒋鸿,聊着聊着,我们就当即决定今天下去聚会。我们先找了钱迪,让她去通知女生,我们三人就去你家找你—谁知你姆妈说你不在家,去湖滨了。”
尔仁“噢”了一声,赶紧问卫艇道:“对了,说说看呢,沈濬和蒋鸿两个都分配工作了吧?”
“是啊!分配了。”卫艇点头道,“沈濬是阳湖柴油机总厂,蒋鸿是阳湖县农技站。两个人都在湖滨呢!”
“噢”尔仁可惜道,“都分到县里去了啊?这样的分配只能算一般啊。”
“是啊,他们也不高兴。”卫艇点点头,“不过,好歹是回了家。要不,把你分到北方那就够呛了。”
尔仁深以为然。尔仁见客厅无人,就换了一个话题,笑嘻嘻地问道:“你呢,你现在怎么样?”
“唉!还是那个老样子。我们那个屌所长对我已经有成见了。”卫艇摇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可以脱离苦海啊!”
尔仁劝道:“县官不如现管,他毕竟是你的领导,你还是要注意的。”
“我已经好多了。”卫艇辩解道,“我已经两、三个月不跟他顶牛了,我够忍气吞声的了。”
尔仁“哈哈”笑了起来。
“真的!”卫艇以为尔仁不相信,瞪起了他的牛眼睛,“自从你和雷老二上次到我那儿去过,我就努力克制住自己了。”
“好好好!”尔仁笑着点点头,换了一个他十分感兴趣的话题,“对了,卫艇,现在你们……啊……那个什么你们两个怎么样?”
卫艇斜了尔仁一眼,道:“不是说了么,我就是这样低声下气,他还是看我不顺眼!”
尔仁“嘎嘎”笑道:“我说的可不是你们所长。”
“啊?那你说谁?”卫艇惊讶道,瞧着尔仁嬉皮笑脸的样子,他马上就醒悟了过来。卫艇脸“腾”地红了起来,忸怩道,“还……还那样。”
“还那样?”这回轮到尔仁惊奇了,邱雨怀多好的一个姑娘,痴情、美丽、体贴、大方,还是个警察。别说老二对她动心,就是尔仁自己也……嘿,就是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傻子,也不知撞了什么大运,偏偏邱雨怀对他死心塌地,又偏偏卫艇对她流水无情。尔仁这下真有点生气了,“卫艇你不会吧?”
卫艇红着脸“嘿嘿”笑着。
“你到底是什么一回事?难道以前我一大堆话可是白说了?”尔仁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你要是真对她没什么,我可是要对她有什么了啊!”
“你敢!”卫艇瞪起了眼,脱口而出,这下卫艇倒真紧张起来了。待看见尔仁是开玩笑,他又不好意思了。
“你当不当我是你老兄?”尔仁他瞟了一眼卫艇,慢条斯理地说,“我可是真心希望你们好。”
“我知道,我知道。”卫艇连连点头,他扰扰头,不好意思地笑着,“嗯……怎么说呢。”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尔仁鼓励道。他实在想知道他俩关系的近况。
“嗯……我们俩现在应该说还好吧。”卫艇这样的回答让尔仁觉得蛮奇怪的。什么叫“应该说还好吧?”,谈朋友还有这么说的?
尔仁正当开口再问,忽听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什么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