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那我请你吃晚饭。”明旻欣喜地说着,接着就问尔仁,“明天你坐哪一趟车来?是426么?”426次火车是上海开往升州的火车,每天下午四点四十八分停靠金牛火车站,是金牛火车站停靠的七趟旅客列车之一。
“嗯……不一定。”明旻不会是想来接自己车吧?不要!尔仁想了想,说,“我明天有点事……这样,你说一个地方,我大概六点左右来找你,好么?”
“那……河滨公园你认识吗?”
尔仁说:“认识的!我们昨天去看电影不就经过了么?”
“对,对。”明旻笑了起来,“公园门口有家花都饭店。我六点钟就在那里等你,好嘛?”
尔仁很不好意思。约会,哪有让女孩子等得啊。尔仁开口道:“明旻……”
“嗯?”
“不好意思啊,要让你等……还有……火车不一定准时的……”真难为情,第一次约会就……明旻对自己不会有啥想法吧?
“嗨!没事!”明旻轻轻笑道,“我会带本书去的。”
尔仁心里舒服得犹如口渴了有人递过一杯茶,累了有人递给一张椅。今天,尔仁第一次发现,跟明旻在一起,并不一定拘束啊。
尔仁乘坐317次火车回到了金牛。郝慧珍照例在金牛车站的站台上等着了。金牛火车站是四等小站,车站的周围也没有栏杆什么的,加之又是火车站附近的老熟人,所以,郝慧珍可以毫无阻拦地进出车站。
尔仁跳下车,叫了一声“姆妈”,就一把拉住了郝慧珍,什么话也不说,就仔细端详着一下姆妈的脸色。嗯,还好。休息了一个星期,姆妈的脸色不再是灰白灰白,而是渐渐有了一点红色。不过,姆妈的脸还是有点黑黑的、瘦瘦的。
郝慧珍笑道:“别看啦,妈身体没事的,好了呀。”
尔仁这才笑嘻嘻地放开了郝慧珍的手。
“姆妈,我今天不在家吃晚饭。马上和同学到西夏卫艇那里去玩的。”尔仁边走边跟郝慧珍说。
“啊?现在到西夏镇卫艇那里去?马上就要吃晚饭了啊?今天我还买了红烧肉呢。”尔仁最喜欢吃余天赐烧的红烧肉。
“不了,妈。我跟卫艇说好了,今天到他那里去吃晚饭的。”尔仁解释道。
“哦。”郝慧珍很失望,但又不好让儿子不去,“和那几个同学一起去?”
“就一个!我大学同学,雷雪峰!”
“雷雪峰?”郝慧珍思索了一下,道,“哦,就是你一个宿舍里的那个大胖子?现在开房产公司的那个?”
“是啊,是啊。”尔仁笑着连连点头,雷雪峰来过金牛自己的家,郝慧珍也到过尔仁大学里的宿舍。所以,郝慧珍对雷雪峰还是有记忆的。
郝慧珍叮嘱尔仁:“到了西夏,你们三个可不要瞎玩啊。”
“妈——”尔仁拖长了声音,不满道,“你以为我们才三岁啊。”
“好好好。你们都是大人了。”郝慧珍笑道。
尔仁想了一下,又对郝慧珍道:“姆妈,明天,我和雷雪峰回家来吃午饭的。”
郝慧珍已经有点浑浊的眼睛一亮:“好的啊。那我让你爸红烧肉留着明天烧。”
“姆妈,就雷雪峰一个人。你别搞多少菜。”尔仁说着,又笑道,“当然,也别太难看。”
“好嘞。”儿子能够回家,总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不过。”尔仁有点歉意地看着郝慧珍,“姆妈,吃过饭,我要跟雷雪峰一起到中吴去,我还想去看看金老师的。然后,我就直接到朱方了。”尔仁心里平时有什么话都对郝慧珍说的。包括以前和小芸的来往,尔仁基本没有瞒过郝慧珍。但明晚和明旻的约会,不知怎的,尔仁不想对郝慧珍说。
“哦,好吧。”郝慧珍点点头。儿子大了,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和交往圈了呀。做母亲的,也要学会渐渐放手了。郝慧珍道,“那你去看金老师,可不能空着手啊。这样,明天我上街给你买点水果带去。”
“好的,好的。”尔仁高兴地连连点头。
尔仁和郝慧珍出了站。尔仁站在站前广场上眺望,整个广场空荡荡的,连一部小车也没有,就别说老二的黑色桑塔纳车。尔仁看了看手表,已经四点一刻了。
“这个赤佬。”尔仁对郝慧珍说,“我关照他四点前到这里的。走,姆妈,我们先回家吧。”
尔仁和郝慧珍回家,到家属楼的时候,尔仁跟在门前喝酒的王伯伯,还有在厨房忙活的王妈妈打了个招呼。
尔仁跟着郝慧珍回到家,余天赐正要开始做烧晚饭的准备呢。在家里,郝慧珍负责买菜,而余天赐则负责烧菜。郝慧珍曾经也烧过菜,可是她不舍得放油,放调料;而余天赐呢,烧菜时,像极了饭店里的厨师,对油盐酱醋等调料毫不吝啬。因此,在三个儿女,尤其是在尔孝和尔仁的强烈要求下,郝慧珍从烧菜的岗位上下岗了——虽然,每每余天赐烧菜都要被郝慧珍数落,什么油放得太多了,味精也多了。可是,架不住儿子们爱吃啊。
郝慧珍跟余天赐打了个招呼:“老头子,今天晚上不要烧菜了,康康马上要出去,不在家吃。我们两个人就吃粥吧。”
尔仁闻言,马上对郝慧珍说:“姆妈,我不在家吃,你们就不吃饭啦?不行。”
余天赐“嘿嘿”笑道:“慧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吃粥的。”他看了看郝慧珍不好看的脸色,赶紧又道,“我就烧一个青菜。”
郝慧珍瞪了余天赐一眼,没有言语。
“妈。”尔仁拉起郝慧珍骨瘦的手说,“你们现在要好好加强营养啊。每顿应该一荤一素一汤。”尔仁又对余天赐道,“爸,你把红烧肉烧起来。”
“不要,不要。”郝慧珍连忙说,“康康,我和你爸爸心脏都不好,浓油足酱的红烧肉要尽量少吃的。”
尔仁一听,这倒是个道理,这才作罢。
正在此时,门“咚咚”响起来了,还伴着几声叫声:“余尔仁,余尔仁!”
“啊。”尔仁惊喜地对郝慧珍说,“雷雪峰到了。”
尔仁赶紧出来去开腰门。打开门,可不真是老二。
“你这小子,叫你四点到,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尔仁又是开心又是埋怨。
“嘿嘿!”老二笑着,他似乎又胖了许多,老二举举手上的两大包东西,道:“好久不来看看你爸妈了,总不能空手来吧。”
尔仁笑道:“偏你懂礼貌是吧?”尔仁说着,接下老二手上的两大包苹果和香蕉。
这时,郝慧珍和余天赐都已经迎出来了。老二赶紧叫道:“阿姨、叔叔好。”
余天赐笑着向老二点点头,郝慧珍笑道:“雷雪峰啊!快一年不见了,越长越像大老板了。”
“妈。”尔仁道,“他硬是要买点礼物来呢。”
“嗐!没有什么啦。就是一些水果。”雷雪峰有点腼腆,“给你这么一说,我都要难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