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祁天垠好像才看到恭恭敬敬站立在旁边的尔仁,他惊讶地问道:“噢,小余?你怎么上班了?”
尔仁尴尬地脸一红:“祁书记,我好了,没事了。”
毛彭清笑道:“祁书记,这余尔仁啊,为了赶在这个月一定要把工资程序编制出来,一个多月几乎都没怎么睡觉,每天都搞到早上四、五点——他太困了,所以身体就吃不消了。”
“啊?你就是脱觉?”祈天垠这句话脱口而出,他略有些惊奇地看着尔仁。不过,祈天垠向尔仁笑着,很快补道,“哎,小余。身体是第一位的,可不能为了工作,搞坏了身体啊。这我倒要批评你了。”祈天垠这个批评,听在尔仁耳里却是暖洋洋的表扬。
尔仁道:“谢谢祁书记,我这几天天天在补觉,现在没事了。”
梁虹笑嘻嘻在座位上看着他们,没有言语。
毛彭清指指尔仁又道:“祁书记,小余在学校里可是从来没有接触计算机。居然自学成才,编出了工资程序。”
“嗯,不错。现在的工资单既美观又清楚。”祈天垠赞许地向尔仁点点头,“咱们公司就需要小余这样的人才啊。”
听到领导的赞许,尔仁脸上的红色越浓。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尴尬的脸红,而是兴奋的脸红了。
尔仁去财政局里面的珠算协会报了名。不知怎么,他又想起了恬恬。恬恬现在在干什么呢?还好吗?强泽群出差了大半个月,恬恬的一点信息都听不到了。唉。
尔仁大概靠近十一点回到了办公室,已经接近饭点了。不过,邵灵弟看见尔仁回来,立马就到机房来找他了。
邵灵弟拿着几张纸进了机房,在一张电脑椅上坐了下来。笑道:“在家里好好休息了吧?”
“啊,睡了整整一天。”尔仁笑着点头应道。不过,尔仁心里挺纳闷。邵灵弟要找他,从来都是让他到科长办公室去的,今天,怎么邵科到机房里来找他闲聊了?这可是第一次啊。
“嗯,以后可要注意身体。”邵灵弟关照道。
“知道了,邵科。”邵科来机房可不是简单地叮嘱他的身体吧?
果然,邵灵弟说正事了:“小余,我刚接到禹主任通知,省公司南线检查组提前到下个星期一就来了,这次来朱方可是新来的钟书记带队。”
省交运集团公司共有二十一个下属分公司。这次检查分北线、南线、直属公司三个检查组。南线包括东吴、梁溪、中吴、朱方、升州五个市公司;北线包括十个市公司;直属公司有六个。南线检查组虽然只检查五个市公司,但因为这五个市公司经营收入占省公司的百分之六十,所以,历来省公司尤为重视南线五个公司。
尔仁微微点点头,他在党办就知道了。不过,省公司的什么钟书记尔仁可没听说过。
“小余。”邵灵弟看着尔仁道,“我已经得到信息,这次我们财收处大处长徐云赫也来。所以我们财收科也要认真对待,好好准备。”
尔仁连连点头称是。不过,尔仁心想,邵科你不是没有安排我任务嘛?今天找我这是……
邵灵弟似乎看破了尔仁的心思,把自己一直抓在手上的几大张稿纸递给了尔仁,吩咐道:“小余,你把我写的汇报材料输到电脑里面打印出来。”
“好的。”尔仁接过稿纸。
邵灵弟笑道:“听说团委的《交运青年》都是你在搞的?”
邵灵弟的这句话捎到尔仁的痒处。尔仁喜道:“哦,不,毛彭清也出了很多力。”
“嗯,那你在打印我的材料的时候,你看见不合适的地方,就尽量改。”邵灵弟边说边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尔仁有点老气横秋。尔仁是老写手了,应用文在高中、在大学就一直写的,连检讨书也不知写过了多少份,这汇报材料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邵灵弟站起来刚要往外走,忽又转过头来,对尔仁说:“哦,对了,小余啊。我这汇报材料中收入口的还没有完全纳进来,你去问屈伟良要一下材料,一道统筹进来。”
“啊。”尔仁心里“咯噔”一下。拿着材料看着邵灵弟走出了机房。尔仁门缝里没有看见姚仰军。尔仁略一迟疑,走到成本组找小宋要这个月的工资转账凭证。他看见姚仰军坐在屈伟良旁边,正与他商量着迎检材料的事情。原来,姚仰军也没有坐在自己的科长办公室找屈伟良谈问题。
尔仁拿着工资凭证坐回自己的机房。拿着邵灵弟写得汇报材料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尔仁一看完,不由攒眉苦脸起来。
邵灵弟写的汇报材料及其一般,真个儿流水帐,这倒不要紧,自己顶多废点时间改改。但要命的是,果然如邵科所说,她的汇报材料,资产、负债、成本、利润,样样都说全了,唯独收入方面只有几个抽象大概数字,短短一百个字都不到。邵科怎么叫我去收集收入方面的材料呢?理应姚科和屈伟良搞好了交给邵科的呀?尔仁想着,忽然头脑一闪:莫非,莫非,邵科知道姚科就根本不会把收入方面的材料交给她?所以邵科才“曲线救国”叫自己去问屈伟良?
坏了。尔仁坐在电脑椅上呆呆地想,坏了,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了。
自从那次跟着姚仰军和杜德文在京润楼吃饭后,姚仰军对自己的态度就起了变化。之前,姚仰军的态度是热情有加,有问必答,甚至都有点要把尔仁招揽帐下的味道。可是,自从京润楼的那顿晚宴后,尔仁对姚仰军还是一如既往地尊重,姚仰军对自己就有点不冷不热。尽管姚仰军还是面带笑容,可是尔仁分明感受到了姚仰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那么,现在,别说自己与屈伟良互不啰嗦,去找他肯定是碰一鼻子灰;关键是即使屈伟良“万一”给了自己有关材料和数据,写进邵灵弟的汇报材料里,那势必狠狠得罪了姚仰军;得罪了姚仰军,会不会得罪了姚仰军身后的领导们啊?……
唉,邵科啊,邵科。你怎么会搞不定姚仰军,偏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我?不是叫我左右为难吗?于科已经认为我得罪的人够多的啦。尔仁皱着眉坐在电脑椅上胡思乱想。
可是邵科对自己这么关心、赏识,又是一手把自己从储运分公司要来的。现在邵科有任务布置,自己当仁不让应该好好完成任务的啊。——否则,自己就不配叫“余尔仁”!想到次,尔仁心一横,管他,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把要干的工作做好。
尔仁看了看自己手上邵灵弟的汇报材料,心想,烦恼事先摆一边,先把这汇报材料输进电脑再说吧。
吃过午饭,到四楼看了一会儿打牌,纪委成功书记和人武部麻部长又询问了一下尔仁的身体,尔仁笑着说自己完全没事了。心底却在骂好事之徒,在自己的健康问题上做文章。
尔仁看了一会儿打牌,到底心里有事,于是又回到自己的机房,在电脑前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