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以前每天都是小余第一个到，今天我开了门，没有看到小余就有点奇怪。再一看机房的灯都亮着，我走过去，一看，小余晕倒在地上了……”
尔仁天旋地转，头晕的厉害，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耳朵里传进了忽远忽近甚至有些虚无缥缈的声音。
是祝会计？是祝会计的声音。
尔仁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很沉重。尤其心底里很不舒服，恶心的要吐。
“邵科，邵科，余尔仁醒了，醒了！”我睡着了么？怎么毛彭清也在？尔仁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小余、小余”、“余尔仁”、“你怎么样？”尔仁只听到七嘴八舌的问话声。
尔仁环顾四周。哦，邵科、祝会计，怎么汪书记，毛彭清，卞强也在？
“我……这是在哪？”尔仁的头还是很晕，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现在医务室呢。”邵灵弟低下头，仔细看着尔仁，轻轻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啊，邵科。”尔仁忙要爬来。
“别动，快别动，躺着。”邵灵弟按住他，不让他起来。
尔仁只好重新又躺了下来，抱歉地笑笑。说：“邵科，我工资程序已经编好了。”
“啊，小余你！”邵灵弟很感动。
“小余啊。”尔仁听到汪书记对祝延奇说，“就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是啊，是啊。”众人都纷纷点头。
尔仁不好意思了，苍白的脸上浮上红晕。
“小余。”医务室的郭医生从人群后面走上前，她是个上海人。问道，“侬现在感觉哪能？”
“哦，郭医生。就是头晕，心里恶心。”尔仁答道。
“你这一阵是不是特别累？经常熬夜吗？每天几点睡觉？”
尔仁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邵科：“早上三、四点吧。一个多月吧。”
“啊？”众人一片惊呼。
“嗨！你这孩子！”邵灵弟叫着尔仁“孩子”，嘴上却责怪着尔仁。
“邵科，汪书记。”郭医生看着大家，宽慰道，“小余，是贫血加过度疲劳。没什么大事，只要卧床休息几天就好了。”
大家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但尔仁却急了起来：“不行啊，明天就要发工资。今天我一定要把工资单打印出来的。”
“你现在的工作就是休息。”邵科温柔地看着尔仁，“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再发工资。十九日就十九日，二十日就二十日。”
“啊呀，不行啊。”电脑做工资，现在只有尔仁一个人会。好不容易加班加点做好，怎么可以因为自己个人的原因推迟呢？
“听话。”邵科严厉地说。
汪宏炜也说得：“小余，你别急，邵科都已经说了，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尔仁这才不再说什么了。
郭医生给尔仁打了一针维生素B12针剂，又开了两瓶叶酸片。笑道：“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邵灵弟对卞强道：“卞强，你扶小余回宿舍好吗？”
卞强忙点头：“好的，好的。”
“我也去。”毛彭清道。
尔仁在卞强的搀扶下从观察床上坐了起来，坚决拒绝毛彭清和卞强一起送他回宿舍：“我真的行的，我真的行的。”
毛彭清无奈，只好放弃。
邵灵弟又叮嘱尔仁：“小余，你这两天好好在宿舍休息。你要能够回家休息，也成。——可别再想着工作了啊。”
尔仁忙道：“我就在宿舍躺躺。”
“行。”邵灵弟点点头，陪着尔仁他们一起走出了医务室。
“邵科。”尔仁又叫道。
“嗯？”邵灵弟停下脚步。
尔仁祈求地看着邵灵弟，道：“别跟我妈说。”
邵灵弟瞧着尔仁，慢慢地点了点头。
尔仁回到宿舍，即谢了卞强，让他回去上班，只是说要好好睡觉了。起初卞强不肯，但被尔仁一句话打发了：“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尔仁吃了药片，裹紧了被子，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尔仁猛然惊醒过来，门外传来了“呯呯”的敲门声。
“余尔仁，余尔仁。”是康慧急切的叫门声。
“哦。”尔仁应道。
“余尔仁、余尔仁。你在吗？”康慧还在叫。
尔仁努力大点声：“我在呢。”
尔仁掀开被子起了床，也不知几点了。不过，窗外已经昏暗了下来。
尔仁开了门。
康慧一下子冲了进来，紧紧抓住尔仁的双臂，慌乱地打量着尔仁，连声问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尔仁身体乏力，腿有点虚，给康慧一抓，险一点一个趔趄。
尔仁苦笑道：“你让我先坐下，好吗？”
康慧这才看到原来尔仁还穿着单衣呢。她脸一红，忙扶着尔仁往床上去。尔仁因为康慧在面前的缘故，就不肯再躺下，而是背靠着床头坐下，只是把被子往自己的身上揽了过来。
“你到底怎么了？”康慧拖过了一张凳，仔细瞧着尔仁，少有地细声细气地问道。
“没事。”尔仁宽慰着康慧，“就是贫血加疲劳。郭医生说了，没事的。”
“真没事？”
“郭医生总不会骗你吧？”尔仁安慰道。
“今天开始，我跟着禹大妈到各分公司去预看迎检工作准备情况。中午一回来，就听说……”康慧胆战心惊地又瞧了尔仁一眼，“……我马上就到宿舍来看你，可是你门紧关着，我又不敢敲门。现在下班了，我又来看你……还是关门……我就……”
康慧脸一红：“打扰你睡觉了……你别怪我。”
“什么话？”尔仁真的很感动，一向嘻嘻哈哈的康慧竟然也这么担心他。尔仁看着康慧，心里柔柔地：“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康慧羞得一笑，刚要说些什么。忽听尔仁宿舍微启开的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就听见一句温柔的声音：“余尔仁。”
“啊？项尚？”康慧看了尔仁一眼，忙站起来，叫道，“项尚，快进来呀。”
项尚？尔仁心头一震，自从上次跟项尚练锡剧以后，项尚可是再也没有来过尔仁的宿舍。相反，还是尽量避着尔仁。就是在路上邂逅了尔仁，都是浅浅地尴尬一笑，连忙走开。今天，居然也来看自己了？
门外的项尚听见了康慧的声音，似乎一顿，不过，还是走进了尔仁的宿舍。她首先看着康慧，没来由地脸一红。
“啊，项尚。你快坐。”康慧把项尚按到康慧刚才的座位上。
项尚被康慧按着只得坐下。漂亮的杏眼迅速地瞧了尔仁一眼，问道：“你……不要紧吧？”
尔仁瞧着项尚，还是那么清秀美丽。尔仁心里五味俱全，微笑道：“谢谢你项尚，我睡了一天，没事了。”
“哎呀，项尚，你带什么东西来了？”康慧惊讶地指着项尚手里的塑料袋。
“没什么。”项尚的脸更红了，局促不安地瞟了一眼康慧，把自己手上的塑料袋递给尔仁，“那个……我听说……红枣最补血的。”
“啊……”项尚！这可怎么好？尔仁心底里嫩嫩的、柔柔的东西今天被一再地翻出来。
“谢谢，项尚，真的谢谢你。”尔仁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个词。
“不用。”项尚站起来，又看了尔仁一眼，对康慧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哎呀，再坐坐啊。”康慧要留项尚。可是项尚摆摆手，还是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