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宏炜把尔仁和伍元庆留了下来,说:“下星期三月五日,是毛主席向雷锋同志学习题词二十七周年。按照我们公司团委年初和火车站团委订立的年度团工作协作计划呢,我要带10名团员,到朱方火车站跟火车站团委一起参加学雷锋活动。”
伍元庆迟疑道:“火车站团委?”
汪宏炜点点头:“嗯。我想啊,就由机关团支部和客运分公司团支部各出五名团员参加。你们俩再加上庞莉莉、康慧和卞强。”
“我不去。”伍元庆急道。
“什么?”汪宏炜不满地看着伍元庆,“机关团支部刚刚开完改选会,你就不参加?”
伍元庆脸一红,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汪书记,这几天我们业务科忙的很。你看,我和庞莉莉可能都不能去,就让项尚他们都出几个人可好?”
汪宏炜脸一板:“伍元庆,你这叫什么话。谁没有本职工作?余尔仁不忙?康慧、卞强不忙?刚才才说得呢,要抓好机关团支部的工作。”
“不是,不是。”这下,伍元庆见汪宏炜板了脸,真的急起来了,“汪书记,你可别误会。那个……那个……后天,顾总要带着我到我爸处里去办事……所以,我真的没有时间……实在是时间冲突了。汪书记,下回团的活动我保证第一个参加!好不好?”
汪宏炜审视地瞧着伍元庆,伍元庆一脸苦相地看着汪宏炜。好半会儿,汪宏炜才道:“那庞莉莉呢,庞莉莉也跟着你们去?”
“嗯……那……就让庞莉莉参加吧……”伍元庆咬牙道。
汪宏炜道:“你一定要记着你现在是机关团支部书记啊。下不为例啊。”
伍元庆忙谦卑地笑起来:“一定,一定。我不去,就改让屈伟良去吧。汪书记,后天是几点集中?”
“哦,后天八点二十在公司大门口。”
“好的。我现在就去通知。”伍元庆站起来,对汪宏炜笑笑,又冲尔仁点点头,道,“那,余尔仁后天就辛苦你了。”
尔仁给他这句官腔说得不舒服,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只得“噢噢”应着。
伍元庆急着走了。汪宏炜看着伍元庆的背影,又像自言自语,又像问尔仁,说:“这小子为什么不顾难看,坚决的不愿意参加后天的活动?”
尔仁悻悻然道:“也许是怕见什么人吧?”
“什么?”汪宏炜迅速扭过头来,“伍元庆怕见什么人?怕见谁?”
尔仁脱口而出,马上就知道坏了。他可不想把明旻的事情说出啦。尔仁忙支吾道:“那个……好像……伍元庆不是追过项尚么?”
“哦。”伍元庆追求项尚,汪宏炜也略知一二的。
“对了。”汪宏炜盯着尔仁,“怎么今天你才四票?我本来想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你来当团支部书记的啊。”
嗐!尔仁提起刚才的改选会就是一肚子的懊恼、委屈和郁闷。现在汪宏炜又提起,尔仁心里实在不好受。
“不说了。”尔仁难堪地说,“我自己选了一个康慧,一个伍元庆。”
“什么?”汪宏炜惊道,“一来一去你就想差了两票啊。你连自己也不选啊?”
尔仁脸一红:“我……我觉得不可以选自己,那样太不谦虚了。”
“那你怎么还选伍元庆呢?明摆着他是你的唯一对手嘛。”
“嗯……我觉得要比就在业务上,能力上,做人上……要做人厚道一点。”尔仁说着,有点不好意思了。
“哎哟喂。”汪宏炜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看着他,道,“我该说你呆呢?还是该说你迂?”
尔仁头一低,脸发烧了。
“知道零和游戏理论么?”汪宏炜问尔仁。
“零和游戏?”尔仁摇摇头。
汪宏炜道:“零和游戏原理源于博弈论。两人对弈,在大多数情况下,总会有一个赢,一个输,如果我们把获胜计算为得1分,而输棋为—1分,那么,这两人得分之和就是:1+(—1)=0。博弈论的英文名为gametheory,直译就是游戏理论。游戏者有输有赢,一方所赢正是另一方所输,游戏的总成绩永远是零。零和游戏之所以广受关注,主要是因为人们发现,在社会的方方面面都有与零和游戏类似的局面,胜利者的光荣后面往往隐藏着失败者的辛酸和苦涩。”
辛酸!苦涩!尔仁听了不由点点头。
汪宏炜道:“在机关里,从来没有非零和游戏。一个人上去了,绝对意味着另外一个人、另外一批人上不去,甚至还要下去。从这个意义上去说,今天机关团支部的改选会就是一场零和游戏。不是吗?”
尔仁连连点头。是的,就是零和游戏。
汪宏炜笑道:“在机关里干,你如果迂腐,那你就等着人家来踩你吧。”
三月五日八点半,汪宏炜让个子较高的卞强扛着绣有“朱方交运团委”字样的旗帜,带着机关和客运分公司两个团支部共11名团员前去广场对面的朱方火车站。
这是过年后,尔仁在正式场合第一次见到项尚。虽然,两个人都住在公司的单身宿舍,但一来,项尚已经不跟尔仁、康慧晚上一起搭伙吃饭了;二来,不知项尚是有意还是无意,尔仁在宿舍碰到她的次数很少,就是在楼梯上碰到了,项尚也是腼腆地笑笑,就迅速地与尔仁参肩而过。
这天也差不多。在公司门口集中的时候,项尚也是溜一眼尔仁,就别过头与康慧等站在一起了。项尚的话还是很少,只是默默地听着康慧在一旁叽里呱啦地吹牛。
春天到了,女孩们早就脱掉了累赘般的棉衣,更显出项尚亭亭玉立的身材,项尚真的很美丽。
可是尔仁关注的却不是项尚的美丽,而是……尔仁在想,为什么,每次看到项尚,心里总是有种亏欠愧疚的感觉?
忽听卞强道:“咦,我们今天十一个人,正好是一只足球队了。”尔仁知道卞强是个疯狂的足球迷。尔仁则是个伪球迷。大学里还跟着老大、老二他们看看,毕业了到现在为止没有看过一场足球—用尔仁自己的话来说,他看中国队老是输,气不过,不看了;看外国的,又没有中国队,所以不看。
康慧笑道:“好!余尔仁跟你打前锋,汪书记中锋在中场坐镇,我在后面防守。嘻嘻。”
“啊?康慧你也看球?”尔仁跟卞强一样,都不知道,康慧这个女孩子对足球还略知一二呢。
“那当然。”康慧骄傲道,“还有项尚。”
“我可不踢足球。”项尚忙笑道。
“本来就不要你踢啊。”康慧嘻嘻笑道,“我们都穿足球裤,就你穿裙子。你往足球场一站,马上就可以把对方迷倒一片。这样,余尔仁他们轻轻松松就可以破门啦……”
“哈哈哈哈。”不仅尔仁他们,就连汪宏炜也都开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