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泽群呵呵笑着,跟尔仁碰了一下酒,道:“我指教?我只能指教你喝酒,呵呵。不过,我告诉你,人家是革命小酒天天醉,回家和老婆背靠背,老婆告到纪检委员会,纪委书记说:该喝不喝也不对;老婆告到人大常委会,人大主任说:这笔开支早就在预算内;老婆告到妇女联合会,妇女主任说:我家那位也是天天醉;老婆告到市委联席会,市委书记说:喝死了我们为他开追悼会。我的二锅头可是自己掏钱买的。你尽管放心喝。”
尔仁大乐,跟着强泽群又喝了一口。尔仁奇道:“强主席,你酒量到底有多少?”
“我酒量啊?”强泽群抓了一只鸡爪子,啃了一口,笑道,“我是一两二两漱漱口,三两四两不算酒,五两六两扶墙走,七两八两还在吼。”
“哈哈哈,强主席,你肚子里怎么这么多的段子?”尔仁笑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来,喝,喝好了,再告诉你!”强泽群跟尔仁碰了一下酒后,拍着自己的大肚子笑道,“我啊,这里都是墨水。”
尔仁看着强泽群肥大的肚子,嘿嘿笑起来。今天他喝了酒,脸给酒精激得通红,脸上都已经出汗了。尔仁也很兴奋,老气横秋地道:“强主席,你这么胖了,还这么吃啊,要减减肥了哦。”
强泽群连往嘴巴里塞了几根猪尾巴条,不以为然地道:“谁说我不减肥?谁说我不减肥?我每天除了吃饭的时间都在减肥!再说了,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啊?”
尔仁“哈哈”大笑起来。这强主席太逗了,今天跟着强泽群喝酒,笑得腮帮子都酸了。
“别傻笑了。今天不说我,来说说你。”强泽群对尔仁挤挤眼睛,道,“小余,那小项年轻又漂亮,性格又好,比那什么庞莉莉好多了,我来给你做媒好不好?”
尔仁难为情了,喝了酒,头烧得发烫,也就没大没小了,反问道:“呵呵,强主席,你自己还是一个人,没有老婆呢,还来给我做介绍啊?”
强泽群一愣,冷下脸呆望着尔仁,这个问题公司里从来就没人敢当面问过他。
尔仁这句话脱口而出,虽然他酒精冲昏了头脑,但话一出口,就一下子醒悟过来了,也懊恼不迭。
强泽群忽然一笑:“结婚是失误,离婚是觉悟,再婚是缪误,复婚是执迷不悟,生孩子是犯个大错误,我一个人过是什么都不耽误。”
强泽群一笑,尔仁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呵呵”笑道:“强主席,那我也不想失误。一个人过,也都什么不耽误啊。”
“嘿,小子。我这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你跟我比?我多大?你多大?你毛还没有长齐呢,臭小子。”强泽群笑骂道。
尔仁还在嘴硬:“强主席,你这没有谈过恋爱的来给我牵线搭桥做媒,嘿嘿,总是不像啊。”
闻此言,强泽群一下爆跳起来:“什么?什么?我没有谈过恋爱?我没有谈过恋爱?告诉你,余尔仁,我谈恋爱的时候,还不知道你生没有呢。”
尔仁眼睛眨都不眨,道:“哦?你谈过恋爱?我不相信。要不,你给我说说,也算给我传经送宝?”
“我——”强泽群高声说了一个“我”字,忽然笑了起来,指着尔仁骂道,“好小子,今天可是阴沟里翻船,着了你的激将法了。”
尔仁“嘿嘿”笑了起来:“哪有,我是真心想向强主席讨教讨教的。”
“好。”强泽群一拍桌子,道,“余尔仁,今天跟你喝酒喝得开心。现在你朦胧,我朦胧,你我正好吹老空。我就满足满足你这小子的好奇心。”
强泽群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又往嘴里丢了一口花生米。眼睛望着前方,因酒醉而略显浑浊的眼睛慢慢明亮了起来。不过,他久久地没有开口。
尔仁不敢做声,生怕打断了强泽群的回忆。
终于,强泽群轻轻地开口了:
“我父母都是升州人,原来都是清华大学的教授,一个是历史学家,一个是古文学家。一九四九年解放不久,百业待兴。我父母的老朋友,著名的红色文学家、书法家路雅仝,被延安派过来就任升州大学校务委员会主任也就是校长,以及后来成立的省书法家协会主席。路校长邀请了我父母南下到升州大学来任教,我父亲还就任了升州大学的副校长。”
“我是1952年在升州出生的,从升州大学附小到附中我的成绩一直是全年级第一。我打三岁时开始,就跟着我父母练字,到上小学时,父母就让我拜路校长为师,一心一意学习书法。”
“1965年,姚文元指责吴晗的《海瑞罢官》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一株毒草,是在为彭德怀翻案。诬陷吴晗攻击mao主席、反党反社会主义等等。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吴晗从精神到肉体惨遭摧残,随后于1968年3月被捕入狱,1969年10月被迫害致死。”
尔仁点点头,虽然才参加过一年的红小兵,可是尔仁看的书多,也基本上了解吴晗与《海瑞罢官》的事件。
“我父亲曾经在吴晗手下工作过。在吴晗受到政治诬陷时,我父亲在不同场合说过一些公道话,赞成过吴晗的观点。文化大革命一开始,我父亲就被关进牛棚,我母亲也作为白专标兵也关进了牛棚。他们两位多次受到过批斗和游街。”
“那年我高二,是个红卫兵,坚决站在mao主席这一边。我痛恨父母变成了反动派、走资派,怎么就成了人民革命专政的对象。父母一出事,我随即就与他们划清了界线。1968年底北京开展了上山下乡运动,受到了mao主席的批示。我知道了,在附中第一个写血书报名,来到了朱方谷阳县最贫穷的望墟大队望墟村插队落户,跟我一起来的还有我们学校二十几位同学,都是写了血书的,要求到大有作为的农村来锻炼的,这其中就有我的同班女同学童彤。”
强泽群说到了童彤,整个黝黑的脸庞竟似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强泽群道:“童彤是我们家一个大院的,父亲也是升州大学的教授。她长的特别漂亮,比起现在的项尚一点也不差,哦,不,比项尚还要美丽,她可是我们附中最漂亮的女同学咧。她脸上有一对小酒窝,顶顶好看的小酒窝,尤其只要她一笑,那一对酒窝简直可以把我的人都全部淹没—那时候我就觉得,她的笑容是世界上最最好看的笑容!”
听了强泽群对童彤的美丽描绘,尔仁脑海里已经浮现了童彤美丽动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