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恬见尔仁没有想象中的惊喜,有些纳闷,于是也随着尔仁的目光转向书桌。她一看饭盒,有点认识,走过去打开来一看,里面果然是自己家里的韭菜肉饼。
恬恬惊讶地看着尔仁,嘴里做出“爸爸”的口型:“巴——巴。”尔仁连猜带蒙看懂了,有些尴尬,他点点头。
恬恬飞快地写道:“爸爸来干什么?”她把纸条递给尔仁,美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尔仁一时语塞,停了一会,他写道:“没什么,你爸爸就是来给我送点韭菜肉饼的。”恬恬狐疑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尔仁对她笑笑,避开恬恬怀疑的目光。
恬恬看着尔仁,顿了一下,又写了一张纸条:“爸爸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你的宿舍来给你送韭菜肉饼?他从来不到别人家里去串门的。”
尔仁看了纸条,不知怎么回答。
“告诉我,爸爸他来干什么?”恬恬刨根问底地又写了一张,眼睛大大地盯着尔仁。
尔仁,不能不说了:“你爸爸来我这里,一是送韭菜饼,二是来跟我谈谈你!”
“谈谈我?”恬恬看完尔仁的纸条,睁大了的眼睛带着无数的问号看着尔仁。
“嗯。”尔仁有点迟迟艾艾。
“说呀,谈我什么?为什么要谈我?”恬恬急了。
尔仁看着恬恬急切切的样子,心里暗叹一声,他写道:“你爸爸来跟我谈谈你小时候的事情,说你很乖巧,很听话,很孝顺。”
恬恬看了纸条,嫣然一笑:“哼,我不相信!爸爸特意到你这里来就是为了表扬我啊!”
尔仁凝视着恬恬:“还不明白嘛?恬恬?你爸爸是多么地爱你!”
刚刚还以为尔仁在开她玩笑的恬恬看了纸条,浑身一颤,张开嘴,嘴里喊道:“巴——巴。”恬恬说出“巴—巴”两个字,晶莹的眼泪慢慢模糊了她的眼睛。
怎么?恬恬会说话?会说“爸—爸”?
“知道么?”恬恬含着眼泪写道,“我只会说爸爸、妈妈两个词。我是三岁失聪的!爸爸为了不让我忘记爸爸、妈妈的发音,小时候,他每天都要花一个多小时写给我看,嘴形做给我看,教我练习爸爸、妈妈的发音的。”
“是的,你的爸爸,是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爸爸!”尔仁看到恬恬这么“说”,也很感动。
“嗯,我有一个最好的爸爸!”恬恬看着尔仁,含着眼泪又笑了。
“所以啊,你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尔仁看到恬恬笑了,稍稍安心了点。
“不过,他也是个坏爸爸!”
什么?尔仁看到恬恬写的纸条,惊讶得看着她,都忘记了写纸条给她了。
恬恬撅起嘴,写道:“爸爸真是的,叫我在家里跟妈妈好好学做韭菜肉饼子,自己却一个人送来给你了—我说呢,他人到哪儿去了。”
尔仁看了,又感动,又惭愧。好容易,把齐工的到来给糊弄过去了。——不过,恬恬对自己这样,是不是……自己以前有意无意对恬恬太随便了?
尔仁提笔写道:“太谢谢你和你爸爸了。”
恬恬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客气了?”
尔仁扰扰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恬恬见尔仁不好意思了,端起放在床边的饭盒,打开盒盖,犹迟疑豫地递了过来,那意思就是:“还吃么?”,两只眼睛却眼巴巴地盯着尔仁。
尔仁肚子已然很饱了,他有点迟疑。恬恬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把盒盖重新盖上。尔仁见状,一下夺了过来,用手拿起一张饼就吃了起来。顿时,恬恬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坐在板凳上笑嘻嘻地看着尔仁一口一口吃着她亲手做的韭菜肉饼。
说实在的,恬恬做的饼子没有她妈妈做得好吃。当然,最主要的是尔仁现在实在是太饱了。不过—怎么可以让恬恬失望呢?
尔仁一张饼吃完,恬恬赶紧递过泡好的茶,然后再递过毛巾,做的是那么自然,顺溜。尔仁愣了一下,头一次觉得有点不适应。尔仁心头飘过这样的几个字:“最难消受美女恩。”
一旁的恬恬不知道尔仁此时心里的翻江倒海,却调皮地写道:“还吃么?”等尔仁看完纸条,那无奈苦笑还没有表现出来时,就又写了一条:“嘻嘻,不给你吃了,再吃,你就要像不断充气的大气球,要炸了。”
尔仁看了纸条,果真抬起头苦笑地看看恬恬,恬恬抿着嘴偷偷笑了……
恬恬走了。因为尔仁说太累,想睡觉,今天不看书了。可是聪慧的恬恬似乎觉察了什么,默默地走了。但尔仁又哪里可以睡得着?恬恬的美丽,恬恬的体贴,恬恬的残疾,还有她父亲齐工的嘱托,还有自己对小芸的思念全部夹杂在一起,在脑海里翻来覆去。
而且他发现,自己越想到恬恬,就越思念小芸;可是一想到小芸,却忍不住又联想到恬恬!
尔仁实在睡不着,更看不进书。他索性起了床,就着黑夜,来到窗前。
窗台前的水仙花还没有绽放,可是却已经散发出阵阵清香。尔仁闻着沁人心脾的水仙花香,怔怔地看着不远处铁路专用线上热火朝天的工作场景,脑筋里什么都想,却怎么也静不心下来,好好地把事情理出个头绪来……
从第二天开始,尔仁在食堂吃过晚饭后,就不再回宿舍,而是就在核算组办公室里学习业务,准备比赛。尔仁对恬恬“写话”说是办公室里的资料多,再加上感觉制票上自己还比较弱,在办公室可以更多地进行练习。这样一来,恬恬就不大好意思一直陪着尔仁了。
以前,恬恬她五点半下班,磨磨蹭蹭到六点多回家,吃过晚饭,再回办公室。但现在,再怎么样,八点前是一定要回家了的,不然人家是要说闲话的。不过恬恬坚持要替尔仁整理宿舍以及洗衣服。而尔仁本身就对恬恬怀着一份愧疚,自己实在不能明的拒绝恬恬的好意,只好自己多抽空把衣服给洗了。恬恬见了,索性让尔仁掏出宿舍钥匙,让他安心在楼下办公室学习,自己上楼去做宿务。就在尔仁一愣神间,恬恬就把钥匙拿了过去,再后来,恬恬竟然自己配了一把尔仁宿舍的钥匙!
这时的尔仁心里受到了极大的煎熬。一方面看见了齐工,就感到十分歉疚,仿佛自己已经违背了齐工的嘱托;另一方面,又更是难以面对可人体贴的恬恬,因为他越来越发现,自己在恬恬面前就像个旁若无事的小偷!
好几天,尔仁竟然看不进一点书。眼看着公司第六届业务技能大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尔仁一咬牙,索性什么也不想了,爱谁谁吧,随她去了。尔仁两眼不闻窗外事,一门心思就在业务学习上,别说下了班,就是上班,如果没货主上门,也对和庆生的白眼不管不顾,按照自己的学习计划,捧起书本狠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