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要去见她,我要去见她!”尔仁涨红着脸,激动地对钱迪说,“不然,我死不瞑目!”
钱迪无奈,带着尔仁乘电梯来到阳湖国际大酒店办公的四楼,她让尔仁在僻静的没人通过的楼梯拐角等。
“钱迪,还有什么事?”尔仁心一凛,已经听见了小芸和钱迪走过来的脚步声。
“你来这边讲话瑟。”钱迪的声音。
楼梯门被推开了。
小芸猛地见到尔仁,眼睛瞪的大大地,脸,一下变得煞白煞白。钱迪悄悄地走了出去。
尔仁痛惜地凝视着小芸,已经整整两天没有看到了小芸了。小芸穿着类似空姐的大酒店制服裙,把她美妙的身材完好地勾勒出来,颈间还系着一条蓝白相间的制式纱巾,显得那么大方俏丽。唯独小芸眼睛红红的,暴露了她的一些心思。
“小芸!”尔仁看着小芸,眼睛模糊了。小芸!小芸!!小芸!!!
小芸瞪大着杏眼,嘴唇哆嗦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大颗一大颗慢慢地溢出她的眼眶。
“小芸!”尔仁含着眼泪,叫道。
“康康!”小芸呜咽着,扑进尔仁的怀里,紧紧抱着尔仁,似乎怕一松手,就会丢了尔仁似的。
尔仁狠狠地搂着小芸,最好可以把小芸能揉进自己身体里!
小芸在尔仁的怀里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的……歇斯底里。
尔仁激动地搂着她,抱着她。我的小芸,我的小芸啊!好一阵,尔仁才稍稍平复下来,在小芸耳边呐喊道:“小芸,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啊!”
怀里的小芸身体忽然一僵,挣脱了尔仁的搂抱,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哭这说:“你……忘了我吧。”
“什么?”尔仁痴痴迷迷地看着小芸,“你真要这么狠心么?你不想想我们的三年了吗?不想想我们的感情了吗?你还是要跟我分手?为什么?为什么啊?”尔仁青筋爆出地叫道。
小芸泪眼婆娑地看着尔仁:“呜呜……你们……你们都别逼我,别逼我…呜呜……”
“告诉我,你妈怎么对你了?我去求她,我去求她!”尔仁上前紧紧抓住小芸的双肩,乞求道。
小芸“哇”地一下哭出来,但又赶紧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小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一会,才哭道:“她每天都来……接我上、下班……要是我不听话……我爸妈就要跟我……脱离关系……我妈……我妈……就要死给我看……呜呜……呜呜”
“轰”的一声,尔仁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喃喃道:“可,你是爱我的啊!”
小芸透过泪眼,呆呆地望着尔仁,摇着头:“……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啊……”
“小芸!”尔仁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小芸摇摇头,定定地看着尔仁,轻轻说:“是我对不起你……你……还是把我忘了……”
尔仁再也忍不住,热泪滚滚地淌下来。
小芸拼命压抑着自己,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放了我吧……”
黑夜。
尔仁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窗前洒进来的惨白惨白的月光,耳边听到隔壁姆妈郝慧珍嘤嘤的自怨自艾的哭泣声,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丝的着落。他不愿意再去想白天的一幕,但那一幕却始终环绕在他的脑海,而且,越是要自己别想,那一幕却越是清晰地活生生地呈现在眼前。
“你忘了我吧……”小芸哀婉的眼神似乎一直在凝视着他。
我又怎么能忘记!忘记什么?忘记小芸?忘记她的一颦一笑?忘记那一千多天?忘记俩人在一起的恩恩爱爱?
天啊!小芸父母为何一定要拆散我们?就因为我文凭不高?家景不好?我不能选择我的家庭,我更不会以我的父母为耻!我自己一定会好好工作,出人头地的啊?就这样不相信我?就这样看不起我?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啊!
“你放了我吧……”小芸的最后一句话。
放了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的爱情就这样禁不起风风雨雨吗?就这样不牢靠么?一千多个日夜就在一天之间就可以放弃么?忘记么?小芸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念情么?就这样放弃我们的爱情么?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又怎么会这样?你难道跟你父母一样,也不相信我么?也,看不起我么?又甚至,难道我们在一起的三年,难道就是耍着玩么?
小芸,我是爱你的啊!我是爱你的啊!!我是爱你的啊!!!你这么可以就这样离我而去?
尔仁把头深深地买进自己合掌的手里。我怎么爱她,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她,她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
为什么,每次受伤害的总是我?
高中时,陈晓雯也是如此。她姆妈的一句“你忘记了你父亲的遗言了吗?”就完全斩断了与自己的情丝。而现在,小芸受到家里的压力,就放弃了三年的爱恋。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尔仁嗷叫一声,双手猛地向前抓去,似乎要打破眼前的幻景,撕碎自己的胡思乱想!
我不要,不要,我不要!
尔仁害怕这死一般的寂静,他猛地倾过身去,手忙脚乱打开那只上海产的“红灯”卧式收音机。立刻,房里响起纷杂的声音来:
“……中吴人民广播电台,下面是校园歌曲音乐时间。请听第一首歌曲:《轻舞飞扬》。”
尔仁一开始只是想弄出点声音来,可是,听着,听着,尔仁却慢慢坐正了凝神在听。
“……
我曾经爱过一个姑娘,
她温柔地依偎在我肩上,
那晚屋里洒满了月光,
我的心儿轻轻为她绽放。
轻轻飞舞吧,轻轻飞舞吧,
青春随着歌声在飞扬,
我忍不住把爱恋对她讲,
我以为她会一直在我身旁,
我以为爱像永远那么长,
在一个月光淡淡的晚上,
她去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轻轻飞舞吧,轻轻飞舞吧,
忧伤随着歌声在飞扬,
我忍不住想把思念对她讲,
我是爱你的孩子渐渐成长,
直到脸上写满了沧桑,
每当夜空洒满的月光,
我的心儿就会随风飘荡。
轻轻飞舞吧,轻轻飞舞吧,
生命随着歌声在飞扬。
你永远在我柔乱的心房。
……”
悠扬悲伤的歌声环绕在房间。尔仁不由潸然泪下。
尔仁常流眼泪。看电影《一江东水向东流》、《买花姑娘》,他流眼泪;看见卫艇被人欺负,他流眼泪;看见母亲因外婆去世过度伤心患了心脏病,他流眼泪。今晚,他听这首《轻舞飞扬》,也流眼泪。
尔仁不是“有泪不轻弹”的男儿,但他绝对不会以此为耻!记得高一时,金苓欣老师评价尔仁,说尔仁是“一个心地善良、待人真诚,有思想、有头脑的人,更是一个感性的人、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金老师甚至还开玩笑地说,贾宝玉认为女儿是水做的,男子是泥做的,余尔仁是水泥做的。因为余尔仁外表粗狂,实质温柔、细腻呢。
金老师?尔仁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去看看金老师了。对,去看看金老师!
第二天,还没等尔仁向父母提出来去中吴看金老师,姆妈郝慧珍就极力鼓动儿子到凰林姐姐尔礼那里去玩玩,说不要老在家里,厌气的。
尔礼知道弟弟毕业了,已经邀请了尔仁几次,让带着小芸到凰林玩玩,但一直没有成行。其实尔礼已经在恋爱了,对方是同厂的机修工,名叫邬熙源。但郝慧珍老觉得自己亏待了尔礼,所以想让尔礼找个政府或事业单位条件好一点的。因此,尔礼也一直没敢把邬熙源带回家看看。其实郝慧珍让尔仁去凰林,从郝慧珍这方面来说,是让他去散散心,不要在家里胡思乱想,除此之外,还隐约地有着先让儿子看看女儿男朋友的意思。
尔仁爽快地答应了。正好先去看看自己的心灵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