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就在这里吃晚饭，好么？”尔仁领着陈晓雯在河滨公园门口下了车，指着古色古香的花都饭店柔声说道。
陈晓雯好看的眼睛瞅了一眼尔仁，微笑道：“嗯。”她答应着了，然后才抬头瞧了一眼华都饭店和远处的河滨公园。
“那”尔仁依然弓着身，很有风度地对她笑着，问道，“我们现在进去？”
其实，在公共汽车上，尔仁就考虑明白了，自己是不能带陈晓雯去公园的。公园那么大，人那么多，难保不会碰到一两个认识他的人。要是真的给单位的同事看见，那就更糟糕。自己的信用，尤其是在邵灵弟邵科面前的信用就会彻底破产了。还有，尔仁还有其他朦朦胧胧的担心，总之一条，尔仁不想跟陈晓雯双双出现在花前月下或者人多的地方。
不过，现在才三点多呢，现在就吃饭？
连陈晓雯瞧着尔仁也明显呆了一下，不过，她最终还是微笑道：“……听你的。”
尔仁脸一红，尴尬地解释道：“这里……这个饭店很好的，人来晚了，就连座位也没有了。”
人再多，再怎么怕没有位置，也没有三点多就要占位的吧？
不过，陈晓雯笑笑，还是跟着尔仁往前走。
也许，三点来钟是饭店业最轻松的时候，尔仁领着陈晓雯硬着头皮推开了虚掩着的饭店大门，大门里，别说门童、服务员没有，偌大的大厅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陈晓雯停住脚步，看了尔仁一眼。
尔仁也是局促地回看了一眼陈晓雯，忙仗着胆子扯起嗓子叫道：“请问，有人吧？”
听到叫声，从厨房间总算出来两位系着围裙，套着手套的女孩，这两位女孩都是齐刷刷一眼的神情，都是迟疑而惊诧地瞧着尔仁和陈晓雯。
“呃……”尔仁也知道自己来得是太早了，可是又不能不说，“吃饭……吃晚饭……有……小包厢么？”
“啊？”两位女孩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个子稍高一点的回答道，“我们这里可是五点钟才开业的。”
“啊啊”尔仁红着脸瞅了一眼身旁捂着嘴直想笑的陈晓雯，大言不惭道，“没……没事事，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坐坐，等等不要紧，喝杯茶。”
“这个呀？”两个女孩都很为难，又对视了一眼。
“是是，没关系的，你们先给我们上一个热水瓶就行了……小包厢……小包厢在哪里？”尔仁大方地对她们挥挥手，意思是他们不要人服务，可以自便了。
直让尔仁费了好一大口舌，解释了一番，让两位女孩真的相信他们俩是走累了，就想先歇个脚，先喝杯茶，到点再吃个便饭之后，那高个女孩才犹犹豫豫地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四人座的小包厢，另外还真的送来了一瓶热水瓶。
“还要什么？”高个女孩态度倒不错。
“不要了，不要了。”三点出头就来饭店道等饭吃，连尔仁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尔仁忙道，“我们就先喝喝茶，喝喝茶。”
“噢！”高个女孩瞅了眼里满是笑意的陈晓雯一眼，慢慢车转身，准备出去。
“服务员。”尔仁忽然又叫道。
“嗯？”高个女孩又转回了身。
“呵……麻烦……可以……我们可以先点菜么？”尔仁尴尬地瞧着女孩词不达意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等你们可以上菜了，你们就直接上吧。”
看着女孩拿着已经点好的菜单消失在视线里消失，陈晓雯终于忍俊不禁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嘿嘿！”尔仁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还是没有变。”陈晓雯笑不露齿地瞧着尔仁。
还是没有变？尔仁不懂她的意思。陈晓雯说的是自己的性情？样子？还是其他的什么？
尔仁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对着她腼腆地笑笑。
陈晓雯……倒是变了……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听说你现在在做会计？”陈晓雯见尔仁不出声，只好先说道。
“啊！”尔仁点点头，却又忙摇摇头，“我在财务科，主要负责搞计算机。”
“是么？你好像不是学计算机的吧？”陈晓雯问。
尔仁一阵脸红，是的，自己非但不是学计算机的，还是学模具的。
尔仁忍不住要添上几句：“我们单位的工资系统就是我编的。”
在说这话的时候，尔仁心里头在想，如何才能跟陈晓雯挑起话头，自己在汉吴交通中专会计干训班还给其他人上计算机课呢。
“嗯。你一直很来事的。”陈晓雯笑吟吟地对着尔仁说道。
陈晓雯的话让尔仁很自豪，很舒服。
尔仁笑着脱口而出，自夸道：“在高中，学习没有学好。到了单位，倒还可以。领导对我还是不错的。”
陈晓雯一愣，盯了尔仁一眼，慢慢地低下了头。
哪壶不开提哪壶！尔仁懊恼地很，自己这张破嘴！就是自己要在陈晓雯面前骄傲，也用不着在她面前说起高中的话题来呀？高中，自己跟陈晓雯的那一段，可是自己的痛，也是她心中的痛？不过，尔仁的心中实在是矛盾！一方面，在陈晓雯面前，他不愿意提起高中的事情，可是，也许在心灵深处，他又是非常想跟陈晓雯说起高中的话题。高中的童真之恋……自己此生永不能忘怀的初恋……
“我是说……”尔仁艰难地弱弱地分辨道，“我……我……现在的计算机工作，我蛮喜欢的。”
陈晓雯好看的杏眼抬了起来，眼神仿佛可以直视到尔仁心底。
“你……还好么？”终于，陈晓雯又说话了，她凝视着尔仁，低低地问道。
“啊。我们领导对我还是不错的。”尔仁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不过，他忽然记起，今天，这个问话，似乎她已经是问了两遍了吧？
尔仁见陈晓雯盯着自己，没来由地感觉自己的回答好像不符合她的心意似的。
面对陈晓雯的问话，尔仁觉得自己有义务多说两句。尔仁不无炫耀道：“我前年一毕业就分到了这个单位，在基层分公司呆了几个月。正好，我们省公司举办业务技能大赛，我连获了朱方市公司和省公司的两个第一之后，就被调到财务科来了。”
“真的？”陈晓雯眼睛一亮，惊喜地佩服道，“你真行。”
“嘿嘿！”尔仁自豪地笑了，“来了之后，领导安排我搞计算机，我就自学了，又到汉吴省交通中专学校的干训班上学了学……哦对了，计算机学校也让我讲讲课呢。”
“嗯！”陈晓雯佩服地冲着尔仁点点头。
“再加上我们单位就在火车站对面，可以天天回家的，很方便。”说到这里，尔仁狡猾地一笑，“嘿嘿，我天天逃票，都用不着买火车票……可节省了一大笔钱了。”
尔仁说得开心，倒忘了他自己说的，不每天回家的。
“是呀。你家就在火车站附近呢。”陈晓雯点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妈妈……你妈妈退休了吧？”
“这个月初才真正退休下来，之前，我姆妈一直是退休返聘还在上班呢。对了，我姐姐马上就要生小孩了，我下个月就要做舅舅了。我姆妈就是为了她才休息的。”
“是么？”陈晓雯眉毛一样，“这么快？马上就……我记得你姐姐就比我们大三岁吧？”
尔仁望着她倒是一愣，她还记得阿姐的年纪？我都已经忘了是不是在她面前讲过阿姐的年纪的。
“不算晚也不算早，刚刚好。”尔仁笑道。
“嗯。”陈晓雯点点头，凝视着尔仁，“时间过得真快，我们也……也五年多没见了。”
“啊！”尔仁同意着，心里头却是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样？你还好么？现在做哪里老师？教什么的？我们同学里头好多都在做老师呢！”尔仁忍不住问起陈晓雯来。
“我？就那样呗。”陈晓雯瞭了一样尔仁，似乎不大肯说起自己。
“大上海，大城市呢！”尔仁羡慕地说道。
“只不过高楼大厦多点。”
“呵呵。在上海人面前，全国人民都是乡下人。”尔仁开着玩笑。这句话可是道尽了某些上海人的习惯看法的。是的，就连尔仁的上海阿姨，不管是说金牛、说曲阿还是说朱方，都是说“回乡下去”的。
陈晓雯盯了尔仁一眼：“我倒是宁愿永远做乡下人的。”
“呵呵”尔仁笑着，不以为然。她这应该是矫情了。上海是什么地方？中国的经济首都。
“对了，你外婆还有你妈妈还在洛阳？”一想起陈晓雯的家人尤其是她的妈妈，唉……就是她妈妈的一句话，就让陈晓雯再也不理自己的呀。
没想到，尔仁的一问起陈晓雯的家人，她的神情马上暗淡下来，连一直浮现在脸上的微笑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了？”尔仁愣愣地问。
陈晓雯的眼睛慢慢红了。
“陈晓雯？”惊吓之下，尔仁今天第一次叫起了她的名字。
“咳咳！”陈晓雯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手帕，揩着自己的眼睛，这才说道：“我外婆……唉……我外婆半年前脑溢血中风了，差一点……我姆妈现在中吴我舅舅那里在照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