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尔仁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问母亲郝慧珍,六八年的农历九月十八,换算成阳历是几号。
郝慧珍看着儿子诧异地问道:“你问这个干吗?”
尔仁支吾道:“我们同学一个生日。姆妈,你别问了,快点说涩,我要困觉了。”
听儿子说困了。郝慧珍就赶紧说道:“农历九月么,阳历一定是十月、十一月里了。生日要比你小半年呢。”
“啊?”尔仁愣了,随即“哈哈”开心了笑起来。刚才在小树林,自己可是被陈晓雯给“蒙古”过去了。
尔仁“嘿嘿”笑了起来:“姆妈,你赶紧告诉我,到底是几号?六八年农历九月十八是阳历几号?”
郝慧珍瞧瞧儿子的模样,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而是让老伴余天赐赶紧给儿子倒洗脚水,她则去看黄道吉日。
不一会儿,郝慧珍就来到了厨房,对着正在洗脚的儿子说道:“康康,六八年九月十八阳历是十一月八日,今年的农历九月十八是十月十二号。”
尔仁大喜,这么说,陈晓雯确实比自己小着半年呢。嗯嗯,十月十二日,十一月八日。尔仁心里记下来了。他高兴对母亲叫道:“谢谢姆妈!”
“你怎么了?”郝慧珍狐疑地望着儿子,“怎么高兴成这样?”
“呃……”尔仁脸一红,胡诌道,“我同学糊弄我,说是比我大呢。呵呵!”
郝慧珍笑了:“农历九月的,怎么可能比你大?”
尔仁难为情地笑了。
“谁呀?”郝慧珍随口问道。
“你不认识,是高中同学。”确实,郝慧珍是不知道陈晓雯的。
知道了这个结果,尔仁边洗着脚,边暗自得意。
星期一早上七点半。按道理是金牛中学朗朗早读的时间。可是现在,在银杏树下,靠近高一年级教室周围,却已经是喧闹翻天了。
五辆大客车就停在金牛中学主干道上,今天,它们是来载高一年级的同学们去中吴市里面的两座公园:红梅公园和东坡公园去春游的。
大客车都是隶属阳湖县客运公司的,每辆车可以坐48个人,接近可以坐大半班的同学。
高一年级每班的班主任都站在汽车门口指挥着,让同学们按照顺序上车。自然,还是高一班的纪律最好,因为,就是今天这样所有同学都欢喜兴奋的日子,褚文东老师还是板着脸站在车门口瞪着自己班上的同学们不许杂乱喧嚣呢。可是,这会儿的同学们怎么能不开心呢?怎么能静的心下来呢?同学们互相挤眉弄眼,交头接耳,只是到了褚文东老师身边,才彻底规矩下来。
据说,按照金牛中学的老传统,这是同学们高中阶段唯一一次外出春游机会呢。况且,绝大部分的同学都没有去过红梅公园和东坡公园。不是学校组织,怕家长还不让去呢。就是对于像余尔仁这样的金牛镇街上人来说,不说红梅公园,就是中吴城也是很难得去的。今天可以不上课,不学习,还可以到野外,听说红梅公园里还有动物园呢!嘻嘻,这别说去游、去看,就是想想,也让人开心呢。
褚老师的规矩特别严,排队上车前还让同学们集合了一下,对于这次春游向同学们提出了好几条要求:一是要求走读生七点钟之前就到校;二是排队上车,按教室座位顺序依次就座;三是在汽车上不许乱说乱动,不许来回走动;四是在公园里游玩时,至少必须两人以上在一起,不许单独行动;五是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
尔仁和卫艇等了人在下面听得直皱眉,这褚老师还是把已经17、18岁的高中生们当作幼儿园的毛孩子呢。那三、四、五条还罢了,可是第二条,尔仁坚决不同意,这下,不就把自己的如意算盘全部打乱了,还怎么与陈晓雯坐在一起?这褚老师真是的!
尔仁想再对陈晓雯使个眼色,可是排队时,女生两列排对排在前面,男生两列排在后面,尔仁就根本无法对陈晓雯“暗送秋波。”唉!只能寄希望于雯雯的自觉性了。
对于褚老师要求走读生七点钟之前就到校这个第一点,走读的同学们毫无异议。比如尔仁虽然昨晚十点才到家,可是兴奋着今天一早六点半就到校了。像这样的好同学还有卫艇、沈濬、蒋鸿等几人,也是六点四十分前也赶到学校了。
这几个人兴奋得出了格,他们见其他同学还没有到,不知谁提出来大家比赛立定跳高,就是站在教室窗户前,看谁能跳上窗台,看谁跳上的次数多。
一开始,尔仁信心满满,见第一个跳的沈濬,跳上一点三米的窗台跳得很轻松,以为也很简单。可是等到他跳,非但没有跳上,脸还险一点撞上窗玻璃上。惹得几个人哄然大笑。
尔仁涨红着脸,心里咒骂着再跳,可是心里有了压力是怎么也跳不上了,连着跳了四次,只得恨恨地黯然退下。
好在,接下来的卫艇、蒋鸿几个人使出吃奶力气也都跳不上,这才多少让尔仁挽回了一些脸面。三个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趾高气昂的沈濬。尔仁心想校田径队确实不是盖的,看沈濬那两条腿,长的就像田鸡腿一样。
看到吴凌梅牵着陈晓雯的手走进高一班教室时,几个人才一哄而散,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去了。只是尔仁和陈晓雯在相遇抬眼互望的时候,两个人的眼光就如牛皮糖一样交织在一起,尔仁的嘴唇乘着炙热的眼光都已经以每秒100次的速度亲过了陈晓雯N次来,直到两人擦肩而过。一边的吴凌梅瞧了尔仁一眼,心里在嘀咕着陈晓雯为什么忽然满脸通红。
高一年级的同学们陆陆续续来了。今天不要早读,同学们,当然大都是男同学们都站在走廊上,连建平、杨旭龙等人也站在走廊上闲聊,四个班基本如此。老师不在,正是放肆的时候。
远远的,三班的华泓从金牛中学主干道转向高一年级教室的走廊走过来了。从高一班的走廊开始,男同学们,不,还有在教室外的女同学一致对她行注目礼。
今天华泓的打扮可真是太抢眼了。
只见华泓身穿一件粉红色羊毛衫——乖乖,上身就穿一件羊毛衫,还直接穿在外面?下面着了一件牛仔裤,乖乖!还是淡青色的——一般人穿的可都是藏黑色的啊——脚蹬黑色搭袢黑皮鞋,还好,不是高跟的。华泓右手还拿着一只照相机,甩在背后,扭着杨柳细腰,婀娜多姿、旁若无人地“囔囔”走过来了。
华泓身上强烈的色彩对比逼着男同学们的眼珠忍不住在行着一百八十度的注目礼。尔仁也盯着华泓,联想到他偷窥到的华泓跟孙国庆在小树林的那一幕,尔仁偷偷盯着华泓,不由浑身燥热起来。不过,尔仁心里还有一个念头:今天陶校长不会对华泓开刀吧?
华泓快要走到高一?哎,红得好像,红得好像燃烧的火,它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花儿为什么这样鲜?为什么这样鲜?哎鲜得使人,鲜得使人不忍离去,它是用了青春的血液来浇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哎红得好像,红得好像燃烧的火,它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
金牛中学的高一年级的同学们,不亏为全阳湖县招来的高材生。一见尔仁起了头,不管知道不知道有关内幕的,一个跟着一个怪模怪样地唱和起来:“花?哎……”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首歌的声音越唱越高,越唱越有劲。起先,尔仁一个人唱时,华泓还没有注意,可是,等到教室走廊的同学们都随声附和起来时,华泓一下子醒悟过来了,再大方的姑娘也受不住了,华泓羞得唾了尔仁一口,飞也似地溜进了高一班的教室。尔仁等人再也忍不住,停止歌唱,都望着华泓的背影“哈哈哈”放声大笑起来。
这样的放肆大笑整整持续了五分种,等笑声刚要渐渐平息的时候,那边,孙国庆又从金牛中学主干道转上了高一年级走廊,尔仁和卫艇等知晓内情的人一边看着孙国庆,一边第二次“鬼哭狼嚎”地大笑起来。
孙国庆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些盯着他的同学们,而孙国庆他越是如此,同学们就越是笑得起劲,越是开心。
等孙国庆走到?”
同学们第三次大笑起来。
还好,班主任唐迎谦几个人鱼贯而来。同学们见状一哄而散,这才放过了红着脸却还是不知所措的孙国庆。
当尔仁和卫艇等依次排着队上了二班的车时,车上已经坐了一半。大客车是老式的那种,一排有5个座,黄皮的座椅已经有不少破得都露出了里面的海棉了,不过,这对尔仁他们来说,确实无所谓。虽然褚老师已经有关照,可是上了车,同学们仍然是活蹦乱跳地奔向了自己的座位。
尔仁和卫艇的座位不错,是在车门右手的第六排,一个双排座。不过,正因为一辆大客车只能坐四十八个人,而高一一个班却又接近六十个人。尔仁一直担心陈晓雯会坐在后面一辆车上去,所以,尔仁一直紧张地提心吊胆地望着车门口,只怕陈晓雯会上不了自己的这辆车。
还好,尔仁终于看见陈晓雯的身影出现在大客车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