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跟着亲娘、父母以及小霏、小仲会合,登上了牡丹车,去洛溪喝小薇表姐的订婚酒了。尔仁也骑车回了自己家。
中午,尔仁在家里跟父母兄姐吃了一顿欢宴后,也坐着504次火车到了朱方。
随乡入俗,虽然屈伟良是苏北人,可架不住讨的老婆是朱方人,自也是在晚上办的酒宴。他跟与梁虹一样,是在公司食堂办婚宴的。
尔仁和屈伟良这两人也很是奇怪,一个是不能不发喜帖子给对方,一个是不能不来参加婚宴。其实两个人都是很不乐意对方的。大多机关干部屈伟良都请了,但卞强,屈伟良是绝对不请的;当然,对于性格自傲的卞强来说,就是屈伟良请了,他也是绝对不会出席的。
尔仁到了朱方,先到自己的宿舍开开窗,弹弹灰,才会到办公室。办公室里,邵灵弟还有祝延奇、杜德文两人、阮姗姗三个人正在加班。
四月份的月度决算不是季度决算,相对来讲要简单得多,基本上没有尔仁太大的事,再加上报表决算系统越来越成熟,尔仁只要上班后花个个把天功夫就可以搞定了,所以“五一”假期里他都不需要加班。
到了晚上六点,财收科包括邵灵弟在内,都到食堂出席了屈伟良的喜宴。
喜宴开始的时候,尔仁特意注意了两点情况。这一注意,尔仁不由得意地笑了。
尔仁一是注意有无公司领导光临。直到酒宴开席,都没有任何一个公司级的领导光临;尔仁二是仔细看了看新娘子。据说,新娘子是朱方什么厂的普通工人——尔仁也不高兴仔细打听,只是知道她是个高中生——这一点比小薇要强,不过长相却实在普通,凭小薇可以远远甩她三条大街。
尔仁不由嗤之以鼻,却又眉开眼笑。
尔仁情知自己有的时候很是小人,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小人一把。
对于屈伟良么,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尔仁觉得自己来吃喜宴就已经相当够意思了。因而,尔仁不愿意在喜宴上多呆,等新郎新娘敬过了酒,尔仁胡乱吃了点菜,感觉差不多饱了,就找了一个机会溜走了。
尔仁看看手表,才晚上七点多一点,但是五点半的503次火车过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火车回金牛了,只得在朱方过夜了。
不过,这个时候就回宿舍睡觉也太早了一点。回宿舍看书吧?自己又喝了点酒,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心好像定不下来,不知为何实在没有心思看书复习。
那么干什么呢?去跳舞?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约谁去?约着项尚去狂欢谷跳舞?
尔仁这个念头一出便被尔仁自己苦笑着摇摇头否决了。
一来自己已经有了小薇;二来项尚这样的人也不会答应啊!现在去撩拨她,除了受到婉拒一定不会有其他结果的。
唉!别看项尚平时不声不响,看到自己还时时的不自在。可是她固执起来比谁都固执!唉!
那,现在干啥呢?
跳舞的念头在尔仁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尔仁现在就想跳舞,可是舞伴呢?
尔仁是个内心狂野,外面腼腆的人。要是让他一个人到舞厅去乱找个陌生女孩去跳舞,打死他也不敢啊!——他想是想这样做,可是实在不敢!为什么不敢?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是个知识分子呢!
不过,那个丁珰。那个丁珰……
尔仁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丁珰。那个朱方歌舞团的舞蹈演员,那个腰肢特别柔软的漂亮女孩。
自己跟丁珰已经多少时候没有见面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喜宴当中,尔仁略略喝了点酒。此刻,想见丁珰的念头,想搂着丁珰特别有弹性的腰肢潇洒地跳舞的念头,一经冒出就一发不可收拾。走,快走,快到狂欢谷去找她。丁珰应该在狂欢谷带舞吧?
说风就是雨。尔仁迅速坐公交车来到了狂欢谷。
买了门票进去,呆坐在凳子上一个舞都没有跳,光是找寻同时等待了丁珰大概近一个小时。可是,直到八点半了,都没有能见到丁珰的身影。
说实话,尔仁来狂欢谷就是想见见丁珰,丁珰既然不在狂欢谷,尔仁也就没有意思再呆下去了。
去工人文化宫!尔仁第一次跳舞遇到丁珰就是在工人文化宫。现在时间还早,按照丁珰以往的工作时间,她到了九点半就要下班回家了。丁珰不在狂欢谷就应该一定在工人文化宫吧?
可是,当尔仁赶到了工人文化宫,直到了九点半,别说丁珰,就连丁珰的舞伴小宗也一个没有看到。
无可奈何,两个多小时的等候一无所获。尔仁只得回转公司。明天,还要起早,到中吴江南商场去等着小薇的。
唉!丁珰了?丁珰到哪里去了?现在怕是变成了歌舞团的台柱了吧?这不是她的理想吗?她做了团里的台柱,当然是绝对不可能再在舞台里带舞的了。唉!那就是说,自己无缘再见到她啰?
睡在公司宿舍的床上,尔仁不是为了小薇失眠,而是在念叨着丁珰。丁珰,这个曾经引起尔仁内心躁动的漂亮女孩,她现在究竟在哪里呢?
五月二日一早,尔仁坐了早上七点一刻的快车,于八点半左右就到了中吴火车站。
中吴火车站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六十年代的老火车站已经全部推倒,遍地都是瓦砾。现在正在如火如荼地建造一座现代化的火车站。据说,这座将于九三年春运前投入使用的中吴火车新站,届时将是汉吴省最大、现代化程度最高的火车站!
中吴市的三辖区按地理位置由东往西,依次是栖町区、红梅区和鼓楼区。
东面的栖町区面积最小,主要是火车机车研发制造基地栖町机车车辆厂和汉吴省电力供应基地栖町火力发电厂所在地,这也是中吴市最大的两个厂矿企业。整个栖町区就是以这两个大厂为基础建设起来的。因此,栖町区与其说是城区,毋宁说是厂区,因而一直以来发展也就较慢,在三个区中,经济实力最弱。
中部的红梅区集中了中吴的大半企业厂矿、交通设施、商业网点以及旅游设施……比如火车站、汽车站、红梅公园、东坡公园、天宁寺。在中吴三个辖区当中,经济实力最强。
鼓楼区面积最大,其中郊区组成部分占了很大一块,从西面的老闸镇一直到邻近东面天宁区的南大街,都是属于鼓楼区。南大街是中吴最大、最繁华、最著名的商业核心区域。自中吴建城以来的上千年里,南大街就一直是中吴老城的市中心。只不过解放以后,中吴开始长大,向东发展了。
尔仁出了宛如大工地的火车站,在长途汽车站前坐上了12路公交车,抵达江南商场的已经是八点五十分。
尔仁怕小薇早到,赶紧在江南商场公交枢纽站先转了一圈,见没有小薇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尔仁站在104路站头下,等着小薇。尔仁心急,这等人的滋味最是难受,尔仁踱来踱去,一直等到九点一刻,第二班104路车到来,才接到了小薇。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看到小薇终于从104路公交车上下来,尔仁兴奋异常,大喊了一声,就扑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就开心地执起了小薇的手。
小薇别看在金牛镇上神气活现的,可是一个人独自坐车到了中吴城里,毕竟有些胆怯。现在总算见到了自己的情郎,一颗紧张的心便也放了下来。这会子,见尔仁搀着她的手大大方方地在中吴街头闲逛,绯红着脸也是高兴得很。
虽然小薇来过中吴多次,可是一来小薇从来都没有单独来玩过;二来毕竟尔仁在中吴上了三年学,还时不时地晚上跟着老二等人出来玩。因此,基本上中吴热闹的地方,尔仁都比较熟悉了。
这是尔仁和小薇两人第二次一起来中吴玩。这次,没有皮笑肉不笑的小薇的小舅舅及其“女朋友”、万种风情的秋姐在身边,尔仁感到一点压力也没有,轻松爽快极了。
尔仁一边牵着小薇的手往南走,一边神气活现地四处介绍:“小薇,你看啊,我们右边是怀德路、怀德桥;前面是延陵路,延陵路南面就是轻工大楼,轻工大楼的南边就是西瀛里和运河了;我们的左边就是邮电局、邮电路,邮电路的东面就是瞿秋白纪念馆了;我们上延陵路往东走,就是杨柳巷了,杨柳巷的东面就是南大街了,南大街再东面过去就是红星剧院、人民公园了……”
“啊呀!”小薇白了尔仁一眼,笑着推了尔仁一把,娇嗔道,“难道这里人家都不认识啊?你把我当小孩子了啵?”小薇把昨天尔仁对她说的调皮话还给他了。
尔仁“呵呵”笑道:“哦?这周围你都认识?”
“那当然!”小薇一挺胸。
金牛人到中吴坐车一共有两条线。
是坐私营的中巴来。从金牛经老闸、西新桥、关河路,终点站是中吴火车站或者中吴长途汽车站。但这条道主要是通过中吴交通集散中心到中吴乡下或者上海、升州等外地去的,而不是在中吴游玩购物的——众所周知,凡是火车站或者汽车站的附近,那都是价高质次商品的聚集地。
还有一条线就是坐104路公交车了。经西新桥南拐到江南商场。江南商场一带是金牛人到中吴来玩的必到之路,南大街就在附近么。
只听小薇喜道:“百货大楼就在延陵路和南大街路口上啊!康康,我们这就去,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