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初次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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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慧珍慈爱地瞧着儿子,摸了一下尔仁的额头,基本不发热了,这才真正放下了心。不过,她还是问道:“康康,还头昏吗?”

   “嗯……不了。”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头晕的。不过,尔仁还是摇头否认了。

   “那康康……起来吃晚饭吧?”

   “哦……”尽管睡前已经吃了一碗小馄饨,这时尔仁仍然感到饿了。也许,饿就代表着身体的机能在慢慢恢复了?

   尔仁坐了起来,接过母亲递过来的衬衫和毛线衣,涩声问道:“几点了?”

   “八点半了。”

   “啊?八点半了。”尔仁大吃一惊,自己这一睡就睡了四个小时了?

   “是啊!”对于儿子一睡就沉沉地睡了四个小时,郝慧珍很是高兴。

   “小薇呢?小薇回来了吗?”尔仁问。

   郝慧珍脸一下子就板了起来,没好气地回答道:“没有!”

   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她在娘家干什么?怎么还没有回来?还是厂里有事?加班?

   尔仁支吾着低声替小薇辩解道:“……她大亲娘在家里的……也许……说不定她厂里有事呢……”这两个理由连尔仁自己都说服不了。

   “可你生病的啊!她又不是不知道!”郝慧珍皱着眉头数落这小薇道,“按道理,她今天就不应该回娘家,下了班么就应该直接回来好好照顾你啊!一天不回娘家都不行啊?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的吧?”

   “呃……”尔仁说不出话来了。母亲讲得对的啊,父母在为自己的病都担惊受怕了一天了,自己回了家还一直在想法设法地照顾着。可是小薇呢?自己最亲爱的人在哪里?在自己这么难受的时候,她这时在哪里呢?为什么弃自己不顾,把自己丢在脑后?

   “我饿了……”尔仁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第一次对小薇产生了怨言。

   “好好,吃饭,吃晚饭。”儿子喊饿了,郝慧珍也顾不上再埋怨小薇了。

   吃过晚饭,郝慧珍帮着尔仁洗漱完毕,又扶着他回了房间。

   尔仁笑了:“姆妈,你真的把我当病人了啊?”

   “早上你那脸色真吓人的!”郝慧珍心有余悸地说道,又去厨房取过温水,递上了安乃近以及贫血药片,“给,把药片吃了?”

   “啊?姆妈我好了啊?还吃药啊?”小时候,这贫血药片尔仁是一天吃三顿,后来进了高中,就是早晚吃两顿,上了大学之后一直到现在,每天只需要早上吃一顿了。郝慧珍说,这是因为尔仁的贫血得到了治疗,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了。不过,为了巩固疗效,每天还得吃一顿药。

   “嗯!今天多吃一顿。”郝慧珍点点头,说道,“你今天身体蛮虚的。”

   尔仁听话地吃下两颗药片,问着母亲:“对了,姆妈,这药片叫什么名字的?”

   “安乃近啊?”

   “安乃近我知道,我说的是贫血药片。”

   “这是托上海阿姨买来的呢。”郝慧珍答非所问

   尔仁笑了:“我知道。姆妈,我是问这药片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郝慧珍瞧着尔仁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啊,苯什么吧……嗨……外国名字……好几个字呢……姆妈也说不清楚……你上海阿姨知道的……别说了,早点睡吧。”郝慧珍不由分说,扶尔仁上床。

   尔仁看着姆妈疑惑地笑了,这药片吃了十几年了,居然姆妈也说不清?尔仁可不相信呢。只要是自己的事情,姆妈从来都是最放在心上的,绝对不会忘的。那,姆妈为什么不肯讲?

   郝慧珍见尔仁不相信,就赶紧说道:“睡吧,睡吧……等下回上海阿姨来家,姆妈问清楚。”

   “哦。”尔仁也不想问了,对母亲说道,“姆妈,我现在睡不着,想看一会儿电视的。”

   “不行!”郝慧珍坚决否定。

   “唉呀!姆妈,我睡过了,现在睡不着嘛!”电视可是尔仁的最爱。

   “睡不着,也要在床上躺躺。”郝慧珍坚持道,“反正,今天不许看书、看电视。抓紧休息。”

   “嗯……这样吧……”尔仁想出了一个折中方案,“我听听音乐总行吧?”

   郝慧珍笑了:“那行……不过要早点睡啊!”

   “知道了。”尔仁应道。

   “等下,我可是要来检查的啊。”郝慧珍指指儿子。

   “唉呀!知道了。”姆妈开始唠叨了。

   郝慧珍走出房了,尔仁坐在床上,他记得写字台上的星球牌录音机两个卡座里面都有录音带的,于是,尔仁抬手按下了一只卡座的按键,调低了音量。瞬间,一汪以钢琴曲为主调的悠扬而忧郁的轻音乐,从录音机流淌了出来,蔓延在整个房间……

   《蓝色的爱》?

   “没有你,我的世界是蓝色,我的生活是灰色,我的眼睛是红色,我嫉妒的心是惨绿,孤独的夜是漆黑……”

   这盘保罗—莫里哀的轻音乐磁带,尔仁给小薇极力推荐过,还借给小薇听。可是,小薇拿回家,只听了第一首《爱琴海的珍珠》,就再也听不下去了,说是“里面没有人唱歌。”她只喜欢邓丽君、凤飞飞或者谭咏麟、张国荣之流的歌星的。

   当时,尔仁听见小薇嫌轻音乐里面“没人唱歌”,尔仁汗颜了好久。

   虽然,小薇不喜欢轻音乐,只喜欢流行歌曲。不过,尔仁认为这只是各自口味和爱好不同,尔仁也没有认为自己喜欢轻音乐就高人一等。

   尔仁自己还是很喜欢小薇的,小薇漂亮啊!小薇喜欢黏着他啊!可是,今天小薇为什么还没有回来?难道大亲娘他们有什么事吗?小薇她知道今天自己身体不适的啊?她也不急?她也不早点回来关心关心自己?刚才,母亲的埋怨虽然不无偏颇,可是毕竟还是很有道理的啊?

   尔仁在床上胡思乱想,连听音乐都静不下心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隐约听到外面腰门的开门声和说话声了。应该是小薇回来了,尔仁瞄了一眼闹钟,指针指在九点零五分的位置。

   虚掩的房门被推开,小薇拎着一个小皮包,唬着脸,撅着嘴走进了房间。

   尔仁刚想开口质问小薇两句,却见小薇走了进来,看都不看尔仁,把皮包往写字台上一扔,背对着尔仁就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屁股才挨到床上,小薇却又猛地站起,伸手将正放着轻音乐的录音机给关了。

   “怎么了?”尔仁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怎么知道怎么了?”小薇的口气很呛,噘着嘴撒气道,“不就是给我开个门么?你妈凭什么给我脸色看?”

   嘿!我还没有生气呢,你倒生气了?姆妈一定是心里怪罪小薇没有早点回来了。尔仁这么想着,忍了一下,不愿在准“婆媳”之间闹矛盾,就问道:“你不是有家里的钥匙么?”

   “没带!掉在家里了。”小薇硬呛呛地说道,“我跟你说话,下回你来给我开门,你不来给我开门,我就不回家!”

   尔仁心里不大舒服了,他低声:“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我就这么说话。你要不爱听就别听!”小薇身子一扭,“开个门,就给我看脸色啊?我怎么了?我?”

   “你怎么了?”尔仁本就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母亲,再加上心情原也不好,听到小薇还这么说,不由大怒。小薇她不但不反省自己,反而怪大人给她脸色看?

   尔仁也板起了脸,沉声道:“你也不看看时间,几点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小薇愕然地转过了头,惊讶地瞧着尔仁。这可是尔仁第一次对她说重话呢!她原本也就是因为郝慧珍给她看了脸色觉得受了气,就到尔仁面前来撒娇兼撒气的,倒真没有对尔仁生气的意思。可是没想到,尔仁却在训斥她了。

   小薇惊愕得神情慢慢转变为生气,她“嗖”地一下挺身站了起来,两眼一瞪,怒气冲冲地盯着尔仁:“你干吗呀?你冲我板什么脸?我到现在回来又怎么了?难道我没有自由了吗?”

   “你!”尔仁眉头一皱。小薇真是不可理喻啊!

   “你什么呀?你瞪什么眼睛你?”小薇脸涨得通红,激动尖叫道,“我爸妈也没管过我,你来管我?你妈给我脸色看也就算了,连你也来欺负我?”

   尔仁睡了一觉才略微清净了一点,头才不大昏了,这时经过小薇这么一吵闹,不由又心烦意躁起来。尔仁生怕吵闹声被隔壁的父母听见了,掺乎进来再受到刺激,为自己担心。尔仁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怒吼,粗声道:“谁欺负你了?不就是想叫你早点回家么?”

   “你们一家子欺负我!”小薇气得眼睛里都有薄雾了,“我没事不回家啊?大亲娘他们难得回来一趟,我就不能陪他们一次啊?哦,就要天天陪你?”

   尔仁气得浑身发抖,刚想发声,却一下子连连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好不容易不咳嗽了,尔仁不由喘着粗气,指着自己,对小薇道:“我……我今天……生病了一天……发热……头晕得厉害……你也不能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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