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笑盈盈地站了起来,瞅着尔仁。尔仁脸一红,不大好意思,不过他在众人脸上溜了一眼后,不由自主地还是跟着站了起来。
连这一次算上,尔仁来到小薇家一共三次,但是之前,尔仁的活动范围都仅限于小薇家的客厅。现在,小薇先带尔仁在家里转了一圈——除了二楼,因为小薇和小霏的闺房在二楼。现在尔仁和小薇的关系还远没有达到可以进入小薇香闺的地步。
小薇家的房子是二层楼房。左右三间。进大门是客厅,客厅左墙角处有一楼梯通往二楼。客厅西面是小薇“亲娘”的房间,东边是小薇父母的房间。客厅右首一条通道可以直通后花园。客厅的背后是起居室,跟客厅一样也摆着一张大八仙桌,不过,令人惊奇的是,靠墙的八仙桌上竟然有一尊陶瓷观音像,观音像旁有佛龛,左右两边还有供上香的佛台。尔仁没有好意思问小薇,也许这是小薇亲娘念佛之地吧。起居室的西边是杂物间,东面则是客房。穿过起居室则是三间平房了。中间是餐厅,餐厅东边是卫生间加浴间,东边则是占地半间的厨房,厨房东外侧则是一个小天井,有水井,还有半层楼板做成的汰烧操作台。餐厅和厨房都有门通向北面的园子,这个园子,就是小薇爸爸嘴里所称道的“后花园”了。
尔仁跟随着小薇,推开了厨房的门,眼前顿觉豁然开朗,阳光明媚。尔仁抬头一看,面前是由半人高的竹篱笆围起来的园子,足有四、五十个平方大小,而且,这个园子不像一般人家那样,大部分用来开垦几陇蔬菜田,而都是花花草草。周围一圈呈流线型,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只不过现在是冬季,所以大部分花盆上布满了稻草,以帮助过冬。园子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位于园子正北面,五、六株一人多高,只有光秃秃的树干,树干上没有皮的尔仁叫不出名字来的奇怪树木。
“怎么样?我们家的后花园?”小薇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尔仁,颇为自家的花园自豪。
“大,真大!”尔仁随口说出了自己的感觉。他正仔细盯着着眼前那五、六株没有皮的怪树呢!这几棵树,是死了么?怎么连皮都没有了?
“就是大?”小薇斜视着尔仁,很是鄙视他词语的贫乏。
尔仁马上醒悟,他连忙应道:“我猜,冬天过去,春天来了,这里一定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嗳!”小薇高兴地围着尔仁饶有兴趣地看了一圈,“你倒是出口成章么!”
“呃……”这还叫出口成章?我余尔仁肚子里的墨水不要太多哦!尔仁真想脱口而出这句话!
“你们家里谁养花?”跟活泼热情的小薇聊了几句,慢慢的,尔仁的拘束感没有了。尔仁问道,“是你妈妈么?”
小薇笑道:“不是,是我爸爸。”
“喔!厉害!你爸爸会养花?”尔仁大吃一惊。
“何止会!我爸爸养花都养了几十年了。”小薇瞧着尔仁,自豪地介绍道,“他现在退下来,每天就是买菜、种花、看报纸几件事。”
尔仁是个“人来疯”,此刻他频频受到美女善睐的明眸光顾,就有点神智胡智了。尔仁笑着开了一个玩笑:“噢!这么说来,你爸爸倒是叠叠刮刮一个护花使者呢!”
“咯咯咯!”小薇非但没有生气,闻言反而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一双美目瞅着尔仁笑道,“你倒蛮逗的么!”
“嘿嘿!”尔仁得意地也笑了。其实他真想说,“那是,那是!”
“这是什么树?死了么?”尔仁细看没有树皮的怪树,其树干,无皮深黄色,而且,光洁如玉。他再也忍不住,指着怪树问着小薇。
“去你的!别瞎说八道。”小薇白了尔仁一眼,娇嗔道,“这可是我爸的宝贝好伐?这叫紫薇树!”
尔仁对于小薇的斥责,非但不以为忤,反而还沾沾自喜。他问道:“这是紫薇树?”
“嗯,对啊!你来,你来。”小薇向尔仁招招手,带着尔仁来到其中一棵最高大的紫薇树面前。只见小薇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树干,紫薇树枝干立马摇动起来,浑身颤抖,甚至还发出了微弱的“咯咯”响声。
“怎么回事?”尔仁看了目瞪口呆。
“紫薇树,也叫痒痒树呢!我一拍它,它就怕痒摇起来了。咯咯!”小薇见尔仁大吃一惊,得意介绍道,“一般有落叶的树木冬天也只是落叶而已,但紫薇不一样,秋冬一到,不止落叶,连枝条也不要了,统统掉光,只留下光溜溜的主干,等来年春天才又长枝长叶,茂盛起来。其实,紫薇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它怕痒!紫薇的树干对振动十分敏感,所以,人们称它为痒痒树。”
“噢!”尔仁点点头,“我知道了,这紫薇就像含羞草一样。”
“是的。”小薇妩媚地瞧了尔仁一眼,尔仁一阵心动。只听小薇说道,“紫薇开的花有不少种颜色,我们家的开出来的都是紫红色。它的花期特别长,能从六月开到九月。所以,紫薇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百日红!”
“百日红?”尔仁咋一听这个名字,忽然想起有首诗就是写的“百日红。”对,好像就是宋代诗人杨万里写。其中有一句就叫什么“谁道花无百日红”的,啊呀,全诗还有几句……尔仁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了。
“嗯,百日红!最长的紫薇花可以开放半年呢!”小薇笑着点点头,“等到春暖花开时节,我们这里鲜花朵朵,紫薇盛开,五颜六色……哎呀,我说不出来,不会形容……总之,我们这个后花园到时候就是名副其实的后花园了。”
“对了!”尔仁忽然猛地击了一下掌。
“怎么了?”小薇冷不丁地给尔仁吓了一大跳,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怪罪道。
尔仁腆着脸迅速偷看了一眼小薇有着美丽弧线、高低起伏的胸部——不敢多看,他连忙收回了邪恶的眼神,咳嗽一声,昂首挺胸,摇头晃脑,激昂文字:“晴霞艳艳覆檐牙,绛雪霏霏点砌沙。莫管身非香案吏,也移床对紫薇花。似痴如醉丽还佳,露压风欺分外斜。谁道花无百日红,此花长放半年花。”
“啊?”小薇瞪着黑白分明的美目,震撼地盯着尔仁,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会……会写诗?”
“呃……”尔仁窘得满面通红,“我不会写诗……不不,我只写了一些现代诗。”
“哦?你来事得么?”小薇眼睛闪闪,崇拜地瞧着尔仁——女孩,尤其是美丽女孩崇拜的眼神对于尔仁来说,其威力不亚于原子弹。尔仁只顾“呵呵”傻笑,陶醉在小薇这样的眼神里,快要醉了。
“念念看呢,你写的诗!”小薇好奇地催促道。
“呃……”尔仁这下清醒了,自己那几首模仿席慕容的歪诗,都是充满全身的感情为郑沁芸写的,岂可在小薇面前端出。
“南宋大诗人杨万里你知道吗?”尔仁赶紧王顾左右而言他,“他做过我们中吴知州的。哦,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中吴市市长。”
小薇两眼一翻:“南宋?大诗人?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呃……”尔仁赶紧解释道,“我刚才念的这首诗就是这个南宋大诗人杨万里写的。是专门描写紫薇的:谁道花无百日红,此花长放半年花。”
“哦!”小薇恍然大悟,笑着冲尔仁点点头,喜道,“你肚子里墨水倒多的么,张口就是古代的诗歌。”
“嘿嘿!”尔仁听了又是一阵开心的傻笑。
“小薇!准备吃饭了。”围着围裙的小霏出现在厨房后门口,招呼着小薇。
“噢!知道了。”小薇答应了一声,水汪汪的大眼睛瞟了一眼尔仁,轻启红唇说道,“我们走吧?”
“好的。”尔仁点点头,跟着小薇往回走。虽然饭厅和厨房都有门通着后花园,可是尔仁想了一下还是从厨房走进去。厨房里面,小薇妈妈和小霏还在忙碌着,准备着最后炒菜的装盆。
“阿姨!今天辛苦了。”尔仁对着小薇妈妈谦顺道。
“哈,没事没事,你们快去坐吧。”小薇妈妈开心地向尔仁点头。
尔仁跟随着小薇来到饭厅,小薇爸爸和小薇亲娘早就在座了。不一会儿,小薇妈妈和小霏也都在饭厅里落座了。饭桌上三个冷盘五个炒头,有鱼有虾,既不奢华也不寒酸。
小薇爸爸笑着把尔仁叫到了身边落座,拿出一瓶汾酒,乐呵呵地张着大嘴巴问尔仁:“来,喝一点。”
尔仁溜了一眼在座的诸位,第一反应就是推辞。尔仁恭敬地说道:“我不会喝酒,不会喝白酒。”
“哦?不会喝?”小薇爸爸望着尔仁,略略有些惊讶。他又掏出一包中华,抽出一根递给尔仁,“那抽根烟?”
“不会,抽烟更不会。”尔仁一欠身答道。香烟尔仁倒确实不抽,从来不抽。
“喔?烟也不抽啊?”小薇爸爸更惊讶了。
“啊呀,你个大块头!”小薇妈妈瞪着小薇爸爸,“做嗲啊?你想教小佬学坏,酒啊烟啊一道来的啵?”
“不抽烟好,不抽烟好。”如弥勒佛般的小薇爸爸裂开厚嘴唇,“呵呵”笑道,“其实我也不抽烟——酒还是喝两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