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仁忽然想到了速效救心丸,赶紧追问着郝慧珍,“姆妈,药……药呢……速效救心丸呢?”尔仁一边问着,一边急着摸索着母亲的衣兜。
郝慧珍还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说不出话来,手想往右边衣兜里摸去,却使不出劲来。尔仁见了,一把就掏出了速效救心丸,扶着姆妈在站台上的花台边坐下,就把十颗药丸吃了下去。
直过了好一阵,郝慧珍脸上的红潮才退了下去。
“说,你说下去。”郝慧珍稍微缓过劲来,又催促着尔仁。郝慧珍是个风风火火的人,无论公事还是私事都是想完全地及早地干完干好。家里五个人,尔礼、尔仁像母亲郝慧珍,都是个急性子;尔孝则像余天赐,性情不急不躁的。
“姆妈,你不要紧吧?”康慧事小,姆妈的身体可是为大。
“你不说,姆妈的身体才要紧呢。”郝慧珍有气无力地说道。
尔仁无奈,再加上他本身从小到大,就不习惯有什么事情瞒着姆妈,所以,就源源本本、详详细细把今天在勾曲的经历给姆妈讲了一遍。
郝慧珍拽着尔仁的手听着,直到尔仁讲完都一言不发。只是随着尔仁的讲述,将尔仁的手拽着越来越紧。
尔仁讲完,偷眼望着母亲。只见母亲失神地望着前方,愣愣地。
“姆妈。”尔仁担心地唤着母亲,不禁又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把事情对母亲合盘托出。
又过了好一阵,郝慧珍才深深地叹了一口,道:“走吧,回家。”
郝慧珍带着儿子回到家,连余天赐的笑脸相迎也没有理会,把余天赐纳闷地直问自己,是不是自己今天哪里又有什么惹得老伴不快了?
回到家里,尔仁赶紧给郝慧珍倒了一杯白开水,要让她喝下定定神。
在自家客厅里坐下,郝慧珍抱着茶杯,却没有喝水。她望着儿子直憋了好久,才幽幽地说了一句:“这……小姑娘怕是有点问题呢!”
“啊?”尔仁没有料到姆妈没有指责康慧的父母,反而是怪起了康慧,不觉心里一动。其实,这才是尔仁真正怕的,也是他不敢想的。不过……康慧,不会吧?
“康康,这小姑娘可能跟那个姓解的不是这么简单。要不,四天了,再怎么样也要跟你联系一下,说说清楚啊!”郝慧珍痛心而苦恼地瞧着儿子。
姆妈说了此话,尔仁难堪得不得了,也屈辱得不得了,尔仁真真实实就是……埋怨康慧这一点。他摸了摸第一次带回来的、藏在身上的BP机。到现在为止,康慧还没有给他来个消息!康慧,你怎么能这样?有什么事情不能跟自己说呢?
郝慧珍盯着尔仁,忽然严肃道:“康康,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全部说出来啊?那小姑娘跟姓解的以前是不是有什么瓜葛啊?”今天晚上,郝慧珍开始用“那个小姑娘”来代称康慧了。
尔仁给姆妈逼视得脸有些红,喃喃地只好把康慧说的一些事,以及五月初狂欢谷与康慧一起被袭的那件事向姆妈一一交代。
“什么?你当时为什么没说?身上到底怎么样?要紧不?”郝慧珍一听,儿子居然还被姓解的叫人打了一顿,立马就急了,追问着儿子。
“没……没事。”尔仁很是难为情,看着母亲着急的样子赶紧又说道,“真的没事。”尔仁故意伸伸胳膊蹬蹬腿,以示无碍。
“你呀,糊涂!”郝慧珍数落着儿子,“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啊?为什么不报警?就这么忍气吞声?”
尔仁默然。不是听了康慧的话么?说是会影响到她父亲的工作和职位的。
郝慧珍见儿子不言语,既心痛又埋怨。不过,见儿子窘得红着脸低头,郝慧珍也只好不再追究这件事了。
郝慧珍瞧着实在的儿子,思考了好一阵,才小心翼翼地对儿子说道:“康康……姆妈……唉……姆妈还是觉得……这小姑娘有点问题的呢!也许……也许她对你说过的话……不尽不实呢。”
“姆妈!”尔仁不满地叫道。心里充满了尴尬、难堪和伤心。郝慧珍的话直把尔仁心里都不敢想的心思说了出来,尔仁……真不愿意相信。就在星期六,康慧还是信誓旦旦地让自己等着她的啊,说回家给她父母讲的,说让自己星期一等着她一起吃粽子的。
“哦哦……”郝慧珍其实也不愿意相信。她瞧着儿子不满、难堪的神态忙安慰着儿子,“当然……也许……也许是她实在找不到机会跟你联系呢。”郝慧珍心虚地说着。不过,这句话别说郝慧珍不相信,连尔仁自己也不相信。
“不过……不过……”郝慧珍真的怕儿子太实心眼、太痴情了。她赶紧又给儿子打了预防针,“康康,我们……再看看她,再等等她……也许她确实有苦衷……要是她真的……真的一句话不说就真的同意调回去了……康康……我们也就不要等她了……这样的小姑娘,也不值得我们等……”
“喔。”尔仁无可奈何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要是康慧真的如姆妈所说,她确实……是与解文强有“前科”的,这样的女孩当然是让她……滚蛋的。可是……可是,康慧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崇拜我,从认识一开始就觉得我是最好的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结局?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跟你走在一起啊?
康慧,你不会吧?你不会这么对我吧?不会……这么玩我吧?不会吧?啊?
康慧请“病假”请了一个星期,尔仁就等了她一个星期。他盼望着康慧会突然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欣喜地告诉他,她的父母跟他说的完全不是事实,完全是没影的事情;告诉他,她消失了一个星期是为了处理家里的事情,是有苦衷的;更明确地告诉他,她之前说过的所有的话也都是确确实实、实实在在的,毫无虚言的,她跟解文强是没有“前科”、毫无瓜葛的;还会告诉他,她是坚定喜欢他的,崇拜他的,没有人、没有任何外力可以改变她的想法和努力的!
每天晚上回到家,母亲郝慧珍总是对他察言观色,旁敲侧击,经常小心劝导他,让他不要一门心思用在“那个小姑娘”身上。
可是,现在的尔仁居然第一次很烦郝慧珍对他的说教。说实话,经过这近一个星期无可奈何的等待、自我调节和安慰,现在尔仁的思想重心已经不在于在康慧身上,甚至也不在于康慧是否真的要远离他而去,而是在于……在于,康慧是不是真的会“背叛”于他!这是尔仁无法忍受的,更是尔仁无法容忍的。因为,这,是尔仁,一个血性男儿的尊严!一个性情中人感情至上之人的自尊心啊!
感情至上?自尊心?感情至上就不应该考虑自尊心?自己的想法是一对矛盾?不不,不矛盾,一点儿也不矛盾。自尊心是感情至上的前提。自己要的感情,是可以让自己的自尊心得到满足和骄傲的感情!否则,要这样的感情何用?要她何用?
这就是尔仁的感情观!当然,也是尔仁的人生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