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昨夜睡得可好啊？”
王钦虽然是被抓进了天牢里边，而且天牢如今的防卫把手工作也早已被希望铁骑所接管，即便是原本的天牢狱卒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从三司衙门里边抽调了不少人手过来，但是也只不过是参与刑讯逼供的工作和平时的管理，毕竟希望铁骑的长处是战斗，他们是战士，并不是刑侦人员。
可是即便如此，但是天牢从实质上已经是成为了杨延耀的地盘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也是所有人都默认了的，甚至是昨天虽然也为此事争吵过但是如今的朝堂之上却已经在一如昨日般的喧嚣争辩之中失去了关于天牢中希望铁骑的问题，因为没有人能找出任何一支部曲人手能够强过希望铁骑来防守天牢，自然在没有办法反驳宋真宗的这一个昨天一整天唯一的一句发言的情况下选择了暂时无视这一点。
而网秦，作为囚禁杨六郎的罪魁祸首，辽国在大宋奸细卧底的统领，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但是作为杨延耀亲自带人去抓捕的唯一一名官员，王钦即便是在现在这个杨延耀完全可以一言而绝所有人生死的地方也依旧是在享受着一种完全可以说是悠闲的人生了。
比狱卒管事干净的房间，上好的蚕丝锦被，从铜炉中袅袅升起的上好檀香，八仙桌太师椅，数盏明亮的烛火灯台，数本书籍手札再加上随时预备好的上等龙井清茶和四色点心，可以这么说，虽然是在天牢里边，但是除了位置的不同还活动范围受限，其余的待遇一点也不比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要差，甚至是比那个时候要悠闲地多，至少现在已经尘埃落定，王钦知道自己完全没有逃出去的机会，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了对这一天的预料和准备，王钦从被带进天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放下了所有的争斗之心和计谋之念，现在的他看上去更加像是一个颐养天年的悠闲老翁，不认识他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当初叱咤风云权倾朝野的王太师，唯一一个需要当初的八贤王寇准杨家三方势力联合到一起才能勉力对抗的一世枭雄。
从昨天的辰时被杨延耀带人抓紧天牢到现在已经是过去了一天一夜，在这段时间里边不断地有人被阖府上下抓进来，随着被杨延耀和宋真宗这大宋权势最大的两个的双重命令而带着手下审讯和用刑经营赶过来在这里昼夜不停地审讯，不断地有人被判定刑罚或是带去菜市口立于刑柱之上受千夫所指以示于天下人以为效尤等候将所有的人都揪出来一次过全部处以极刑或是仅仅只是因为是府上的仆从下人而受到牵连被抓到这里，在断定了没有参与过各种罪行之后被直接释放，也有那些宗亲家眷受连坐之罪在主事和参与过的人被带往菜市口示众之后也被带去了另外的地方等待着最后宋真宗的定罪判罚，等待着他们的十之八九将士流放或是充为官妓等等的命运。
可是在这里边有一个人例外，确切的说是一个府宅的人例外，这些人就是王钦府上的所有人，不论是为了在精神上折磨他们还是为了给如今依旧还是宋真宗所宠爱着的王贵妃面子，亦或者是因为证据还没有摆出来而不能对王钦府上的人动手，亦或者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忌讳公报私仇的流言，最终王家上下不论是谁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被带去受审过刑，仅仅只是没有任何水米饭食就这么分开男女囚禁在离着几处动刑的地方最近的囚牢之中让他们受着精神上的折磨和压力。但是作为杨家做大的敌人和老对头，亲手策划与参与围攻囚禁杨六郎的王钦不仅没有收到任何肉体与精神上的刑法审问，反而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并且除了几样原则性的限制之外其余的所有要求都会被一一满足。
直到王钦进入天牢这个据杨延耀说打折优惠的大型官营客栈里边已经是整整一天的时间的时候，审讯他的人终于来了。一直以来没有人审讯王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一来，没有宋真宗的旨意，王钦依旧还是大宋的太师，身份尊荣无比，而来，没有直接性的证据，王府在被杨延耀将里边的人带走之后就已经被封锁了起来，既不破坏也不搜查，仅仅只是禁止任何人进入。第三则是因为此时王钦的身份特殊，一个在情理上已经被所有人都知道了的通辽叛国的奸细，但是却并没有被消去任何的官职，也没有宋真宗审讯的旨意，那些专业审案的三司衙门的官员在杨家和八贤王等人的暗示下也只能是视而不见。
但是现在，随着寇准和八贤王的这一声如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的问候，网秦知道，一切的悠闲都结束了，属于自己的审讯开始了。对于这两个人的到来王钦一点也不惊讶，在进入天牢半天之后，看着不计其数的人被审讯过刑带走并再也没回来，虽然没一个人或生活死去的地方和最后的结果都不同，但是唯独他王钦和他府上的人没有任何人过问，以他的智谋当时就明白了这一切，也早就明白了，一旦有人来审讯自己必定会是面前的这两个人，这两个斗了一辈子的老朋友，其他的人，除了杨家之外都不够资格，即便是杨家，在王钦的心理，他也只认可佘老太君和杨延耀两个人，正如当初他刚被拿进天牢时佘老太君在天牢门口说的那番话一样。
“王钦，你我两家也算是斗了一辈子，对于你对于我，我们两家的人可以说是都恨不得吃对方的肉喝对方的血，但是到了现在，老身却是不得不说一句，作为一个对手，你是非常合格的，不管你是通敌卖国还是别的什么，即便是这些年来你我互相倾轧结下了数不尽的因果仇怨，但是对于一个合格的对手，一个比朋友还熟悉的对手，老身给你一个对最合格的敌人的尊敬，虽然你的结局已经定了下来不会有更改了，但是你放心，老身可以做主，你的府宅不会被任何人翻动搜寻，等你临走的一天，老身一定会让你回去看一看，并且让你看到一个和你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太师府。并且在天牢里边，除了限制你的自由和不得任何人探视这几样不能改变的规矩之外，你王太师要什么有什么，并且你王家上下所有的人都不会被任何人动刑罚，一切都到圣上旨意下来之后再做结论。”
这不仅是佘老太君一个人的意思，更是八贤王和寇准乃至这两大派系所有领头核心成员的意思，不论王钦之前做过些什么，现在他的结局已经确定，对于一个合格的对手，这一点无关大雅却又无比重要的尊重是所有人都同意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天牢里才有了王家这么一个特例。
“八王爷，口大人，坐吧，我想在正式审问老夫之前，你们应该有什么要对老夫说的吧。”
王钦指指对面的几张太师椅对着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在两个人坐下来之后拎起茶壶给两人斟上了一杯茶。这一切做的自如娴熟，就好似曾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仿佛这三个人不是相互之间明争暗斗了多年的老对头而是三个经年老友，一切都做得那么自然那么随意。
“太师就是太师，这么多年了，明争暗斗的我们也都已经厌烦了，今天在这里咱们三个人倒是却放下了这些争斗谋算之心，不得不说也算是令人无尽唏嘘的啊。只是可惜老太君不在，不然在这天牢里边你我四人在有生之年第一次估计也是唯一一次放心爱所有的争斗和谋算喝喝茶谈谈心未尝不是一桩美事啊。”
说到这里寇准也是不由的有些唏嘘不已，不过随后他也就反映了过来看着王钦说道：“太师所猜不错，虽然今天我和王爷是来向太师询问些事情，但是在此之前却是老朋友间叙叙旧和告诉太师两个消息，两个对于太师来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的消息，两个想来太师也是非常感兴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