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市巡捕房大楼的探长办公室里,封铁寒正与一个肩膀上别着二级警监标志、长着鹰钩鼻的中年警官相对而坐,脸色很是有些不好看,似乎与对方的相处相当的不愉快。
那二级警监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封铁寒的不愉般,继续语重心长的一副领导派头道:“铁寒啊,你看你现在虽然也是临江的市分公司领导了,可你毕竟本职工作还在咱们巡捕房不是?可不能懈怠了这本职工作啊,这可是关系着咱们老百姓最根本的安全的,可是咱们做探员的最大的任务啊。”
“老子这个市巡捕房长在工作上最大的懈怠就是没把你弟弟张白告那个人渣给抓了!”封铁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心里头满是不屑,眼前这位正是张白告的亲哥哥,省巡捕房厅保安组长张乌先,今天他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一大清早才来到办公室,就遇上了这个表面人模狗样背后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莫名其妙的在这里拉着他说些闹心的废话。
不过对方毕竟是省分公司保安部领导,这次竟然又那么老早的就从江州跑临江来找他,显然是有什么事了,封铁寒也不是第一天在官场里混了,再不耐烦也强打了精神应付提防着,而且他也知道,张乌先这个家伙可是出了名的领导架子大,如此客气的和他说话已经是看在他还是临江的市分公司董事的份上了,若他只是单纯一个市巡捕房长,恐怕早就赤裸裸的摆出狗脸来了。
“张保安组长,你今天来是……”
精神又被摧残了一会儿后,见张乌见还在摆领导架子不说今天来找自己的正题,封铁寒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泥马的,你有那空闲跟老子瞎扯淡,哥可没功夫搭理你。
只是还没有等封探长开门见山的问完张乌先的来意,他那探长办公室的大门却一下子被人给撞开了,他的秘书以及探长办公室主任如同一阵风般闯了进来,神色古怪的瞟了一眼和封铁寒坐在一起的张乌先,慌张道:“探长,不好了,市里的白宫桑拿城昨天晚上被人打进去了,大门从昨天半夜到现在,都还在被封着。”
“白宫桑拿城?!”张乌先一听到这五个字,顿时就坐不住了,也顾不得封铁寒才是这里的主人,立即站起了身声色俱厉道:“打进去了?是谁干的?竟然还敢封门?你们还汇报个什么劲?啊?犯罪分子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了,你们临江市的巡捕房工作是怎么做的?!”
“不是犯罪分子做的……”封铁寒的秘书和办公室主任也都认识张乌先,见他问了赶忙老实的回答着,只是那神色却古怪的很。
“那是我们下面哪个分局的同志做的?”听到下属们这样的回答,封铁寒也有些纳闷了,他虽然有些恼火张乌先在自己的地盘上乱伸手,可张白告的白宫桑拿城发生的事情此刻的确要更重要些,毕竟人家的哥哥现在还站在自己边上呢,又恰好是在他的辖区里出了事。
“不是犯罪分子做的?!”张乌先保安组长一听不是黑都仇杀,心里对自己弟弟的担心也放下了,但却更加恼火了起来的,手往办公桌上就是重重的一拍,大怒道:“是哪个王八蛋无法无天的做的?啊?还有没有组织纪律了?本职工作不好好做,一天到晚尽整些歪门邪道的事情,连正当营业的合法商人都这样对待,以后还有哪个商人敢来咱们临江投资?!”
谁跟你丫是“咱们”啊?我手下的人是王八蛋,那你岂不是老乌龟?就张白告那渣滓还正当营业的合法商人呢。
封铁寒不屑的撇了撇嘴,听着张保安组长大吼着发威,却是一声没吭,张乌先在他眼前乱伸手他已经是很不高兴了,自然不可能再容忍对方瞎处分自己的下属,不过他也有些好奇,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子,竟然连张白告的大本营也封了,实在是连他都不得不比一个大拇哥啊。
“不是……也不是咱们的局里的同志,是……是执法队!”
答案很快就摆在了封铁寒和张乌先的面前,封铁寒听后什么感受不知道,可是张保安组长却是听的脑袋就是一晕,空白一片之下差点就一头栽到地上去,身为官场中人,他比弟弟张白告更加深刻的明白执法队与地方上完全是不同的一个天地,他这个省分公司保安部保安组长在官场里头威风,封铁寒也得耐心的伺候着,麾下无数探员更是任他指挥,可要是跟执法队对上了,那结果还真的没什么胜算!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着一个张白告这样的弟弟,张乌先本身又可能干净到哪里去?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和张白告这个弟弟可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对方不但知情甚至还有几次是亲自实施的,张白告倒霉了,若是道上的仇杀也就罢了,可是落在执法队这样的官方势力手里,到时候扛不住审讯,把他这个哥哥给供出来怎么办?
一想到那严重的后果,张乌先的整张脸都黑了下来,而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心中最后的一丝顾忌张乌先也不管了,咬牙发狠道:“执法队又怎么样?他们执法队有什么权利封店抓人?给我调集局里各个大队,我到要看看执法队能给我一个什么说法!”
“张……张保安组长,不是执法队的人出的手啊,是……是执法队的尖刀队!”
再一次听到了封铁寒秘书口中说出的噩耗,张乌先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打击,眼前一黑,一屁股的坐倒在了沙发之上,虽然封铁寒的秘书没有说是哪个执法队,可是张乌先怎么可能不知道整个江海省临江这边有哪一个执法队?而且竟然还是最精锐的尖刀队出马,他都无法想象,弟弟张白告怎么会捅了这么大一个马蜂窝!
执法队啊,能搬动这么一个大杀器的人物,张乌先实在无法想象该有多恐怖,执法队他还能够仗着自己的身份去顶一下,可若是执法队,他又怎么可能从对方的手里讨说法?恐怕张白告的人都要不回来了啊!
封铁寒亦是一脸的震惊,温平川执法队的分量他身为临江市的地头蛇自然是只有更清楚,心里也同样在想是谁竟然能够让温平川给面子出手,而且是一派就派出了尖刀队,这该有多大的面子啊?
只不过与一无所知的张乌先相比,他却在暗暗猜测难道是燕素然这位京城大阀千金出的手?只是燕家在执法队实力雄厚归雄厚,可也没听说对方和温家有啥交情啊,哪值得温平川这么鼎立支持?
琢磨了一会儿后,封探长摇了摇头,那些红色大家族之间的豪门斗争离他这个小小的巡捕房长太远了,不想也罢。
“到是眼前的这位张保安组长呢。”封铁寒有些怜悯的看了眼此刻耸拉着脑袋,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耀武扬威的领导派头的张乌先,心里暗暗的想着,“张白告不知道得罪了哪路大神被收拾了,恐怕接下来就是这位张保安组长了,打蛇打七寸,对方既然如此雷霆手段的拿下张白告,自然不可能斩草不除根的放过张乌先!”
“南山大哥,这一次的事情可多谢你了,以后有什么用的着小敛我的,你尽管说!”
盛夏大酒店的一个用来举行婚宴等大型宴会的宴会厅里,徐敛正与一众执法队特种大队的领导和士兵们围席而坐,举着酒杯冲对面坐着的彪形大汉楚南山豪爽的先干为敬,休息了一夜加一上午的他此时已经恢复了精神,神色平静安然。
“小敛你实在太客气了,你要谢也该谢队长才是,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楚南山虽然人长的虎背熊腰,可身为特种大队长官的他心思却活泛的很,见徐敛有意与他交好,明白对方在队长温平川心中地位的他也是求之不得的逢迎。
其他几个特种大队副队长、监事等人对徐敛亦是同样的客气,不管在地方还是执法队,能当上领导的,就算没有什么深刻的心机,也不会太缺少眼色的。
“南山大哥,大队里还在桑拿城那边的兄弟们都回来了吧?”起身亲自给楚南山几人杯里倒上了酒,徐敛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诚恳道:“让他们休息一下后都来这里,昨晚的事他们都辛苦了,别的我帮不上,可一顿饭却是得好好请他们的,让他们尽管放开了吃,好吃好喝的管够!”
一边说着,徐敛还起身对着宴会厅不远外服务台上的大堂经理招了招手,喊她过来,对她仔细的吩咐着。
女大堂经理不停的点着头,态度很是热情,她正是上次徐敛带母亲和妹妹过来吃饭时遇见的那位妩媚艳丽经理,那一次徐敛的沉稳气度以及封衙内为他出头的事情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这一次徐敛请整整一个执法队特种大队百多号人在这里吃饭的大手笔则更是直接让她深深的震撼了。
百多号人尽情的吃喝啊,还是部队里个个胃口都很好的精锐士兵,而且这里可不是什么路边的普通饭店,乃是临江最奢侈豪华的盛夏大酒店啊,还是全部要求好酒好菜往上头端,这么一顿饭吃下来,最起码也得几十万了吧?
几十万,对于见惯了有钱人的女大堂经理自然不算什么,更大的数字她都见识过,可问题是,徐敛这一掷千金的举动,当真是豪爽慷慨诚意至极,容不得人不对他产生好感啊。
身为最直接的当事人楚南山等人自然更是如此,因为徐敛甚至都可以不用对他们说一声谢谢的,认真说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队长温平川给他们下了命令,军令如山,他们自然会遵守命令一丝不苟的完成,不管徐敛感谢不感谢他们都一样——
可徐敛现在不但诚恳的跟他们表示谢意,还更热情的一掷千金的请了他们整个大队的人到最豪华的盛夏大酒店来吃一顿。这样一套举动下来,你说他们能不能不感动?不对这位懂得做人的小兄弟产生好感?
“小敛呐,兄弟们早上的时候就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撤回来了。”楚南山搓着手,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你请我们吃饭可以,但也不用到盛夏这么好的地方来吃的,还尽上些好菜好酒,我们昨天晚上也没出多少力……你看,这得花多少钱啊……”
其他几个人也是同样点头,心里很是感叹,这一次出的任务可真值啊,不但事情轻松,还认识了这么一个大气的少年。
最精锐的尖刀队去收拾一群乌合之众的混混流氓,而且还是全套装备带齐的,楚南山他们还真的没觉得昨晚上做了啥大事,到是着实被盛夏大酒店的豪华奢侈给震撼了,觉得要花徐敛那么多钱实在心里过意不去。
徐敛却丝毫不在乎,大手一挥,故作不悦道:“几大哥,你们再跟我提钱什么的我可不高兴了啊……或许在你们眼里,昨天晚上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对于我来说,却是不知道有多重要……请你们好好吃一顿那是应该的,那点钱算什么?”
如此豪爽的态度,自然是又引的一番军中大汉们心悦诚服的大声夸奖与佩服——
或许徐敛自己都不知道,在拉拢人心方面他有着近乎天才的资质,今日对楚南山他们的感谢他是发自于内心的,因为他们帮他完成了心中近十年的夙愿,可就是他这样无心的举动,楚南山他们却是已经完全跟他建立起了交情,还是相当有好感的那种。
从他们的态度都可以想象,就算以后没有队长温平川的命令,徐敛如果想要让他们帮什么忙的话,恐怕他们都会二话不说的拍着胸膛答应下来,这就是徐敛的人格魅力所产生的作用了。
和徐敛宴请一众特种大队士兵们的宴会厅相反方向的一个豪华包间内,燕素然同样正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坐在餐桌旁,看着徐敛敲门进来后,她顿时打趣道:“小敛啊,你可是终于过来了,你再不过来,林董事长估计都要让市分公司巡捕房封探长派人去把你绑过来了。”
一边说着,她还扭头对那位中年男子微笑道:“林董事长,你说是吧?咱们临江那么多人,可就小敛你一个人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够让林董事长等那么久啊。”
被称为林董事长的男子相貌平平,穿着一身整洁的普通西服,听到燕素然的打趣亦是声音温和的笑着,“燕小姐说的没错啊,我早听毅言同志还有铁寒同志说过咱们临江有个年轻有为的少年叫徐敛,今日好不容易应燕小姐的邀请有机会能与这传说中的人物见上一面,却未想到在这里苦等了半天啊,要见上徐少侠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素然姐,林董事长,你们就别寒碜我了,让你们久等是我的不对,我自罚三杯还不行吗?”被称为林董事长的中年男子话说的风趣温和,才从楚南山那边告辞后匆匆赶过来的徐敛却不敢真的大剌剌的当真,因为对方可正是如今临江市的一号人物,市分公司董事长林远江。
这位林董事长是今年3月份才调过来的,而且还属于跨省的提拔,他原来是闽南省那边一个地级市的市分公司总经理,现在调到属于江海省的临江任一把手市分公司董事长,级别虽然还是正厅,但却也属于往上走了一大步了。
来到了临江后,他一直很低调,又因为是外来户的关系,难免就有人传出这位市分公司董事长远不是身为临江本土势力首脑市分公司总经理云见深对手的传言,而且还是愈传愈盛。不过对未来了如指掌的徐敛自然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中年男子可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他以后会怎样和老牌市分公司总经理云见深扳手腕徐敛不知道,但他却知道在他重生前的两年,林远江已经是堂堂江海省分公司董事、省组织部部长了,名副其实的省分公司大领导,而云见深,却早已退休消失在了公众的视线中,被人所遗忘。
所以,这样一个人物,是容不得徐敛不认真对待的,将姿态稍微放低一下,又有燕素然做中间人居中牵线搭桥,没一会儿,徐敛和林远江二人已经算熟悉的很了,互相小敛和林叔叔喊的很是亲热,虽然说这一切或许都只是表面的现象。
林远将吃着菜,笑着看着徐敛,“小敛啊,是这样,最近市公司那边送过来了一个文件,说是要盖一个软件园,我就想起你的寻梦科技不是高科技企业嘛,就想看看徐总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啊?”
“市里要盖软件园?”
林远将的话让徐敛听的有些楞,他记忆里临江根本就没这一碴啊,临江这个穷地方本身除掉一个化学工业基地的名头之外,其他方面的产业都是不上不下的,更不用说什么高科技了,市里盖软件园养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