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再返回永安宫时,他还不及吃早饭,李儒派的人就到了。李儒手下对萧南道:“萧统领,李儒大人即刻就到。他嘱咐小的让你先准备一下。”
萧南心想好险,好在赶在李儒动手之前了。
萧南知道李儒手下的意思,是李儒今日要杀人了,自己得加强一下看守。当下萧南点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明白了。
萧南将早饭补了,然后将一把短刀拿在手里,萧南以手轻轻拭了几下短刀的刃处,暗自想到:火候一定要拿得好,才不会伤了周婉,也才能演好这一出戏啊。
萧南将短刀挎腰间,虽然起得早,他的神头还是不错的。
李儒到了!
李儒带了身后武士十人来矣。萧南见那些武士模样,就知道他们全是挑的西凉士兵。十武士个个虎背熊腰,长得膀大腰圆,个个杀气腾腾。这倒不难理解:董卓派了李儒来干这惊天大事,逆天任务,肯定是要派他自己最相信的西凉士兵了。
李儒进宫,客气问萧南:“萧统领,他们何在?”
萧南知道李儒口里所说他们当然是指少帝一行人,包括唐妃在内。只是李儒不知道,此唐妃并非彼唐妃,自己早已调包成功也。
萧南忙道:“他们正在楼上。”萧南此前不放心周婉,怕她露出破绽,所以特意又去探了一回,所以知道现在他们在楼上。
李儒听了点头,对萧南道:“萧统领,咱们一同前往吧。”李儒眼中流露出凶光,他急于早点儿动手,好圆满完成董卓交待的任务,避免夜长梦多。
萧南于是起身跟李儒一块儿进去。
来到楼下,李儒一对眼睛瞅了楼上,那里正是少帝他们,李儒一挥手:“上!”
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将楼梯踩得是咯吱咯吱的一通乱响。众人上得楼来,李儒直面少帝。
这已废的皇帝见了李儒来,他吓得脸都白了。
少帝苍白的脸上写着“害怕”两个字,人一下子僵在了那儿。
“唐妃”看在眼里,心想原来过去的皇帝现在这么惨啊,一看李儒来,看人都吓得什么模样了,不过就是一个李儒么?值得那么害怕么?
其实这少帝是有预感的,他今日一起就双眼皮直跳,心里恐惧,觉得要出事。
也正因为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少帝一直没怎么注意“唐妃”,故而种种“唐妃”奇怪的地方,少帝竟然也自没有看出来。或者有些察觉,完全没怎么去多想。
李儒杀气腾腾的来到少帝面前,沉的脸看着少帝,一点没有尊卑之分的看着那少帝。然后,轻轻一招手,身后一个武士将一杯酒送给少帝,少帝的身前一宫女来接酒,被李儒手下另一名武士给粗暴的推开了。
主人都这样了,是不必对落难的主人手下客气什么了。
看着武士很粗鲁很粗鲁的将一杯酒端在自己面前,少帝脸更白了。
眼睛看了那酒一眼后,少帝惊问:“李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少帝对李儒相当客气,李儒是董卓的什么人,少帝清楚得很。
而李儒自然于目今情形下,不会对少帝太客气。少帝都是要死的人了,李儒还对他客气个屁呀!李儒面无表情的道:“天气很晴朗,大家心情好,董相国心情也好,所以他请你喝酒,喝寿酒。”
少帝困惑的道:“并无人过生,何来的寿酒一说呢?”
李儒却道:“管他有无人庆生,不叫寿酒叫欢喜酒,总可以喝了吧?因为大家欢喜啊。”
李儒口里一个劲儿说着欢喜,他的脸上可没有一点欢喜的意思。
萧南看着李儒的脸,这人说话真是奇怪。
也是,找杀人的理由,有时没理由得找理由,难免奇怪了。
少帝听了李儒的话,更看了李儒的表情,他是越加的惊疑不定。一脸狐疑的看着面前武士所捧着的酒。
喝还是不喝,是一个问题。
喝,担心有问题;不喝,得罪李儒可便是得罪董卓也!
少帝陷入两难间也。
旁边看着此情此景,之前一直没说话的何太后有了举动。
何太后忽然向前行了一步道:“李儒,你既然说这是寿酒,那么,你先饮一下好了。”
何太后目光盯视着那李儒。李儒听了大怒起来:“不饮是吧?是真的不饮吗?”他目光只是恼怒的扫了一下何太后,然后还是死死盯着少帝,那目光跟猎人盯即将到手的猎物没有什么两样吧。
李儒这话一说,再加上这样的一种表情,所有的人都明白这酒肯定是有问题的了,这酒应该是毒酒!
少帝忽然凄然问李儒道:“为何逼我们到了如此地步,还苦苦相逼不放过呢?”说着这话,少帝的脸上显出了凄然之来。
李儒道:“你休怪我们董相国相逼太急。谁让你作诗怨气太甚。”
少帝听了李儒此话,不由得愕然道:“作诗,你说的是什么诗?”
原来少帝颇有些才情,在这永安宫中,人生境遇如此的糟糕,倒激发了他作诗的热情。正所谓,逆境出诗人,他作了多少首感怀之诗,自己实也记不清了,所以如今李儒这么说,他才有此一问也。
李儒缓缓念道:“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
少帝听李儒念了此诗,一时嘿然无语,此诗实是自己所作。
李儒念完全诗,对那少帝道:“此诗可你作的,不假吧?”
少帝只能点头。自己这诗是在永安宫内所作,不知何人报于董卓知道了,看来这些人中,有人被董卓收买了,时时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啊。想到这里少帝不由得向人群扫了一眼。
萧南明白少帝的心思。他其实也在暗暗的思索,嗯,这里头应该会有奸细了。
但,好在,自己的计划应该不会被奸细知道的。
因为自己做此事计划很严密,绝对只找自己的心腹人等来做,是以,萧南对计划的保密与机密程度还是有着充分的信心。
李儒听少帝承认了,他“嗯”了一声,鼻孔冷冷的出了一口气。
少帝却道:“此诗不过心情真实写照,是稍有怨气,也是人之常情,诗中只是抒发感情而已,并没有具体反对董相国的行为吧?”
此首诗写得其实并不是如何的好,只是先描写了一番过去的好景好日子,然后,表达了一下希望有朝一日重过好日子的愿望而已。诗写得虽然不甚好,却因为情感真实,还算得是一首挺合格的诗吧。少帝说得也不错,诗中有些对董卓不恭,但是也不算太过分。如果董卓稍微大量一点儿的话,都可以不与写诗之人计较的。
可惜的是,事实正好相反,这与董卓大量不大量没有一丝关系,问题在于董卓正好是要寻疵的,所谓鸡蛋里挑骨头,有此诗,当然董卓要获如至宝了。
少帝说了一些分辨的话,可是李儒没打算与他讨论什么诗意,这不是他此行目的,此行他是来索一干人命的!
李儒本就不理少帝的话,厉声道:“说这么多的废话干什么?也别拖延什么时间了,没有人会来救你们的!”
萧南看见“唐妃”的眉毛动了一下,萧南不知道如果换作自己是少帝的处境,自己会怎么做?当然是动武了,不过,在这里动武,恐怕结局也并不会很好,顶多能多杀几人,然后自己也会死的。毕竟,力量悬殊,一个人的英雄主义是救不了自己的。所以,现在的处境,换作谁来,都是无助的。
少帝听了面更是惨白,看看李儒身边那些凶猛的武士,知道最后的时限来到了。
李儒又一挥手,某一个武士绳索也拿了出来,李儒道:“不喝,也可以用绳索的。”
李儒脸上显出了险而狠厉的表情来。
萧南现在只能看着,他没有任何的行动。
何太后破口大骂:“何进无谋,引狠入室呀!”骂是没有用的,她倒真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当时所做的种种错误决定,影响的后果也不小啊——萧南暗自想到。
李儒再逼少帝,少帝作歌大哭之。
李儒显得很不耐烦了,大声说道:“死则死矣,啰嗦个屁!还作什么诗歌,死了去慢慢做了给阎罗王听去吧!”
说完,李儒喝令给少帝上酒。
一个武士过来,少帝有些挣扎——不难理解,谁都想活下去。
可是面临这些五大三粗的武士,少帝的反抗完全是徒劳的,现在的少帝正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绵羊般。萧南看了也不忍,稍稍偏过了头去。
武士强行将毒酒灌进了少帝的口内,少帝被迫喝下后,立即捂了自己的肚子喊痛,少帝在地上翻滚着,面很痛苦,看来这酒的毒素真是强烈啊,也不知董卓弄的何种毒药入酒内。萧南不愿看其惨状,抬头目光看向他处,正好迎上“唐妃”之目光,她的目光中也甚有些同情之眼光。
少帝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翻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