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中有杀机,杀机所在,杀机塔。
叶玄停下了脚步,双目如电,他不曾轻举妄动,在此刻停下了脚步。
闯过了万灭塔,他所面临的一万血兵,让其其对血杀之气,更为透彻。几乎一念之间,他就能感受到,血气所在,杀气所在。
但......杀机,不同于杀气。
杀机外露则为杀气,但若是内敛,谁人能寻?
“想不到竟有此造化,看来这罗天塔,本身就是白起的神物,就是为我量身打造。”
叶玄心中想到。此刻,在他的意识里,这已经不是在闯塔,而是这本身就是一种传承。七层高塔,应该是白起所布下的另一种手段,唯独继承了他杀道之人,才有资格接受。如同罗天宗的弟子,进来不过是杀杀血兵,锤炼一下武技,增加一些杀伐之气。
但唯独是他,进入此塔之内,才算是真正的传承者。
“怪不得孤天云掌控罗天宗数十年,筹谋了这么久的传承,原来根本就只有资格当个看客,最多食人牙秽,真是可悲。”
叶玄心中再次想到,微微摇头。
不过想来,白起当年该何等的霸道狂傲,就将这传承摆在世人面前,但所有人,却又无可奈何,坐守宝山,却不得开门之法。
“若第一层是锤炼我的杀气。故而名为万灭塔。万灭之后,我可以将天地之间的杀气悉数感知,方圆之内,但凡对我有露出杀气,必将无所遁形。”
叶玄心中想着,但也知道,这不过是最基础的入门,若是真的修炼到极致,恐怕别说方圆之内,纵然是星空之下,也能将别人的杀气直接锁定。
“那么这第二层,则是锤炼我的杀机之感。杀机无形,但冥冥之中却有征兆,通过此层,纵然别人对我惺惺作态,杀机一露,必将被捕捉到。”
叶玄心中想到此塔的功能,然后也不再前进。而是直接盘膝坐下,静心感悟。
一瞬间,他的思绪如同飞纵万里时空,来到上古,又跨越时空长河。
初时,他看到天空一道惊雷闪过,而后便是天雷覆灭,苍冥倾塌,宛若星河坠落,斗转星移。
随后,叶玄的双耳之中,传入四个字。
“天发杀机!”
叶玄屏住呼吸,双目不曾变换。天发杀机,斗转星移,不外如是。
而下一幕,却回归到大地之上,最初是山石滚荡,鱼鸟飞天。接着便是龙蛇起陆,地火翻天,狂风呼啸,江水倒灌......
这……是地发杀机。
天发杀机,苍穹倾覆,地发杀机,厚土沉沦……
这一幕幕,对叶玄而言,并不陌生。他曾在血月之地中,看到了诸多灭世之景。比之方才所看到的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的叶玄心如明镜,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天地杀机,无穷无尽,不可揣摩,隐秘在最深奥之地。正如朝云暮雨一般,天地……不可揣测。
但,人力无尽,可以通过一些细微的表象而进行推测。
一瞬间,叶玄的心神沉寂下来,细细感悟其中的奥妙。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天地之中,恍惚之间有星辰闪烁,星河泛滥。
暮然间,叶玄睁开了双眼,他的目光抬头看天,好像透过万里凌霄,深入到无垠星空之中,去捕捉刚才所感。
“那便是天发杀机吗?”
叶玄心中并不确定,但方才在感悟的过程之中,瞬间如同福至灵归,感觉到一股之命的危机。
旋即,叶玄嘴角闪过一丝苦笑。
纵然是天发杀机又能如何,以他如今的实力,别说去阻止,就算是独善其身,恐怕都很难。
不过,叶玄并不是杞人忧天,多愁善感之人,对于不确定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定论。眼下,唯独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王道。
一念及此,叶玄将心神再次沉寂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叶玄再次进入那种空明的状态之下,他所看到的,却没有丝毫的特异之处。
那仿佛是一座城,城中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这样的一幕幕不知过去多久,但忽然有一天,场景变了。
城,还是这座城,但却已经是战火撩原,伏尸百万。
那是一支军队,本来是城中的守护,但不知为何在此时,如同入魔,疯狂杀戮。
一念间,叶玄心中生出无名怒火,他想要出手,却发现,自己自始至终只是一个看客。
“这便是人发杀机吗?”
叶玄心头自语,使劲摇头。隐隐约约,他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那一晃而过的灵感,根本来不及捕捉,却已经消失不见。
“不对,我一定是错过了什么。”
叶玄心中说道,下一刻,他再次闭上了双眼,想要范本追源,将一切看个透彻。
不知过了多久,叶玄的眼前再次出现,一入刚才一般,是一片安详之地。
但是在升平之中,叶玄的双目之中,却看到在每个人的心头之上,隐隐约约有一道黑线。
他不明白,为何这种表现,在刚才不曾出现,等自己回头再看,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古怪,一定有古怪。”
叶玄心中笃定,这黑线,绝对不是无故放矢,此刻能让自己看到,一定是隐隐之中所包括了一些什么。
他的心中开始焦虑,开始恐慌,生怕自己猜测错了一般。
下一刻,他的视线定格,定格在城中一个最普通的商贩身上。
刹那之间……他明悟了,一切都明白了。
但他并未终止,而是继续看了下去,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测,是否完善。
画面再转,定格在叶玄所看到的这座城之中。
只见那商贩,心中生私,贪墨了一位富家公子的银两,而后便引起那富家公子大怒,两人只见发生了肢体摩擦,争斗之中,这商贩被无辜打死。
而围观之人,见出了人命,便对那富家公子不依不饶。终于使得那富家公子心头之上的黑线越发浓郁,最后在某一时间,砰然斩断。
而后,这富家公子,便如同疯狂一般,命令手下大打出手。
终于,这里的霍乱,引来了城中之军。
城中的守卫将领,见在此生事的竟然是城主的公子,一念之间心头的黑线出现,而后在万民的声讨声下,将这富家公子,就地斩杀。
而下一幕,则是城主大怒,要为儿子报仇,要斩杀这将领。而这将领,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勾结了城外的匪徒,里应外合,洗劫了城主府。
但他还是错估了匪徒的残忍,最后更是被威逼利诱,加入对方的阵营,烧杀掠夺,无恶不作,直至,这城池,化作一个死城……
叶玄的视线之中,所有呈现的影像,到此彻底消失无踪。
而在此时,叶玄的双眼幽幽睁开,他已经明悟,这是人发杀机,但却不是一个人的杀机。
而是无形无色之中,无数人的杀机,串联到一起,才造成最后的悲剧。
“杀机即人心,人心生歹意,必成杀机。”
叶玄感叹,一切的根由,看似都在那无良商贩身上,但叶玄却知道,并不只是如此。
那杀机,基本在一瞬间成型,可见已经扎根在人心之上,而无良商贩只是一个引子。纵然是错过了商贩,还可能会出现一个农夫,一个樵夫,一个渔夫……
因为杀机,已经在无形之中凝聚,早就已经笼罩在这座城池之上,而那漫天黑云,覆压而来,就是最好的证据。
而叶玄的心中却是不肯淡定,虽说这只是一个城池,但他知道,并不是结束。
隐隐约约,他想起曾经参与于世的时候,所感悟到的,所谓人发杀机的真髓。
那……是地覆天翻!
而在下一个瞬间,那景象再次呈现,依旧是这一座城池,但战争,却已经蔓延,盗匪无道,疯狂肆虐,扩张,几年时间,已经初具规模,最后横征四方,四海八荒早已被战火弥漫。而伴随着战争,荒民多余蝼蚁,为了活命,他们疯狂了,对大地疯狂破坏,一切能够裹腹的生灵,都已经濒临灭绝。
终于有一日,第一条江河枯竭……
第一座山脉荒化…..
第一座火山,爆发…..
此时,已经从人发杀机,再次过度到地发杀机。
滔天洪流如注,玄黄之水盈天,在天地相连之间,大道规则破损,生灵惧灭,最后终于引来虚空之中一道惊雷,彻底演变成天发杀机……
到此为止,叶玄从明悟之中苏醒,一切都已经了然。人发杀机,地覆天翻!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头,已经感觉到烦闷,如同有什么东西卡在心眼之上,蒙蔽了自己的心灵。
“给我出来!”
叶玄大喝一声,此番感悟,他已经无尽逼临杀机的根本,一切杀机都已经不能逃脱他的内心感应,所以在一瞬之间,他已经知道,他的心中,已经出现了杀机。
而随着他话音落下,他的双手之间,已经死死的捕捉到一条肉眼难见的黑色丝线……
这是,他的杀机。
一念动,叶玄目光之中如雷闪过,雷泽之力出现在收心之中,将这黑色之线,彻底湮灭在虚无。但叶玄心中,依然生出一股后怕,若非他从最后的人发杀机之中明悟,恐怕此时,已经被心头生出的杀机蒙蔽,或许已经入魔。
“可怕,原来,这才是杀机塔的真髓,竟是要斩去自己的杀机。”
叶玄自语说道,而在此刻,耳畔之处,再次传来了一声提示,此塔,他已然过关。
已选迈步,没有做丝毫的停留,直接进入第三层高塔之内。
这是战天塔……
一炷香之后,叶玄身形疲惫,但目光却更加坚毅,和天之杀机一战,他没有丝毫的恐惧,已经斩去自我杀机,天发杀机,不过只是让他的身心承受了一些磨难。
片刻后,第四层,斗地塔。
这一层,他同样耗费了一炷香的时间,将地之杀机,湮灭在虚无。
第五层,屠圣塔。
这是圣人发出的杀机,正好暗合了他当日血月之地的见闻,这是圣人要灭世,牵引出天地杀机。叶玄手段尽出,化魔通神,最后一剑斩去。
当然,他知道,他所斩去的只是一道杀机,若是面临灭世之劫,现在的他,无能为力。
很快,叶玄的身影,踏入第六层之上,这其中,竟然不存在一物,唯独在最中心的位置,负手而立了一道人影。
叶玄心中一突,猜测到眼前的人的身份,不自觉间,将手中的杀神剑,握的更紧。
此人,正是白起。
“杀神!”
叶玄开口说道,没有丝毫情感,依然猜测到,想要通过这一层,那么,便是和眼前的杀神一战。
在叶玄话音落下,塔中央的那道人影慢慢转过身。
他身着一套黑色锦衣,目光如剑,仿佛他站在那里,就是一柄天地的杀剑。
冲天的剑气在白起身上四散而出:
“不错,得我杀神剑,屠杀意,灭杀机。更是斩掉自我杀机,来到这第六层见我。当真不凡。不过想要通过这一层,还需要跟我过一招。不过,你放心,你我之间,只是杀道的碰撞,用你最强杀招,和我对碰一击,若不死,则进入第七层。”
杀神白起,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