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你终于到了,布里牧师正在救治外来者。”马德里亚迎了出来,几个孩子也跳着叫着跑了出来。
村长兰特身材魁梧,须眉长发,剑眉星目,浑身散发着一股英气,他也是村子里公认最有威望的年轻一辈,在老村长退居之后,他顺理成章接管了新村长的职位。
“孩子们,听话,你们先回家,告诉自己的爸爸妈妈,今天晚上吃过饭之后来村子的教堂里开会,知道了吗?”
兰特大发了孩子们,这才跟马德里亚进了房间,布里牧师正在小心翼翼擦拭着外来男子的伤口,村子里的医疗设备很缺乏,布里的药箱里基本全都是一些草药,他已经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了。
“尊敬的布里牧师,这个伤者的情况怎么样了?”兰特村长对于牧师也是十分尊敬,在村子里,牧师的地位和他是不相上下的。
布里点了点头,算是跟兰特打过了招呼,他一边帮伤者敷药,一边说道:“情况很不理想,他全身上下的伤口有新的,也有一些旧的,长时间得不到治疗,此刻都已经发炎了,我能做的也不多,主要还得看他自己,今晚上如果熬不过的话,那么我也回天无力了。”
兰特村长沉吟了半刻,道:“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布里牧师也不用自责,我相信,主是不会责怪我们的。”
马德里亚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布里牧师道:“你做的已经非常好了,马德里亚,现在只需要处理好他的伤口,然后再喂给他一些水就可以了。能不能过得去这一关,就看今晚了。”
兰特村长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一声不吭退出了房间,马德里亚自然发现了村长的异状,他连忙追出来问道:“村长,有什么不对吗?”
兰特轻叹了一声说道:“村子里多少年没出现过外人了,我总觉得这是个不好的预兆,还记得两年前查理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说过什么吗?外面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许多人都死了,如果不是大山的屏障,恐怕战火迟早会危害到我们。”
马德里亚心中满怀矛盾,问道:“难道我们见死不救吗?”
兰特苦笑道:“要是我能见死不救的话,刚才就阻止布里牧师了,这些年来要不是布里牧师,村子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我相信,有布里牧师这么虔诚的信徒在,主是不会派一个恶魔来我们村子的。”
马德里亚当然看出了村长的忧虑,虽然他嘴上在自我安慰,但是心中总有难以抑制的不安,所以他才要召集全部村民,商量出一个决策。
“马德里亚,你留下来陪布里牧师,我去问问大伙的意见,毕竟他是这么多年来除却货郎查理外的第一个外来者,我想听听大伙的意见。”
兰特婉拒了马德里亚邀请他留下吃饭的建议,马不停滴地赶到了教堂,位于村子中央的小教堂是村子里比较耀眼的建筑,全体用木头搭成,占地达到了普通房子的三倍有余,这里没有神像,也没有专门的祈祷室,只有几张破旧的椅子和一架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十字架,广阔的大厅足以容纳下村子里所有的人,而十字架的下面,有一张比较完好的椅子,那是专门给布里牧师坐的,平时村长召开大会的时候,村长也会坐在那里。
尽管简朴,但是村子里的人仍然十分满足,他们自给自足,生活快乐无忧,甚至夜不闭户,哪家打到比较大的猎物,也会拿出来和大家分享,一派祥和的气象。
兰特算是村子里比较有智慧的人,他眷恋这种生活,所以不想任何人破坏它,他也听说了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虽然有些不信,但是心里却是有着隐隐的害怕,今天看到那个外来者的时候,他就充满了不安,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绝对不是平常人能够承受的,那种闭上眼睛也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势,更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人们陆陆续续来到了教堂,看到兰特一脸凝重的表情,许多村民都知道出了大事,他们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候兰特的发言。
教堂里那几张破旧的椅子是专门给那些长者准备的,其中包括前任村长布兰德,他是村子中有名的智者,在来之前就听小孩们说过外来者的事情,他知道兰特这次召集大家一定是想问问大家对外来者的看法。
“兰特,我的孩子,你有什么疑惑就说吧。”布兰德拄了拄拐杖,教堂立刻安静了下来。
兰特恭敬地对布兰德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孩子们已经和你们说过了,今天村子里来了一个外来者,许多年前,我们祖先的手札曾经记载过,外来者都是灾难的源头,可是牧师也说过,人生来都是很善良的,没有感化不了的恶人,所以我想问问大家,对于这个外来者,我们究竟要怎么处置?”
教堂中一下子又炸开了锅,外来者这个名词对他们来说还太陌生,除了货郎查理之外,他们基本上就没见过别的外来者,而且查理也是自从两年前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别的外来者,他们自然议论纷纷。
“祖先的手札既然记载了外来者是灾难的源头,我们就不能留他在村子里!”铁匠尼罗首先站出来发言,他家世代都是铁匠,就认一个死理,就是尊重祖先。
“我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查理不也是外来者么,他不但没给村子带来危害,还给我们带来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
屠夫安德鲁站出来反对,虽然他的刀都是在尼罗那里打的,但是在发表自己观点的时候,他们并不依附对方,而尼罗也并没有生气,在村子里发表不同意见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只代表个人的观点,并不影响他们以后的生活。
这也是村子里人纯洁的地方,他们有争辩,但并不因此记恨,有不快,但很快就会消散,村子世世辈辈流传着这样的风俗,所以他们才能一直过着这样幸福安乐的生活。
“孩子,你认为呢?凭自己的心说,你觉得这个外来者是个灾难吗?”布兰德让众人安静,又把问题丢向了兰特村长。
“尊敬的长者,你这个问题让我很困惑,我不知道要怎么选择。”兰特苦笑着摇了摇头,此刻他的确十分困惑,天生的仁慈和内心的不安做着斗争,他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或许会关乎到全村人的安危,这让他肩上的使命更加沉重。
“遵从自己的心吧,就算你做了错的选择,也没有一个人会怪你,因为大家相信你。”布兰德双手合握,默默祈祷道:“阿门。”
兰特终于下定决心,他内心也存着侥幸,外来者的伤势如此之重,他能活下来不能还是一个问题,就算村子接纳他,他一个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现在我宣布,能够接受外来者的站在左边,不能接受的站在右边。”兰特自己率先站在了左边,这表明了他的立场。
大多数人都站在了左边,在祖先的手札和布里牧师的教言中,他们选择了布里牧师的教言,因为布里牧师是实实在在存在,他救过村子里很多人的生命,他说的话自然也有很大的力度。
马德里亚的家中,莉莉做好了饭,今夜布里牧师要在他家里照顾外来者,所以他得和马德里亚一家一起享用晚餐,能够招待布里牧师,马德里亚和莉莉都觉得十分荣幸,他们把封存的腊都取了出来,任由布里牧师享用。
三人正在吃晚餐,一个人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了出来,马德里亚皱着眉头向前一看,果然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站在窗外,他快步走过去,一下子提起了偷窥者,原来是去而归来的凯恩。
“小家伙,是不是闻到了腊的香味,想来蹭饭啊?”马德里亚大笑了一声,提着凯恩来到了饭桌上,在村子里他最喜欢的孩子就是凯恩,因为这孩子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灵气,比别的孩子也多长一个心眼,极其聪明。
“才不是呢,马德里亚叔叔,我只是来看看那个人怎么样了而已,我真的不是想吃腊了……”凯恩看着桌子上的腊,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
“来,凯恩,这个给你,这么晚了回去,小心野兽把你叼走,这个十字架可以保护你。”牧师布里把凯恩抱在身上,在他的脖子里挂了一枚十字架吊坠,这个孩子也十分讨他喜欢,如果没有意外,他想让凯恩接任下一任牧师。
“谢谢牧师爷爷!”凯恩高兴地大叫一声,不停抚着自己前的十字架,他跳到地上跑来跑去,连腊都忘记了,看的三人都是连连轻笑。
“他动了!”凯恩突然停下了脚步,他面朝马德里亚的卧室,浑身僵住了一样。
布里牧师连忙起身,向房间走去,果然看到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他端过一瓢水轻轻喂了他一点,男子呛了一下,眼睛微微张开了一条缝。
“外来的人啊,能否告诉我们你来自何方?叫什么名字?”布里牧师趁此机会,连忙问道。
上的人迷迷糊糊,喃喃道:“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詹姆斯路德!我是兵神!”
他的一句话说得不清不楚,几人都没听明白,不过最后的几个重音却还是让布里牧师心头一震,上的人说完之后就再次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