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牙回过神来，见他神情兴奋，嘴边的笑容充满喜悦，不禁大嘆一气：「不管发生什麼事都不能忘记自我，看来你忘了。」
「我闹你的啦。」洛贺里敛起张狂，噘嘴说道：「你教的我都没忘，只是不懂你们怎麼了，先是夜说我变了，现在你又说些奇怪的话。」
狄牙打量著他，久久才道：「夏笙夜说的没错，你确实变了，连翟衲斯也是。」
「你们都有病，我要回去了。」洛贺里一听又恼了起来。
「為什麼想杀冷泠？」
洛贺里瞪上一眼，气自己怎麼不学转移魔法，搞的现在被迫当陪眾：「他本来就该死。」
「為什麼该死？」
「看他不顺眼。」洛贺里随口一答。
半年的相处不是假的，见那双眼珠胡乱飘动就知道他在敷衍，嘆气道：「我要听实话。」
「说实话你们又不爱听，不然你想听什麼直接说。」
狄牙大吐一气，问到：「贺里，还记得我在花瑟小镇最后过说的话吗。」
「记得。」
「那天的事，你不要怪翟衲斯，那只是方法罢了。」
洛贺里错愕的看著他，一双手握到泛白，咬牙怒问：「什麼意思？」
「当然是解决魔化问题的方法，难道没发现你的瞳孔和夜晚视物的能力都消失了吗。」
听他这一说，洛贺里恍然大悟却气到咬牙切齿，忍住暴走的冲动，道：「你知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你气什麼，气他要了你？还是……」
「闭嘴！」洛贺里怒到浑身颤抖，揪住狄牙的衣襟，怒瞪警告：「再说连你都杀！」
狄牙没再开口，却带著他离开此地，转眼来到有著湖泊的林子，将他推到湖畔边，道：「看看你现在什麼样子。」
洛贺里蹣跚跪倒在地，瞥见湖面上的自己神情狰狞凶狠，一双眸子变的血红，他却不以為意，站起身怒道：「有什麼奇怪。」
「洛贺里！你清醒一点！！」
「清醒？」洛贺里抱著肚子大笑，想他们都把自己当异端看，目光一凝，道：「你在花瑟小镇说，在他身上找不到的，在我们身上找到了，认识我们的时间虽短，却是活了几世纪最开心的日子，你还说，无论是哪个世界不都是弱肉强食，魔族杀人类，有什麼不对，我反问你，人类杀魔族就错了吗？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他对我做过的事也都记得，这样还不够清醒？」
「你这样叫清醒？以前的洛贺里会有这种杀人眼神吗？」狄牙被他挑怒，一跩上他就将他压进湖水裡。
洛贺里气愤挣脱，身一转已探出怀中刀刃朝他刺去。
瞥见银光，狄牙退之不及瞬间掛彩，一条长长的血痕刻上左颊。
「你……」狄牙才出声，见他又冲了上来，赶紧拉开距离，不假思索送上一记魔法。
砰轰一声，失去冷静的洛贺里在不闪躲的情况下正面中招，飞弹出去。
狄牙见状赶紧上前，以往这种攻击他哪会避不开：「你搞什麼！」
有过刚才的前车之鑑，狄牙不得不提高警觉，果然才将人搀扶起，又是一刀子过来，狄牙向后一仰，抓紧机会卸下他的武器，将那双手反剪在后。
须臾间洛贺里被制服在地，几番挣扎也甩不开狄牙的力劲。
「给我冷静点。」见他心浮气躁，狄牙更是火大，此时的他根本失去冷静的判断力。
洛贺里蹬几下身子，除了把自己的手跩疼了也改变不了现况，冷哼一声，放弃挣扎贴上草地。
见他安静下来，狄牙缓缓道：「我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你们，以翟衲斯的性子我应该死了，但是他却放过我，知道為什麼吗。」不希冀他回答，嘆口气续道：「就因為你不希望我死，所以我才能保住这条命。」
洛贺里动也不动的看著眼前翠绿，浮躁的心渐渐静了下来，狄牙的一言一语都打进他的心坎，眼一闭仍不出声。
狄牙扬起嘴角，笑道：「找你出来是因為翟衲斯说你变了，真好笑，他竟然会找我商量，说到底，他真的為你改变了，你说我帮他说话，就某方面来说确实是，不过你要知道，你和夏笙夜绝对是我狄牙?沃涅有生以来最重视的人。」
「你也是这世界唯一让我感觉像亲人的人。」洛贺里终於开了口，只是那语气淡到冷漠。
字面上的话让狄牙心暖，才要开口，想不到竟然听到他说：「更是我想杀的人。」
狄牙一愣，吐到嘴边的话硬吞回去。
冷静下来，洛贺里轻鬆挣脱他的压制，撑起身子坐到一旁：「看在你教我的份上，我可以忍下杀你的冲动，你说他為我改变，改什麼，杀更多的人吗，还是放纵你们这些闇魔使屠杀人类，阿，其实这样也不错，起码我可以痛杀你们。」
「贺里……」
「不要再叫我冷静，我很冷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洛贺里斥声吼著，激动过后，犀利的眸子直盯狄牙，淡淡道：「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免的我看到你就想起那天的事，害我要费好大劲才能忍住杀你的冲动。」
狄牙心头一窒，久久吐不上话，想不到他竟然连自己都恨进去，那个极力示好的人真的变了。
想起昔日种种，眼框突然一热，当温热液体落下时，才发现自己也跟人类一样会感到难过，更体会到被人怨恨的滋味竟是如此难受，而那个恨自己的人还是宛如亲人的人。
他的哀伤洛贺里完全视而不见，起身拍掉身上的草末，道：「麻烦你转告他，叫他不要藏著。」
见狄牙不语，洛贺里头一侧，自喃著：「我杀他，他应该会成全吧，唔…万一他不肯呢……」
噤声思杵，半晌，对上狄牙瞪大的眸子，嘆气道：「那就让他杀我好了。」
「你想这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夏笙夜！」狄牙气炸吼著。
「夜？」洛贺里搔搔头，脑袋一歪，笑道：「我忘了。」
话才说完，洛贺里突然垂下头，道：「狄牙，我真的不对劲吗？你们都说我变了，可是我觉得我没错……」
还不及狄牙开口，洛贺里又说道：「对，我没错，错的是你们，魔族本来就该死，是你们告诉我人类和魔族互相残杀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我只是做人类该做的事有什麼不对。」
「可是又好像错了…夜说我以前不会这麼想，好像是呢…」
「哼，以前是我太天真，就跟现在的南风一样，我没错，是你们认不清事实…不是我的问题……」
看他说话颠颠倒倒，狄牙大感不对劲，按上他的肩头，道：「贺里，别乱想，你忘记我说过的吗，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放鬆心情。」
「放鬆心情？」洛贺里抓著颈子，眼珠飘动，久久才道：「对，跟夜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平静，可是，我没有胡思乱想，夜不在的时候我就看书，不然就是……」
洛贺里突然噤声，蹙眉思杵，片刻过后：「到处乱逛，喝酒，呵呵，你突然这麼问害我想不起来。」
见他神情不定，时笑时怒，狄牙真不懂他怎麼了，嘆气问：「在想什麼？」
「我在想那天的事，那天你為了他杀我，我还蠢到求他救你，真是好笑。」洛贺里突然击掌，恍然大悟：「对了，我怎麼没想到，其实你们是故意的对不对……唔，这麼说来是我自找的囉，没想到我会蠢到这种地步。」
狄牙一双手握的死紧，想自己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他竟然会这麼认為，才要开口，洛贺里脸上的神情又变的哀伤。
「在我的世界我有二个哥哥，在这个世界你也是哥哥，但是你為什麼要这样对我，三番二次杀我就算了，竟然还敢骗我，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