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跟夜袭在夏笙夜的脑子缠斗,片刻过后,他安分地坐回位置上,不再吭声地动手写字,可他的一双眼珠子却哀怨的盯著洛贺里,更祈祷狄牙不要喜欢他。
他的神情虽然令狄牙感到好笑,但有哪个老师能容忍学生不专心:「夏笙夜,只要有一个错字就多写一百次,你眼睛再乱看没关係。」
夏笙夜赶紧低下头专心画名字,暗地把窃笑的洛贺里骂到臭头。
等二人用完餐来到屋外,狄牙起了坏心眼,指著一角的木头推说:「先把这些劈了,我去找绳子。」
藉机开溜的狄牙并没走远,只是躲在暗处看著,洛贺里不偷懒,拿起工具就开始做活儿,只是这斧头、锯子他从没用过,一下下去,手臂粗的木头飞了出去,叩一声正好敲中角落的狄牙,看他朝这方向走来,赶紧忍痛离开。
洛贺里把木头捡回来,抬脚踩著,有过刚才的失误,他已经知道力道太小,这回下足了劲,手一下,木头断了,不过断的那截又飞了出去。
狄牙这回眼尖了,盯著飞在半空的断木巧妙避开,碰一声,却拿自己的脑袋去撞墙,鲜红血液洒了出来,眼冒金星的摔倒在地。
巨响引起洛贺里注意,来到声音源被狄牙的惨状吓到,赶紧上前:「你没事吧。」
狄牙瞪著他,想著屋内的夏笙夜,深觉这两人肯定是他的剋星跟灾星。
「我扶你进去休息。」
「不用。」狄牙挥开他的搀扶,往一旁大石坐定,替自己疗伤。
「你是魔法使?」察觉空气中的气流变动,洛贺里好奇问。
狄牙倏地站起,扣住他的脖子:「你说呢。」
第一次就算了,第二次还不反击就是猪,洛贺里抓住逞兇的手:「你什麼意思。」
「应该我问你,接近我有什麼目的。」狄牙更使上几分力,挑明了问。
「目的?」洛贺里把他扯开了些:「你有什麼让我图的。」
「这要问你自己。」
「你真是不可理喻。」
一拉一扯,论力劲,狄牙输一大截,此时已被洛贺里紧扣手腕,气的伸出另一隻手送上一记魔法。
当狄牙发动魔气的瞬间洛贺里也感觉到了,他才刚有动作,洛贺里就侧过身,时间拿捏的刚好,适时避开近距离攻击。
狄牙手一张酿出新的攻击,洛贺里只想先把这个难以沟通的人制服再说。
两人同时有了动作,仅是眨眼间,洛贺里已把狄牙压在草地上,更把他的手紧紧锁著,看似落败的狄牙咯咯笑著:「你慢了。」
洛贺里缓缓鬆开他,才站起又跌下去,一声气咳,呕出大口鲜血,压根不晓得什麼时候中招的,明明把他的动作都看的清楚了,怎麼还会…
狄牙愉悦笑著,一脚踩上他:「我很讨厌你,很想杀了你,不过现在不能杀你,因為时机还没到。」
洛贺里吐不上半句话,侧过头猛咳,从喉间不断涌出的血液让他快喘不上气,体内宛如吞下火烙似的疼痛,但再痛也抵不过刀刃般的言语,那一言一字都叫洛贺里听的难受。
狄牙把他从地上拉起,手一甩就摑上一掌,打的他耳朵嗡嗡作响,更是错愕。
洛贺里感觉到了,狄牙的情绪已不是普通的厌恶,而是满满的恨,為什麼,他不知道,又是火辣辣的一掌过来,打的他头昏眼花。
看他狼狈,狄牙愉悦地拉起他的手,简单的动作却让洛贺里失去仅存的力气,体内的气不断向外流窜。
这感觉很熟悉,像是曾经渡气给必卡一样,只是现在是被强迫吸取。
身体使不上力地往下滑,模糊的视线看著使恶的人,那神情、眼神,高傲的姿态都那麼熟悉,意识飘远前只觉得心难受极了,眼框一热,喃喃著:「哥…為什…麼讨厌我…」
那声叫唤让狄牙愣了也醒了,不禁想起夏笙夜拿斧头砍过来的恐怖行為,看著手中厌厌一息的人,慌张地东张西望,确定恶行没被发现后才赶紧施上治癒魔法。
熟悉的暖流令洛贺里辗转清醒更想起必卡,昔日种种像映像般旋涌而来,孤单的他,哭泣受伤的他,充满诱惑的他,大开杀戒的他,整个脑子都被他佔据了,对他的心疼不捨,恐惧失望,全如爆竹般炸开。
就在忆起刀刃没入他体内的触感,洛贺里从惊吓中清醒,迅速地把手抽回,在看到暖流的主人是狄牙后不禁苦笑:「不用麻烦了…跟夜说我先回去……」
看狄牙挡住去路,洛贺里淡淡说:「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他,也不会再打扰你…可以…杀我的时候,你再来……」
所有话都让他交代去了,就没一句解狄牙的惑。
洛贺里一回到家就把自己窝进被子裡,心彷彿快裂开了,忍著不让在眼框打转的水珠掉下。
第一次见到狄牙还不以為意,只觉得这人太难相处,隔天再见,他那不屑神情像极了洛弋央,尤其当嘴角微扬的时候,明知道他不是,就是想从他身上找到一点二哥的影子。
现在,真的清醒了,这裡是夏笙夜的虚构世界,是没有洛琰跟洛弋央的世界,今天才发现原来这麼想家,这麼想念总是暴力相向的兄长。
也是,这世界一点都不美好,他把脸埋进被子,用尽力气一吼,要振作,要打起精神,不能被虚构人物影响。
明知如此,就是甩不开停在脑子裡的人,不停擦著手想抹去杀必卡的触感,可那感觉一直挥之不去,他的无辜模样,开心模样全都是加剧悔恨的元素。
沉重的悲伤压的洛贺里快喘不过气,狄牙的怨恨更令他感到难受,突然,他捂著嘴直冲屋外,刺鼻的铁銹味让他知道状况糟透了。
进屋后忙著漱口灌水,消除那讨厌气味,又泞了条巾子敷上火辣的脸颊消肿,就怕被夏笙夜看见,完成所有动作也没力气再动了,意识更飞到百里远,就此同时,狄牙突然出现在一旁。
他的亲近是因為那声称谓?他们是相互残杀的种族,更是必杀之的人类,却在刚才那瞬间被他动摇了。
看他蹣跚离去,还藏了气跟上,而现在,竟然想也不想地帮他治疗。
或许疼痛渐减,洛贺里紧蹙的眉间渐渐鬆平,头一侧,埋在眼框裡的泪水掉了出来。
狄牙伸手擦拭碍眼的水珠,房外传来的碰撞声让他止住动作,连治癒魔法也停了下来,咻嗖一下,人已离开。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先溜走。」夏笙夜踢开房门直扑上床,不放低音量更没放轻动作地掐著他的脸,直到手指沾上一抹湿润才止住动作,摸上那双紧闭的眼帘。
不懂他哭什麼,但从突然离去跟泪水看来,当是被狄牙狠狠拒绝,压根不知道是在他忙练字的时候竟然动起手来,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洛贺里也被始作俑者治癒的差不多,看上去一点不妥之处也没有,才让他的思考方向完全脱轨。
虽然乐见他被拒绝,但看到掛在脸上的泪痕就是捨不得:「喜欢我不就好了,笨死了。」
发现他的眼帘微微晃动,夏笙夜赶紧往旁边一躺,使上装睡绝活,但等了好久也等不到他醒来,倏地又翻起身来,作怪前决定先确认他到底有没有睡熟:「贺里…贺里……」
他的呼唤洛贺里早听见了,只是疲累的不想张开眼,但没想到不醒来的下场就是被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