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像一个女人在佛罗伦斯最具势力的家族被漠视,被排挤,然后孤独死去吗。」尹洛斯低下头,不再让他研究脸上的神情。
是想对他坦白,还是想一吐為快?尹洛斯分不清,只知道这口气憋的难受,看著他的脚尖,长舒一气:「六岁那年,我和母亲来到佛罗伦斯,来到有父亲的地方,想不到汤玛斯家不承认我们,母亲更不受礼遇,就因為她没有家族背景,不是纯正的义大利人…法昂说我是杂种,我不是,我不是法昂说的杂种…」
尹洛斯闔上眼帘,眼皮底下的湛蓝眸子就是汤玛斯家血统的最佳证明,谁敢说他是杂种,就只有法昂,那个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败家子,那个只会仗著汤玛斯这个姓氏嚣张无人的法昂,眼帘一开,眼中多了杀气:「来到汤玛斯家的第三年冬天,我才知道母亲过著什麼样的日子,鞭子打在皮肉的声音,执法者的讥讽…我向人求救,却没有人敢制止他,只因為他是法昂?汤玛斯,就因為他有汤玛斯这个姓。」
「她…终究没有撑不过那年冬天,我的身上流的是汤玛斯家的血,却不能入籍族谱,就因為没有汤玛斯这个姓,只能眼睁睁看她死去,无能為力的感觉很难受…」尹洛斯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禁想起那年冬天:「药,医生…很重要,很重要…可是我要不到,我也没有…该死!就因為法昂,就因為法昂!」
尹洛斯忽然愤恨握拳,抬头看著跟前的人:「父亲死后,家族移交到卫里手上后,法昂派人杀我,闹到家族皆知,汤玛斯家挑明不插手,摆明是放纵享有汤玛斯姓氏的法昂,我能活到现在凭的是什麼,凭的是T-TO,还有阿诺德,没有T-TO我早就死了,几次不杀他,你以為我愿意,他的行為我可以忍,等落到我手中那天,我会一次还给他,T-TO对我来说是对抗汤玛斯家的武器,你还要我解散它,不可能!做不到!」
这番自白叫威尔森做不出任何回应,就如他所说,是真的无法了解他的感受,在古德家哪有这些问题。
但也总算理解是复杂环境导致他的偏激,也总算知道他不快乐為什麼不离开了,是想报仇,就跟现在的自己一样,再看看他,身子一转便离开了。
「威尔森!」尹洛斯冲上前拦住他,就怕方才那番话让他远离。
「不是需要人怜悯或同情吧。」
尹洛斯万万没想到他会这麼说,是阿,是不需要,眼前的人已经把过去都忘了,不再是那个会带自己离开的人了。
「不快乐就走吧。」
尹洛斯一惊,这话太熟悉,只因他离开的那天就是这麼说。
「既然有了武器,汤玛斯这个姓对你来说还那麼重要吗?明天别去,你不姓汤玛斯,根本不需要為他们做什麼。」
真能这麼简单就好,对卫里虽然也是愤愤不平,却能体谅他身為当家的為难,但要撒手原谅法昂…尹洛斯目光一凝:「做不到!」
威尔森无话可说了,毕竟那是他跟汤玛斯家的事,但心裡是激昂的,想到这人的所作所為就难免火大,粗暴的揪起他的衣领:「尹洛斯,我的姓给你。」
脑袋已经很久没这麼清楚了,威尔森不后悔,就是想这麼做:「你说的没错,我没办法感同身受,但是我跟你保证,古德家绝对没有这些问题。」
是原谅他了?或许吧,除了这麼想,威尔森无法解释此刻的动摇是為了什麼,这番话却让尹洛斯有了另一种解读。
这算什麼,是可怜还是嘲笑,气愤地甩开他:「你什麼都不是,别跟我说这些。」
「銬,随便你!」
他妈的,神经病,汤玛斯家的人都是疯子。
威尔森火了,就当刚才又是一时冲动,再次感谢他的拒绝。
望著气愤离去的背影,尹洛斯不禁苦笑,若是以前那个威尔森,绝对会令人心动,可惜他现在的感情全都是虚构出来的。
翌日,普罗金斯家的晚宴上,好友再见立场已经不同。
无论是尹洛斯或是阿诺德,都是这场晚宴的焦点。
汤玛斯家的俊美公子和欧洲火力最强的男人,此时正被各界人士团团包围,两人的目光却是打在彼此身上。
尹洛斯再沉不住气,就要问问这个男人,难道真的要反目成仇,脚一跨,阿诺德也正朝他走来。
「尹先生,借一步说话。」
正合尹洛斯的意,二人当著数百支眼睛远离喧闹的宴会,来到大厅外的小阳台。
阿诺德不在乎会不会让人说话,更不避嫌,至头至尾就没想过要效忠普罗金斯家,悠悠吐口浓雾:「威尔森没叫你别来吗?」
尹洛斯冷瞪一眼,从阿诺德口中听见恋人名字叫他火大,更气的是他的态度和行為:「他不明白就算了,连你也不懂?」
不就是想反抗汤玛斯家,痛宰法昂,阿诺德眼角一扫,正好瞧见有个人影登墙而上,偷偷摸摸的溜进四楼,视线转回尹洛斯身上,扬嘴一笑:「尹洛斯,别把别人的好意劝阻当驴肝肺。」
「你现在是凭什麼身份来跟我说话?」
吐出白雾,阿诺德依旧噙著笑容,看著气愤不已的友人:「T-TO还有没有我容身之所。」
「你说呢。」尹洛斯咬牙切齿瞪著他,才倒戈没多久竟然还有脸来开这个口。
「呵呵,T-TO少了我,还能撑吗?」
「T-TO少了你阿诺德,能有多大影响,倒是你,少了我尹洛斯,你的军火还有的销吗。」不可否认,无论是T-TO还是自己,都非常需要他,更没想过会和他闹到这种局面,更想不到他和自己有同样心思,自己已经够偏激了,他更是狠心,居然说走就走。
近十年的交情可不是假的,阿诺德哪会不知道他在逞口舌之快,看看眼前的友人,阿诺德不禁感嘆,以前就算不需要太多言语也能知道对方的意思,现在竟然连自己的苦心都看不出来,回想前几日的争吵,阿诺德更是无力,真想不到他竟然把自己当情敌看待,实在枉费这份交情。
阿诺德忽然转身,刚踏进小阳台的人,无声无息,若非他身上的杀戮之气露了馅,还真不知道有人偷摸了进来。
「两位在谈什麼?」来人正是普罗金斯家主人,巴尔泽。
阿诺德不作态,要尹洛斯开口更是难,巴尔泽只好自己圆场,递上手中佳酿:「尹先生,今晚的宴会可是有让你不满意的地方?」
尹洛斯接过佳酿一口饮下,湛蓝的眼眸盯在阿诺德身上:「一切都很美好。」
「芬克先生,这场晚宴你也是主角之一,冷落宾客似乎不太好。」
「说的也是。」阿诺德笑了笑,回到宴会中。